清虚子盯着半空巨大的榜单,继续念道:“灵花无色者计有十七人,入道宫弟子,自行上前入宫。”
“灵花白色者计有七人,入大光明宫弟子……”
“灵花黑色者计有十一人,入阴阳宫弟子……”
“灵花黑白杂色者计有三十七人,入……”
“灵花五彩者计有……”
清虚子一路念下来,直到七色灵花,云昊才看到罗奇走上虹桥,被收入记名弟子。此前雨师飞的灵花为黑白杂色,进了阴阳两级宫。直到最后,清虚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孤零零站在广场上的云昊,冷声说道:“金色灵花,毫无灵根,此处岂是一介凡体能来的地方!”大袖一挥,直接将榜单上属于云昊的印记抹去,收起榜单转身就走!
清虚子冰冷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轰得云昊神识动荡,脑中嗡嗡乱想。云昊已经几次听人提起过自己身俱凡体,但从来未曾在意。灵根,凡体之类的东西云昊根本不知为何物,可听清虚子话里的意思毫无灵根的凡体是不能进入诸天道宫的!云昊心乱如麻,脑海中满是青蛟那一丝起伏也没有的口气,若是真不能进入道宫,又该如何是好?九年时间,能做什么,百头妖兽拿什么去杀?部族的仇、自己的仇拿什么去报?还有罗奇,在兽牢里如此折辱自己,难道就算了?又想起道宫弟子在飞身青冥的肆意洒脱,一时之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砸得云昊头昏目眩,神魂错乱眼见就要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蓦然间眉头传来一股清凉,云昊猛然回神终于想起一物。
急忙高声喊道:“我有人王令!”
清虚子猛然转身,就见云昊高举着一面黑色的三角小旗,急切的看着自己。
及至此时,从道宫中牵引而出的虹桥已经尽数回归,白雾蒸腾间诸天道宫那巍峨巨大的身影已经变得若有若无,眼见就要重新遁入虚空。清虚子眉头深深的皱起,最终打出一道灵光拖着云昊化虹飞去。
清虚子可不会给云昊护罩,剧烈的罡风刀子般迎面而来,只刮得云昊涕泪直流,脸上像是要裂开一样!
只片刻,清虚子就将云昊扔下,遁光不停,冷声道:“九宫杂役,不入榜单。”
云昊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心里却如同放下一块巨石,长长的舒了口气,耳边忽然传出一个糯糯的声音:“这位…师…师兄,你你你没没没事吧?”
云昊起身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少女,捂着嘴一脸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我没事,这是哪里?”云昊一问话,少女像是受到惊吓般又往后退了几步,眼见就要撞到身后的篱笆。
云昊一阵愕然,难道自己很吓人吗?摸了摸脸庞,好像也没有伤口啊,再看看身上的衣服,虽然刚才被罡风吹乱,有的地方还刮破了,但也没什么不对吧?
“没事还不进来登记,要我来请吗?”这时篱笆后的草芦传出一个声音,云昊连忙走进去。
这间草芦里只要一张桌子,后边坐着一个面容青黑的老道,一身灰色的道袍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穿了多久。
“叫什么名字?”云昊说了,老道不知道从哪里扯出几根茅草,双手一阵乱动,编个一个方牌,丢给云昊,说道:“这东西别弄丢了,不然小命没了可乱不得别人。另外每日采百草晨露千滴。午时一刻,亥时正就食,过时不候。可记住了?”
“记住了。”云昊随口应了声,只见这老打牌嗯了下竟然两手一张,直接趴在桌上睡起觉来,只得问道:“这个,我吃住得地方哪儿,百草晨露在哪儿采啊?”
老道迷迷糊糊的叫了几声,根本不为所动。
云昊无奈,只得收起草牌退了出来,见刚才说话的少女正站在篱笆围成的小院中,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知道我该住哪吗?”这话问得……
少女吓了一跳,声如蚊呐:“你你你是是是新来的吗,我我带带你你你去。”
少女带着云昊绕过草芦,转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紫竹林,来到一排竹屋前,将云昊的的住处指给他飞也似的跑进旁边另一间竹屋。弄得云昊苦笑不已。
这少女脸上戴着轻纱,还很喜欢用手捂着嘴巴,也不知道是因为相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胆子极小,更是害羞得要命!
不多通过这一路的询问,在少女结结巴巴的是叙述中,云昊总算明白当下的处境。
诸天道宫收徒开山收徒首重灵根。若是灵根不达要求根本连山门也进不了,但自从千年前诸天道宫道宫开始入世收徒以来,宫内的练气士已经远不止一代,有许多练气士在道宫内选择道侣,进而生儿育女。但本身灵根不凡的练气士,其后代并非都具有灵根,久而久之诸天道宫内也聚集起一大批灵根不纯或者干脆灵根全无的凡人。
由此,诸天道宫各大执教不得不另开道场,用以安置这些凡人,这便是九宫了。
练气士的修炼讲究感应天地,避世领悟,一般很少有需要旁人处理的杂务,就算有,一介凡人也帮不上忙,因而九宫杂役其实说起来也算是闲人。在道宫中根本任何功法,典籍都接触不到,而且轻易不得踏出九宫杂役院一步。稍有眼色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成为道宫的记名杂役。久而久之,九宫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清水道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在少女青凝的叙述中,九宫如今包括云昊在内仅仅只有三人;青凝,老道士斩风以及云昊。斩风老道交代下来的,每日千滴百草晨露,便是紫竹林内灵草每日清晨凝结的露水。此物可作为许多丹药的药引,采集晨露,也是练气士极少愿意查收的杂务,也是现在九宫杂役院元唯一能做的事情。
自此,云昊才真正明白九宫杂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在诸天道宫里面,九宫杂役唯一的身份就是,没有身份!
云昊揉了揉眉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如今这等身份,云昊连万法诸天轮是什么东西都不敢问……
诶,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总算有个人住的地方安身了。自从离开北蛮,云昊不是昏迷就是蹲兽牢,早已经心神疲惫。但眼下,云昊还不愿意就此休息,它小心翼翼的取出两个布袋,放在眼前端详起来。
这两个布袋正是青蛟丢给云昊的,自从得到以后就一直没来的及查看。据青蛟所言,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噬尾龙了,对这东西云昊可是好奇得很,若是如猜测一般能代替蛇筋,那自己的手脚可算恢复有望了。
眼前这两个布袋大小一般,颜色式样也颇为相似,但细看之下却大为迥异。
其中一个,颜色灰黄,边缘用丝线缝合在一起,袋口简单的用一根细绳扎紧,没有一点特别。云昊用手轻轻一扯,绳结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而另一只则颇为怪异,布袋的边缘虽然也是丝线缝合的样子,但仔细一看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些丝线根本就是特意加上去伪装!整个布袋其实就是一整片不知名的兽皮,扎住袋口的绳子解都解不开!
原本云昊还以为两个布袋,肯定是一只布袋一头噬尾龙,这会儿才算明白,后面这只打不开的布袋才是噬尾龙栖身的地方。
云昊将这只打不开的袋子贴身收好,一伸手从那只普通的袋子里面取出一卷兽皮出来。除此之外,袋子里面再无一物。
兽皮全部展开将有三尺见方,上面密密麻麻全部是巫文写就的蝇头小字。云昊看得脑袋发胀,几行下来昏昏欲睡,硬撑着将兽皮收好,砰的一声倒在竹床上沉沉睡去!
巫文,云昊倒是认识,可这兽皮上的巫文写法实在太过怪异,每一笔都像是由无数的图文组成的,而且通篇三尺见方的兽皮文,竟然找不到一丝断点,这密密麻麻的小字完全是一笔写就的!
“小小小师师弟,起起来了!”云昊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听到一阵轻轻哒哒的敲门声,其中还夹杂着青凝的声音。云昊睁眼一看,只见窗外灰蒙蒙的,透过竹林还能看到天空寥寥几个晨星,天都还没放亮,五更天都还没到……
云昊迅速起身,叫到:“来了来了…”打开房门,单间青凝披着一袭蓑衣,手里提着两把玉壶,一只手掩着嘴羞羞答答的站在屋檐下。不由问道:“师姐,这么早,做什么啊?”
昨天一路之上,费了好大口舌才终于让这未“娇羞无限”的青凝师姐改口,但最后硬是要在师弟前面加个小字……
“采采露啊。”云昊揉着眼睛,这才记起自己可是每天有任务在身的。
紫竹林里灵草颇多,这会正式雾气最重之时,采集一千滴草露原本轻松得很,但云昊乃是第一次做这事,一只手又不能动,真正上手却艰难之极。天色大亮。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的云昊,全身上下被雾气浸得透湿,弄得一身草气,玉壶里面也才不过采到两百来滴草露……
青凝拿过云昊的玉壶,轻轻将里面的草露倒掉,细声道:“湿湿气重,时辰不对,不能用了。”她说话仍旧是结结巴巴,但听得习惯了,云昊也不甚在意,反而能在其中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关心。
只是,自己费了半天劲,到头来又是白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