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轻摇,枯枝和落叶仿佛诉说着昔日的美好,又像是暗泣着如今的没落锦玉只穿着略显单薄的淡青色洒金蝴蝶纹旗装,立在门外的长廊下,轻叹着气:“今年的秋天算是过完了……”
“格格怎的又站在这样的风口了?如今已是冬月,快些进屋吧。”秋心拿着玉萝色素锦披风,锦玉含笑由着她为她披上,原本冰凉的身子竟一下暖和起来。
锦玉转身望着秋心和颜微笑道:“虽已到了冬月,可到底是初冬,并未真正到寒冬腊月,不必这般紧张,不打紧的。”
“格格这身子可是您自个儿的,您若不爱惜,奴婢们还爱惜呢!秋月走出打断我的话,急急道。
秋心见状,也跟着附和道:“秋月说的是呢,格格身子刚好,可不能再有什么差池。”
锦玉走进内室,拿起放在梨花木案上的白瓷缠枝的茶盏,只是抿了口茶,方微笑道;“好好好,我自然拗不过你们,自从得了风寒,你们平日里是不准我去这儿,也不准我去哪儿,如今我这病早已好了,不用这般费心,我出来透透气,反而很好。”
“格格,我们不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吗?格格一向怕冷畏寒,福晋交代一定得悉心照料,再而,明日格格就可以随着九爷出去了!”秋月烹着茶,低头摆弄着白瓷茶具道。
“明日就是太子爷的围场赛马?”锦玉斜倚在榻上的身子微微倾向秋月问道。
秋月边倒着茶边浅浅回道:“是啊,明日便是了。”
锦玉没再接秋月的话,只是心道,四阿哥,他也会去?想到这几日他一直来探望,都被她挡在门外,既然决定不与他多接触,那不如不见,就此消了他的念头,其实不仅是因为不喜欢他那冷冰冰的脸,而是知道他是未来的雍正帝,不愿日后搅入后宫是非……
她拿着四阿哥送来的红梅,抚了抚枝间姿意盛放的花朵,犹如最上等的红宝石一般。我含一缕笑意着于唇边幽幽道:“红梅香艳,如今一看方知此话不虚……”
傍晚,锦玉在府中的花园与九福晋散步。
“玉儿,明日太子相邀去木兰围场,姐姐怕你上次的创伤对马有所畏惧,所以你还去吗?”九福晋挽着她的手含着笑意说道。
因病好了,秋月与秋心这两个丫头不愿在看她一味地只穿素服了,便换了一身如意肩水蓝旗装,只衣襟袖口上绣了星星点点的素白小花,清新而不点眼。显得格外精神,锦玉微微一笑:“我若不去,那太子必然怪罪下来,姐姐放心吧,明日只当是出游,不碍事的。”
“既然这样,还有一事,姐姐还未对你说,太子……太子好像属意于你……”姐姐看了她一眼,徐徐道。
彼时九阿哥府中的花园总是姹紫嫣红,颇有春光依旧的绚美繁盛,美景当前,四周静寂无声,连秋月与秋心也只是远远的跟在后头。
锦玉绞了绞手中的绢子,愁眉微笼:“姐姐的意思我不明白,这没由头的说这话作什么,我知道姐姐一向有什么就说什么,可这儿是外头,叫人听见有多是非了。”
九福晋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柔声道:“玉儿现在懂事了,姐姐很欣慰,可姐姐说的也并未是没由头的话,我听爷说自你从十四弟生辰宴回来以后,太子就格外对你留神了,打听你好些事儿,这些是十阿哥前些日子告诉爷的,许是太子向十弟打听过,玉儿,你放心,爷会想法子的。”
听完九福晋细细说完之后,她先是惊讶,没想到太子竟会对她有意!她对太子并无交情,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此刻,她对太子从不关注……她停下脚步,侧着脸庞回道:“姐姐,我知道太子很得皇上圣心,他若想立个侧妃,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儿,以皇上对他宠爱也必会答应,不过,若是让我嫁给太子,那我宁愿进宫!”
“玉儿~~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十四阿哥,并非四阿哥,更不是太子,你放心!十四阿哥早有计划,太子设赛马会无非就是想让皇阿玛夸奖,然后再求的皇阿玛赐婚!听说皇阿玛宣旨,凡是参加赛马的皇子皇女们只要拔得头筹者必定重赏!”九福晋拉着她坐在石凳上缓缓道。
“那又如何?”她好奇的问道。
九福晋微抿着嘴:“宫中都知道十四阿哥最擅骑射,这赛马会他定会赢,届时只要他赢了之后去求皇上赐婚便可,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他擅骑射,这我知道,我也相信他会赢,只是为何皇上定会答应赐婚”锦玉凝神问着。
“会答应的!”远远只见一袭紫衣勾金蟒服的九爷气宇轩昂的走来。
闻声她微微屈膝行了礼,虽然九阿哥是她姐夫,不过他到底还是皇子,她理应向他行礼的。
“都统在京都手握重兵,秋后贪官一案,在朝中也算坡得敬仰,如今太子之位虽早立,但宫中早已暗潮涌动,皇权与士族,寒门与世家,种种矛盾虽然还没有完全发动,但是暗地里都是各成一派,皇阿玛怕我们这些人会危及到太子之位,便有意将一些大臣的子女许给阿哥们,以此来安抚众心,都统算是得皇上信赖,把你许给这些皇子们最好,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到时,十四弟去求赐婚,也是正中皇阿玛下怀。不过,若是太子赢了可就难说了。”九阿哥负者手说着,阳光的折射下,深邃的眼眸显得格外英俊。
“原来如此……”锦玉点着头慢慢道。
九福晋拉着九阿哥的手道:“爷费心了。”
“这没什么,我只是想让锦玉幸福而已,也不想让你劳心费神的。”
他们相视一笑,九福晋道:“爷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在这儿,怕你们冷着,便让丫头把大氅拿来了,不会打扰到你们姐妹吧?”九阿哥笑着,说着把大氅披到九福晋身上。
“姐姐与九爷很是恩爱。”锦玉嬉笑道。
九福晋拂过锦玉的手背挽着她的肩头柔声的说道:“日后十四弟也会这般对你的。”
锦玉笑着,望着姐姐身穿宝蓝金纹绣蝴蝶旗装,清丽的脸庞上略施粉黛,气质若兰,微含着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她痴痴地望着这般雅致温婉的女子,瞧着这对恩爱夫妻,如今细细想来九爷也是深爱着姐姐的,九爷府上是有着几个侧室的,除了兆佳氏和九爷是自小相识之外,九爷便是最爱姐姐的了,姐姐也是最懂他的心意吧,相爱相知的两人能结为夫妻本就是缘分,何况他们彼此懂得对方,一个女人求的不就是能有个爱她、懂她、包容她的丈夫吗?姐姐她是幸福的,她终究是等到了,在外人看来她与九爷虽不是一双人,毕竟九爷还有妾室,不能做到独宠,可却是能做到一生一世,在他们心中他们彼此心意相通,九爷想的,她懂,她所想的,他也懂……
如此这般想着,竟不自主的流泪,锦玉含着噙满泪水的眼眶:“姐姐,九爷,玉儿让你们操心了!都是玉儿的错。”
九福晋见她流泪忙为她拭泪,九阿哥安慰道:“玉儿,你的幸福便是你姐姐的幸福,身为你的亲人,为你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九福晋为她披上大氅道:“玉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别多想了,你看起风了,回去吧。”
“是啊!起风了……”九阿哥默默道。
第二日
“格格,今日就穿这个可好?”秋心拿着一件粉色彩绘芙蓉旗装问道。
秋月为她梳着发髻,她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甚好。”
待一切准备妥当,九阿哥便过来了,锦玉盈盈一福柔声问:“姐姐不去吗?”
“你姐姐不愿去,走吧。”九阿哥端坐在木凳上,温声道。
马车上,九阿哥依旧端坐着,她耐不住性子,问道:“今日皇上也会去吗?”
“虽说这是太子邀请的,不过皇阿玛一向疼他,便也去了。”九阿哥侧着脸说着。
到了之后,给皇上请了安,九阿哥便去找八阿哥了。锦玉独自走着,就见围场上有位策马纵横的身影,边上几名小厮和几位阿哥拍手叫好,锦玉定睛一看,原来那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是太子,她见是他,不想多生尴尬,本想转身到马车上,谁知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玉姐姐!玉姐姐,去哪儿?”锦玉回头一看,见是云薇正在一路小跑向她招手,示意她停下。
“瞧你跑的,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伸手一边替她整理衣衫,一边道。
云薇嘟着嘴,娇声道:“玉姐姐刚刚是要去哪?”
她不想让云薇知道太子一事,便说:“没什么,随处转转。倒是你,和谁一道过来的?”
“和十四阿哥一道过来的,那日从你那回去,德妃娘娘便差人告诉我可以与十四阿哥同行。”云薇说完,低着头红着脸。
德妃?记得十四爷与云薇来她的那日,云薇好像是从宫里过来的,如此便也不难解释,德妃会这般做了,难道,德妃是想让十四爷娶云薇?可是尽管没有德妃,十四爷与云薇始终会在一起的,又或者他们的佳话便是德妃一手促成?
“看来云薇很得德妃娘娘欢喜呢!说不定咱们云薇会和十四阿哥在一起呢!”锦玉挽着云薇的手臂,欢喜道。
她说这话实属违心,这其中苦楚也只有她自己体会,只怕也只有自己明白这其中醋意……
“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玉姐姐净拿我打趣!”云薇绞着云丝帕子,一脸娇羞的说着。
“你们在说什么呢?”十四阿哥身穿墨色团纹勾金蟒服,脚上穿着白鹿皮靴,衬得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更显得放荡不拘。与之一同过来的还有十三阿哥,相较之下,十三阿哥却也是风流韵致,洒脱的很。
云薇见是十四阿哥过来了,竟愈加脸红福了福便匆匆走了。
金鱼用帕子掩着嘴笑着并微微屈身:“见过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见锦玉行礼忙扶她起身,温煦道:“今后见我不准再行礼了,你都免了你的两个丫头行礼跪拜,怎的当日那些道理都是假的?”
“道理虽不假,但是我怎么能与皇子们相比呢!”锦玉含笑一字一句地说着。
十四阿哥勾起唇畔泯然一笑,并不搭腔。倒是十三阿哥开口道:“锦玉,刚刚云薇怎么了?”
锦玉听他提起云薇,便笑道:“她就是不适应这里,脸上泛红……”
“不适应?怎么会呢!这里又不是边塞气候潮湿。”十三阿哥看着她笑道。
十四阿哥与十三阿哥见我并不说话,便提议去赛马,锦玉听闻要去赛马,忙道:“两位爷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
“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摔下来的。”十四阿哥含笑温和道。
说着十三阿哥便命小厮去牵了马,锦玉在一旁心道,自与萧然在草原骑马摔下来以后,她便对马有所畏惧,想来她到底还是在古代,不敢骑马可怎么行啊!这个心理障碍还是清除的好……
“我拉着马,你上去,不要怕有我在。”十四阿哥牵着马,扶着她缓缓道。
锦玉战战兢兢的抬起腿闭上眼蹬上马背,十三阿哥笑着说:“如今不是很好吗?真正坐上马背上,其实也没什么,锦玉,你在这儿慢慢骑,我先与十四弟赛马。”
“十三哥你先去。”十四阿哥抚了抚马脖子,朗声道。
十三阿哥见如此,索性一跃而上,扬鞭策马狂奔,看着他豪爽不羁的背影,锦玉莫名心痛,风萧雨霖几时休,陋窗寒舍皆叹幽,醉饮残酒忆昨日,红烛酥手刹白头。堂堂十三皇子为了兄弟手足之情,被幽禁于养蜂夹道十年之久,想到这儿,只能叹一句“生就帝王家,奈何自由心……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十四阿哥牵着马看着锦玉,奇怪道。
她淡然一笑:“没什么。”
十四阿哥牵着马四处溜着,锦玉坐在马背上,似乎也并不那般害怕了,她偷偷看着十四阿哥为她牵马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正想着,十四阿哥便抬起头问我:“玉儿,这些日子你想的怎么样了?”
锦玉被他这样一问,立时停下马,轻声道:“昨日,姐姐与九爷都告诉我了你要求皇上赐婚一事,我……我……答应你。”
说完他开心至极,大笑道:“玉儿!盼了这些日子,夜不能寐,心里想的都是你!如今你终于答应我了!”他说完跃上马背上,用健壮的手臂从背后环抱着我,拉起缰绳策马狂奔了。
锦玉满脸羞涩,紧张道:“你要去哪儿?”
从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前面就到了。”
他们来到围场最美的地方,他抱她下马,轻声道:“玉儿!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只要皇阿玛恩准,我立即娶你做我的福晋!”他揽我入怀,用下巴抵住我的额头轻轻的摩挲着,温和道:“唯一的福晋……”
她依偎在他怀里,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柔声细语回道:“唯一的夫君……”
他笑了,锦玉抬头看他时,他的吻就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她紧张的笑着,此时,他们已经忘记对方是什么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是她最爱的人。
他吻的很轻,却带着灼热的温度,她闭上眼声音娇弱,脸上也是带着一抹绯红,唯一的福晋?会么?一想到云薇,她该怎么办?历史如此亘古不变,但是她相信事在人为!她不信命,为了这份感情,她宁愿违背历史,至于云薇,她相信她会有自己的幸福……
“日后我可以叫你胤祯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