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萌刚跨出两步,忽然心中一凛。
面前的绿衣女子,狡诈多端。她会不会,重伤之下故意装死,引诱敌人靠近,然后突袭杀手?
“小心行得万年船啊。想当年,萧峰就是这样,差点儿被阿紫嘴里的毒针,射成残废。”
杨小萌左右张望,见左手边不远处,长有一株参天大树。他过去折下一根长长的树枝,返回到绿衣女子身畔。
“先给你挠痒痒,看看是真死还是假死。”
他耐着性子,用树枝去钩绿衣女子的靴子。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靴子钩掉,露出裹着白纱的纤纤细足,如一轮弯月。
摘去叶子的树枝,轻轻在那只细足上,划拉过来,划拉过去。
杨小萌划了十来下,绿衣女子依然一动不动。
他仍不放心,目光在她周身游走,渴望发现因痒而动弹的蛛丝马迹。
绿衣女子站着的时候,身材十分迷人,眼下这般侧躺着,更是十二分的迷人。浑身曲线玲珑,尤其是胸脯之前,突兀而起,仿佛有两只小兔子,藏在草丛里,等待别人去捕捉。
杨小萌久视之下,忽然涌起恶作剧的念头。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他哼着小曲,调动树枝,轻轻去戳那草丛里的小兔子。
戳到第三下的时候,绿衣女子翻身坐起,嘴里射出一道红色光芒。
杨小萌虽然暗自警惕,还是被吓了一跳,急忙挥掌击去。
绿衣女子趁他分神之际,跃身起来,迅速往前方不远处的山林里奔去。她身负重伤,飞奔之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飘逸迅捷。
那道红色光芒被杨小萌击落在地,竟然是一根根金针儿。针尖乌黑乌黑的,显然喂着剧毒。
“差点儿,就被小娘皮谋杀亲夫成功。这口气,俺咽不下!”
杨小萌恨得牙根直痒痒,驱动天九龙炉丹,提气向绿衣女子追去。
他发誓,这次要是抓到手,一定要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飘飘欲鬼。
不多时,绿衣女子闪进林子里。
杨小萌尽管知道逢林莫入的江湖规矩,还是跟着追了进去。
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将绿衣女子捉到手里,剥皮抽筋,剥茧抽丝,剥……剥夺她的一切权利!
树林茂密,山路荒芜,绿衣女子已经踪迹全无。
幸好,她重伤之后,又一路疾奔,嘴里不断渗出鲜血,在地面上滴出一条时断时续的血线。
杨小萌循着血线,迈步疾追。
不多时,前方树木掩映处,露出庙宇一角。那道血线,弯弯曲曲,洒向庙宇山门。
寺庙年久失修,山墙破败不堪。掩进山门,殿前摆着一个巨大的三足铜鼎,周身被烟火熏得焦黑,鼎内盛满雨水。
绿衣女子留下的血线,往大雄宝殿内延伸。
杨小萌直奔进殿。
殿内四边墙上,列着一尊尊佛像,或面相慈悲,或神情狰狞。上面落满尘埃,结着无数蛛网。
杨小萌看到蛛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梁。
就在此时,梁间猛然坠下一张大网,朝杨小萌当头罩来。
他急忙纵身后退,就要往门外逃去。殿前那只巨大铜鼎,忽然飞起,裹着猛烈风声撞向殿门。
铜鼎挟着万钧之力,来得极其迅猛。杨小萌在短距离内,根本无法挥掌拍击,只得往后退去,落入大网之中。
杨小萌困在网里,更是无法展开手脚。而那铜鼎,已经撞破殿门,笔直向他撞来,
眼见着杨小萌,就要被铜鼎砸中,屋梁间忽然扑下一条肥大灰影。
砰!
肥大灰影挡在杨小萌面前,与飞来的铜鼎,碰到一起,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铜鼎中途受阻,轰然落地。那肥大灰影,也哇地一声,喷出大口鲜血。
杨小萌吃惊地发现,灰影是一名身穿灰袍的大汉。
此人身形巨大,面貌粗犷,虎背熊腰。他嘴里喷出的鲜血,染红如戟的胡须,平添了几分悲壮气概。
“梁虎,你为什么要救他?我要杀了这臭小子、小流氓!”
被杨小萌苦苦追赶赶的绿衣女子,从殿后转了出来,杏眼圆瞪,怒问灰袍大汉。
说话间,绿衣女子冲到杨小萌身边,手里金芒闪烁。显然,她要拿着毒针,去刺杀网里的臭小子。
灰袍大汉梁虎,轻舒猿臂,拉住绿衣女子,瓮声瓮气地说道:“风三妹,莫乱来!”
风三妹气得浑身颤抖,厉声道:“梁虎,你好大胆!我的闲事,你也敢管!是不是欺负我身上负伤?来啊,你弟弟梁豹也在,你们兄弟俩一起上吧!”
梁虎把头摇得鼓浪鼓似地,憋红着脸道:“我不跟你打!小公子说过,活抓一个敌人,比杀死一个敌人,要有用得多。小公子的话,我字字都装在心里!”
风三妹听他提到小公子,脸色微变。她轻哼一声,转身往后殿奔去。
杨小萌愕然,面前这条巨汉,竟然为了小公子一句话,不惜以命相赌,保护他这个敌人。可想而知,这小公子,该有多么厉害。
“小公子?不会是那天我帮他治怪哉病的那个吧?”
杨小萌心里一亮,如果真是,那他这位恩公,肯定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很快,他又沮丧地摇了摇头。富贵人家很多,什么大公子二公子小公子,海了去了,怎会让他遇上那个曾患怪病的小公子?那也太凑巧了。
就在此时,殿门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来。这人长得和梁虎几无二致,自然是他弟弟梁豹了。
“大哥!你怎么流血了,谁把你打伤的?告诉我!我要杀了他!”
梁豹的性子更加暴躁,大声吼道。
梁虎摇摇头道:“没人打伤我。是你在外面掷鼎封路,铜鼎飞进大殿,我迎上去抵挡,才震伤的。”
梁豹瞪着那口铜鼎,不停地挠头,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也是的,铜鼎不是人,没办法杀啊。
杨小萌见他表情极其痛苦,忍不住好心指点道:
“你大哥之所以受伤,是因为被铜鼎砸中了。铜鼎之所以能砸伤人,是因为它会走路;它之所以会走路,是因为你用力掷出。归根结底,还是你打伤了你大哥啊!”
梁豹眼睛一亮,高兴得冲杨小萌连连点头,表示谢意,嘴里喃喃道:“不错,不错,是我打伤了大哥,我要杀了我!”
说话间,梁豹猛地跃起,低头狠狠往铜鼎撞去。
嗡!
铜鼎发出清响,梁豹顿时撞得头破血流。尽管如此,他还是彪悍异常,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
杨小萌叹息一声。看来,人长得太彪悍也不是什么好事,想死都很难。
梁豹正要再次低头往铜鼎撞头,梁虎已经反应过来,牢牢抱住了他。
两兄弟正闹得不可开交,后殿有人大喝:“梁虎梁豹,带人犯来见小公子!”
梁虎梁豹,立即押起杨小萌,往后殿走去。
一路行去,云堂里静寂无声,梁间满垂蛛网;香积厨早已倒塌,灶头摆着一口破锅;数排僧寮,窗破瓦烂。整座旧庙,气氛凄凉。
来到一间较为完好的云房外,梁虎推门进去禀报,随即很快出来。他将杨小萌推进云房后,便和弟弟梁豹,前往山门外警卫。
云房矮榻上,盘坐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在他身边,分立着十来名大汉。风三妹夹杂在粗犷汉子堆中,显得格外清丽。
杨小萌定眼细看,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眼前少年,正是那天被他妙手回春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