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世,就有同事说我偶尔做事情过于冲动,常常不考虑后果。
在剪断液体炸弹内的红线前一刻,我想既然是凭运气,那多想无宜,与其在这短短两分钟内犹豫煎熬,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做决定。
当初被囚禁在别墅内的时候我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所以才会跑去挟持爱薇娜。
下飞机之前,我又去看了徐乐,询问他给我的那个磁卡是做什么用的。结果他趴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说:“姑奶奶,我听说了,你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把线剪了,胆子挺大啊。看你之前在那帮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在确定炸弹不会引爆之后,白玮这件事情告诉了机长,但为了不再引起恐慌,机长在向包括徐乐在内的我们几个知情者道过谢后,表示希望我们能对其他乘客保密。
“没那么夸张,”我说,“我当时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只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飞机上那么多乘客,要是真有什么闪失,我就是罪人了。”
他挠挠头,说:“这事总要有人去动手剪,你去出了头,炸弹没爆,这说明你运气好,连带我们都沾了光。至于罪人不罪人,那倒不至于。这种事总得有人去做,出事了只能说大家运气衰,怪不到谁头上,只要不是凶徒本人,不管换成是谁,都不能就拍着胸脯保证他做得选择一定正确。你有这个胆子,算是难得了.....”
他的话听得我很受用。后来我问他那张磁卡是怎么回事,他说了一句:“你回了Z市以后去看看就知道了,记得把钱打到我账上....”说完就称自己头晕,合了眼皮开始睡觉。
下飞机之后,我和白玮被请到警局做笔录。后来才得知,那群歹徒在飞机上要找的是某国一个政坛人士的私人秘书,想要他身上某样东西。而那个人为了掩人耳目,专程乔装打扮坐在经济舱,结果还是被认出来了。至于在飞机上安炸弹的事情,警方说那些歹徒很有可能是国际惯犯,受人指使怕此事外泄,所以想造成意外事故。
我怎么也没想到Z市的第一站竟然会是警局,从那里出来,我和白玮才坐车到了白家。
进门的时候,白太太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涂指甲,她一看到白玮,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跑过来吊在白玮脖子上,笑咪咪喊了声:“老公!”
“别闹,”白玮拍拍她,笑得似乎很勉强。
白太太穿着火红的紧身短裙,一头小卷发披在肩上,皮肤很白,鼻尖上有淡淡的雀斑,属于长相很个性的美女。听了白玮的话以后,她立刻就放了手,又笑着来拉我:“哈喽,是小音吧?坐飞机累了吧,快坐下.....”顿了顿,回头喊道:“撒瑞,泡杯茶给白小姐。”
我客气了几句,一刚坐下,白太太就笑着说:“阿玮几天前就跟我说你要过来啦,房间我已经让撒瑞收拾出来了,就是你原来住那间。”
我一愣,原本以为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竟然要住在这里,我立刻想要开口推拒,就听到白玮问道:“奶奶呢?”
白太太说:“不知道啊,一大早就和妈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白卿业在白玮的母亲逝世后又娶过一位新太太,但听说那一位似乎并没有所出。
白玮皱了皱眉,问白太太:“你没告诉她们我今天的飞机?”
白太太又拿起桌上的指甲油开始涂,笑着说:“忘记啦。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嘛,等她们回来看到你,不是有意外的惊喜?”
白玮没说话,侧过身让那个女佣打电话给一个叫吴妈的人,又对我说:“既然回来了,就先去给爸爸上一炷香。”接着又问白太太:“柳姐呢?”
白太太指了指楼上:“在阳台浇花呢!”
她话音刚落,从二楼上急急忙忙跑下来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妇女,穿得很朴素,眼窝很深,头发有些花白,一手还拿着浇花的水壶,看到白玮后,似乎很惊讶:“大少爷?我刚才在顶楼上看着就觉得像,您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老太太和夫人今天一大早就去鹤山了啊......”
说完,目光又转向我,满脸惊讶:“是,是二小姐?”
白玮淡淡说:“二小姐的病好了,我就把她接回来了。怎么,你们不知道她要回来?”
那个柳姐只瞄了白太太一眼,没说话。
白太太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音的房间我是让撒瑞收拾的,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要去俱乐部玩,忘记告诉奶奶和妈了.....Sorry啊!”
白玮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点了支烟,没说什么,让柳姐带我去给白卿业上香。
白家似乎一直秉持着几代人住在一起的习惯,我跟着柳姐上了三楼以后,就看到小厅内供着白卿业的遗照。照片中的老人看上去一脸慈祥。
柳姐把香递给我,叹了一口气,说:“老爷一直都很疼爱二小姐,现在你回来了,老爷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当年送你走的时候,我就怕二小姐孤孤单单一个人想不开,唉,还好老天保佑,二小姐回来了....”说到这里,又抹了抹泪。
我见她一脸真诚,看向我的目光很温和,便朝她笑笑:“是啊,我好了,柳姐你不用担心。”
柳姐也笑了,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太太是前年和大少爷结的婚,那个时候夫人本来说是要让你回国参加婚礼的,不过后来怕耽误你治病,所以也就没接你回来。说起来,太太和你还是同年呢....”
接着,又问我在英国过得好不好。等下了楼,白太太迎上前对我笑着说:“小音啊,我和阿玮商量过了。奶奶和妈过几天才会回来,咱们今天就出去吃,当为你接风了。你想吃什么啊?”
“什么都行的,我不挑食。”依她的身份,对我这么热情实在让我有些不适应。
白太太挽住我笑:“今天你是主,当然你说了算啦。”见我不说话,又偏头想了想,说,“去吃鹅肝好了,西未路那边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听说不错哦。你觉得呢?”
我点头说好。
白太太立刻笑盈盈道:“OK,柳姐和撒瑞也一起吧.....”
柳姐听后连连推辞,那个叫撒睿的女佣也忙跟着附和。白太太似乎还想劝,白玮皱着眉说:“柳姐她们吃不惯法国菜,我们去就好了。”
白太太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