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漫长,那个孩子背对自己低声哭泣。周遭变换,大楼林立,那个孩子就在这无法融合的环境中,痛苦哭泣。
“你为什么哭呢?”他呆呆的询问,黑暗却在瞬间狂涌而来,在无法辨别的滚滚洪流中,他被包裹着涌向黑暗的最深处,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也都看不见了。可是这样的黑为何却让人觉得如此熟悉,这样的暗让人不忍离弃,仿佛自己本就生在黑暗,而现在不过是一个新生。
新生。
于是在瞬间,他突然明悟了。
莫名奇妙的明悟了妨闲的话语。
妨闲的意思是,冉央将希望寄托在九轩,却知道九轩只接死人的生意后,果断的死掉了。
是他觉悟了吗?知道除了死已经无法再摆脱那样的日子,无法摆脱那些阴魂不散的仇家。
而且想要重新开始生活的话,死掉吧,死掉了,投胎转世什么的,不就是完完全全的重新开始吗?
否则就算活着,重新变成一个人来生活,可是该记的一样都没忘,那些生活习惯一时半伙儿也无法改掉,或许比之前,更让人痛苦不堪,所以他顿悟了。
与其对别人给予希望,不如就这样生无可恋的死掉好了。所以他在电光火石间就果断的解决掉了自己的生命。
果然,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啊。
将秋飘忽的思绪慢慢的收拢,终于在漫长的黑暗中,猜测理解了妨闲的意思。原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啊,原来,又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想的太多了。
原来,妨闲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是在骂自己自作多情啊!
2.楚蝶
青天白日,温度却欠缺的很,冷冽的风刮得不见含糊,将秋昏昏沉沉醒来,已是下午。
准确的说,不是自然醒来,而是有人敲门。
一摇三晃的开了门,那个女子的脸就那样映入了眼。
钗头飞凤点绛唇,袅娜身姿舞翩飞,身无彩凤却比彩凤更加引入着迷,将秋一时竟是看呆了。‘
惊呆的不是这如花美眷倾城之姿,是那眼角眉梢都似恨的嗔怨与心头无法平息的剧烈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仿佛一盆冷水,瞬间将他浇醒。
“姑娘找谁?”稳定了心神,将秋努力平稳呼吸。
“冒昧打扰,只是请问冉央是否来过这里?”女子音色不温不火,目光却是焦灼难耐。
“额,这个,这个……”将秋整个人如遭雷劈。该怎么说?该怎么说?无数的念头如蚂蚁般爬上心头,他惶惶不知如何应对。
欺骗吧,说没有见过。但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说明肯定知道他来过。
既然来了,就肯定会走的。于是,将秋讪讪的笑了:“他走了。”
话一出口,立刻觉得那女子如针如芒的眼神刺穿了自己的心,将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自己说了什么?
“敢问公子,他何时走的?”
“他,他死了……”将秋虚弱的靠在门上,他不想撒谎,不愿撒谎。况且,冉央怎么看都是自杀吧,自己又没杀害他,为何要心虚的找借口。
是怕这女子不肯相信那样荒诞的事情,纠缠不清吗?
是了,很多时候,人害怕麻烦,厌恶麻烦,解释不清的就用谎言带过,简单有效,却罔顾了真相大白那日,自己的谎话只会带给自己更大的麻烦。
又有些人习惯将真相当做假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了最终,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其实,不管是哪一种,人最想欺骗的,是自己吧。
将秋无法欺骗自己,所以他终于老老实实的跟姑娘交代了经过,也知道了姑娘叫楚蝶,冉央的相好。
或者说,恩客更加准确直接点吧。楚蝶,是秦淮楼的姑娘。
“他一直沉默寡言,我从不知道,他竟是存了寻死的念头。”楚蝶恍惚言语,瞬间失去了心神,仿佛一个傀儡娃娃,木然的晃着脑袋。
“姑娘,节哀。”将秋不忍,楚蝶却吃吃的笑了。
“他的仇家很多,你接了他的生意,你会帮他赶尽杀绝的是不是,帮他在来世的路上也走的安稳是不是!”
楚蝶忽然端正了面容,如神婆一般对着将秋呓语。
将秋莫名的害怕起来,疯了一般关上了门。
将一个女子拒之门外,这是将秋生平第一次干这种事。本以为楚蝶会在门外闹上一阵,结果,门外寂寂无声,良久,将秋拉开了门,门外空空如野,哪里有人。若非真正看到她身上的光,将秋真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叹息着关上门,将秋决定继续去补觉。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将秋走到半路又是折了回来。开门一看,楚蝶楚楚可怜的瞅着自己。
“他的遗体我能带走吗?”
将秋一愣,尸体好像是妨闲处理的。可是妨闲好像今天没有出现啊,最近他都是到了晚上才会出现的。于是,他微笑着开口。
“那个我不太清楚,是……”话卡在喉咙,冰冷逆袭了整个身体。
幽暗的道路青石冰冷,妨闲一身素白长袍,光影流动,却是华彩熠熠。通往前方的道路彼岸奢靡,妖娆繁复,吞吐出无尽的魅惑。灰蒙蒙和的天空,正是冥城特有的气息。
妨闲轻车熟路,一路走来,光华熠熠引得人无限遐想,见者无不驻足。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妨闲面无表情走的轻松,他毕竟不是在意别人感受的人,所以才会罔顾了一切,大步向前。
忽然,前进的脚步陡然停住,妨闲下意识的捂住腹部,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可是额头却已冷汗涔涔。
砰砰,砰砰
心跳的好快,好慌,好像要跃出胸口。
将秋!
妨闲身形微动,七彩华光猛然亮起,光芒消失,人陡然就出现在九轩的屋子里。身影迅疾,如一道闪电推开将秋的房间。
散乱的被褥明显是下床还打算再回来,所以未曾整理,妨闲伸手,床铺已凉,眉头微皱,转身,人已到了九轩门口。
九轩的门微敞着,点点血迹殷红如花朵,仿似讽刺的嘲笑,妨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夜无声落下帷幕,妨闲双手结印,双瞳七彩华光彷如星辰,似乎想将这天地看透,良久,无声的收起了一切法力。
腹部的痛已经消失,而自己还依然无恙就表明将秋已经没事了。没事了为什么将秋不会来,为什么自己完全无法感受到他的方位?
皱紧的眉头沉了眼眸,将秋就这样失踪了。
3.失踪
艳阳难得,阳光满地,街市的人群三三两两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茶间酒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在醉里香的大堂里,几个衙役打扮的人闷闷不乐的喝着酒。显然都是熟客,所以小二轻车熟路的端着小菜添酒。
“呦,几位爷今儿是怎么了?”
“甭提了,最近杀人案频繁,我们都快忙疯了,县太爷还逼得紧,好像我们不干事似的!”一人嘟嘟囔囔很是不满。
“是吗,我听说那些人死的很诡异,除了口吐鲜血,没有一点别的症状啊。”
“是啊,现在城里都传是妖怪作祟,有国师镇着,哪个妖怪敢在这里作怪,但又没有任何人见过真凶,所以县太爷逼的更紧……”
“唉,这真是遇上见人就杀的大魔头了啊。”小二不禁有些瑟瑟。
“也不算。”衙役四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这凶手都跟一个叫冉央的杀手有仇……”
月夜华美,檀香袅袅,奢靡的气息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只等不经意间,吞噬一切。朱锦雕纹长椅上,妨闲紧闭双目,似是睡着了。细瞧了去,便会发现无数灰色的光线细细密密从外游入他的耳中。
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是冉央!
很快妨闲就知道了将秋被楚蝶捅了刀子,知道了楚蝶是冉央的相好。
细细的捻短了燃烧着的香头,妨闲微微吐气,现在一切看来,都是将秋被冉央下了咒,以死为媒让将秋帮自己杀掉所有对手。
但是,妨闲挑眉,他发现楚蝶并非冉央相好,而是仇敌。楚蝶的爹娘都被冉央杀害。而楚蝶只是埋伏在冉央身边的奸细。在知道冉央死后,想杀掉知情的将秋,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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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除夕快乐,撒花,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