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H省天海市国际机场。
时值炎炎夏季,烈日高挂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上,散发出来的温度像是要把底下的人烤干。
晌午时分,这个时候的太阳特别毒。
刚刚从机舱里走出来,热浪就扑面而来,这样的气温让人是情不自禁地邹住眉头。
可大家都没有迟疑就往下走,因为后面还有人。
在空姐礼貌的送别声中,不少人边走边打起了伞,对于这些爱美的姑娘来说,这个举动显得很有必要,因为这个时候肌肤很容易被晒伤。
季思怡的肤色没有正经过她身边的漂亮姐姐那般白皙,反而是象征健康的麦黄色。
刚走一段路就汗流浃背的她也想打伞,不是在担心皮肤被晒伤,她只是不想中暑生病,可惜的是她上飞机之前没有带,她没想到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美丽的都市会那么热。
拖着一个不小的行李箱,用一只手遮住头的她始终紧紧跟随着人流,好在进到机场室内的路途不是很遥远。
这是季思怡第一次坐飞机,也是她第一次来到繁华的大城市,可真正踏足到这个令许多人向往的地方,她感觉到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友好。
来接机的人有很多,看到熟悉的人他们的脸上也会浮现真挚的笑容,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让季思怡感到不安的是,她似乎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这种从登机的时候就产生的感觉,在来到下了飞机之后突然更加的强烈了。
他们的衣着很光鲜,特别是一些女孩子,形象各异但都光彩照人,可她的身上却穿着已经开始褪色的校服。
一路上还能看到很多漂亮的发型,都是她以前从未看到的,这让她感觉那些顺道浏览过来的目光都是在打量她那一头毫无亮点的整齐刘海和过肩直发。
季思怡今年虽然才十七岁,但她的审美观已经逐渐完全,她是个女孩子,也爱美,这种状况下确实会让人产生一些自卑感。
可她没有低头,她一直在往里面走,她一直在环视周围的身影,对于那些陌生人探究的目光,她只会当做没看到。
当一个人要往前走却不知道往哪走的时候,内心就会产生不安,这是季思怡现在有些慌乱的原因,她的脸上表现地还算镇定,前进的步伐也不紧不慢。
终于,她看到一个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还没来得及把心放下,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中已经带着浓浓的困惑。
因为举着牌子的不是她期盼已久的哥哥,而是一个女孩子,看她的样子要比自己大得多,也漂亮得多。
她会不会就是在等自己,考虑到出现同名的可能性,季思怡有点迟疑,她不太敢过去询问,她害怕万一是自己弄错了,那该多尴尬,可是她也不敢就这样走掉,万一真的是来接她的人,错过了自己可该怎么办。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那个举着牌子的女孩子注意到了她。
她先朝季思怡微微一笑,然后走了过来。
“冒昧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季思怡吗?”这个女孩子问话很有礼貌,面带笑容而且语气柔和,梳起来的薄薄刘海更是让人感到倍感亲切。
“嗯,我是。”季思怡眨了眨眼睛,马上就回答了她的问题,说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在狂跳。
“是你哥让我来接你的。”女子的笑容很有说服力。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季思怡不再怀疑,转而好奇了起来。
女子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轻轻一笑,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他请的佣人。”
季思怡有点反应不过来,眼前这个女人的身穿白色短袖衬衫,配上宽松的蕾丝短裤,再加上白色的尖头平底鞋,给人一种很优雅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佣人,反而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姐姐。
“你哥还在家等你,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见季思怡不说话,女子很礼貌地征询她的意见。
季思怡闻言点点头,她还在消化这个女子的话。
在这个女子的带领下,她们很快就走出了机场。
置身在一辆不管从外面还是里面看起来都很高档的汽车里,季思怡的精神有点恍惚,她瞧了瞧在前面专心开车的女子,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平易近人的姐姐是自己哥哥的佣人,更不相信自己现在搭乘的车子是他哥哥的。
一路上,季思怡看到了都市的繁华。
这里车很多,行人也很多,房子是特别的很多,到处都是高楼林立的大厦,一切都显得很热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两旁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当季思怡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们已经出了市区。
车里一直是沉默的,季思怡多少都感到有点尴尬,她心里有不少话想问,可别人在开车,况且她连别人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介意我叫你小怡吗?”
女子没有回过头,不过她的语气很轻柔。
“好啊。”季思怡马上笑着回应,在舅妈家,他们都会这样叫她的,一个让人感觉很亲切的称呼。
女子忽然回过头向她致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同时道:“真是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刘月茹。”
“没关系的。”季思怡说话的时候笑了笑,也许是刘月茹太过客气,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小怡真好说话,你哥是昨天才回来的,可能有些累了,才让我来接的你。”打开了话窗,刘月茹不想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她看得出来这个腼腆的小姑娘还很拘谨。
“是吗?”季思怡的回答有些不太确定,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示,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有些模糊。
“你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吗?”刘月茹感觉这对阔别已久的兄妹都有些奇怪,他们的反应都显得太平淡。
“好久了,应该有四年多了吧。”季思怡悠悠说完抿了抿小嘴,她对哥哥的记忆还停留在他提着行李上火车的那个早晨。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听到这番有些惆怅的说辞,刘月茹轻轻邹起了眉头,她替季思怡感到心疼,因为她也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也许吧。”季思怡微笑着附和,她不太想承认,却又无法否认。
这么多年她的哥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四年的时间很漫长,长到她几乎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个哥哥在这个人世间。
舅妈在几天前吃饭的时候突然告诉她,她的哥哥回来了,当时她的心情竟然没有什么激动,只是一面平静地等待舅妈的下文。
对于她的反应,所有人都没有感到奇怪,包括了她自己。
一千多个日夜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她想不起那个早早起床去跑步的身影是什么样子,也记不清当初坐在旁边陪着她做作业的人的脸庞,连自己最喜欢的菜是什么味道,也渐渐被自己的味蕾所遗忘。
舅妈告诉她,她的哥哥让她去找他,这令人很奇怪,她一直在那里等他回来,按理来说应该是他来接她的,不该是她去找他。
季思怡当时有些困惑,不过最后她还是来了。
车窗外飞逝的风景不是很美,她现在也没心思看这个,她在想四年未见,那个最亲的人会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还会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吗?
“不过你哥哥倒是个好人。”刘月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季思怡的思绪。
季思怡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她的话,她对现在的哥哥很陌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样的话。
“你哥对我的恩情恐怕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呢。”说话的时候刘月茹在微笑,她的笑容恰到好处的甜美,如同她给人的感觉。
季思怡不知道她哥哥做了什么事让刘月茹说出这样的话,她只知道自己不讨厌这个让人感觉很亲切的大姐姐,所以她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