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信已经握在了江锦言的手里。
江锦言虽然大概地猜测过这事和王氏有关,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养在深闺的闺阁小姐,除了王氏,还有谁能和自己有过节。
王氏的信里语气很是急切,让王少卿想办法摘清他们在其中的手笔,还让他去查那批香的下落。
江锦言眉头一皱,莫非这香真的已经出了铺子?黄益的账册上对安神香少有提及,如此看来,倒像是另有账册。
江锦言照着原样封好了这封信,“方嬷嬷,派人把这信送去王府,一定要确保信到了王少卿的手上。”
方嬷嬷顿了顿,“这信没有问题?”好不容易有这机会,竟是封没有大用处的信?
江锦言摇了摇头,“这信能有多大的用处,就要看这位王少卿了,嬷嬷去送信后让姜管事派人盯着修业坊的王府,特别是这个王少卿,要盯紧了他。”
方嬷嬷听到这句话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拍着胸脯庆幸自己听到了倩纱的话。
此时品香轩的门口走过一个身着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的男子,头上的紫玉发簪贵气逼人,俊朗的脸上有一丝的笑意,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周承瑞撇了眼品香轩的匾额,却像是可惜了什么,叹了口气,“这品香轩三个大字可是齐家的手笔。”
严让的思绪有转到了这字上,“爷上次送去靖安侯府的字画,不就是齐家齐问之的手笔吗?”
周承瑞笑了笑,“品香轩这回恐怕是难保了,说不定靖安侯府也要受牵连。”
严让陪着笑道:“听说那江大小姐为人平庸懦弱,到时候爷再出手相助,她定然想不到此事和爷有关,恐怕是感激不尽……”
周承瑞用扇柄敲了敲他的头,“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了,都清理干净了?我们端王府绝对不能在这件事上暴露。”
严让收起笑意,“属下保证不会再出错了。”
周承瑞想到那次宜辉门外折损的几名死士,心里就一阵阴沉,本想趁着王家出手混着去处置掉许君彦,没想到自己的人马却折进去了!
周承瑞没了心情,甩着袖子回胜业坊去了。
这时品香轩的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一个丫鬟探出头来瞧了瞧,“小姐,这铺子关了门。”
李茜云一把掀开车帘,还真是关了门,平日里这品香轩可是生意不错的,“你去问问,这是怎么了?”
丫鬟跳下了车,一会儿才回来。
“小姐,听说是因为品香轩的新东家接手铺子,这几日盘点账目呢,索性就关了门。”
李茜云一脸不悦,好不容易想出门散散心,头一个到的地方就关门大吉了。
“这是谁家的铺子,好大的规矩!”
丫鬟有些支吾道:“就是上回小姐打听到的将军府的那位表小姐,靖安侯府江大小姐,听说是靖安侯夫人刚刚去世,她接手了铺子。”
李茜云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怎么又是这个小狐狸精,她生来和自己五行相克?
“真是什么人开什么样的铺子!回去把品香轩的香料都给本小姐扔了!谁也不许用!”
两个丫鬟忙垂首应了,大气也不敢出。
李茜云刚要吩咐车夫离开,突然想到了主意,这江锦言不让自己好过,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李茜云掀开车帘便要往外去。
丫鬟一怔,“小姐,您是要做什么?”
李茜云利落地跳下车,一身玫红色紧身裙衫衬得她风姿飒爽。
“本小姐要砸店!砸了这家黑店!”
两个丫鬟忙下车,“小姐!您可别吓奴婢,这无缘无故的,怎么能砸店?”
李茜云一挥手,“这品香轩卖的香料质量下乘,本小姐用了身子不爽利的很,本小姐说是黑店,她就是黑店!”
李茜云回头看了马车旁站着的家丁仆妇,神色倨傲道:“给本小姐狠狠砸了这铺子,谁砸得狠,赏十两银子!”
这话一出,本想不掺和的人也眼红了,十两银子啊?够普通人家丰衣足食地过上一两年了!
品香轩门口很快就被砸了个痛快,关上的门板也被砸开了,这时内室库房检查香料的于清浅和雨墨,还有几个守着铺子的伙计也听到了动静。
雨墨一时有些愣怔,“出什么事了?”
几个伙计连忙跑到铺子里,却看到铺子里已经一片狼藉了,各种香料香膏遍地都是,几个多宝阁被踢得散了架,大红漆的柜子也被踹了开来。
伙计楞在了原地,片刻后才回过神,看到来砸店的也不过是家丁打扮的人,这才鼓起勇气骂道:“你们都是什么人!我们品香轩可是靖安侯府的,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李茜云一把推开一个挡了路的婆子,手里的鞭子已经甩了过来,一个伙计连忙用手去挡,可李茜云的鞭子是掺了玄铁打造的,使着轻便,抽起来虎虎生风,丝毫不比刀剑差。
那伙计衣袖即刻便破了,血流不止。
李茜云高声道:“你们品香轩店大欺客,实在是黑店,本小姐今天是来教训教训你们,别以为靖安侯府有什么了不得的,一个空壳的侯府还敢这么嚣张?也不怕话说的太快闪了舌头!”
雨墨听着前面的动静不对劲,好像还打起来的样子,忙差了个婆子回侯府报信,于清浅看着没有一丝慌张的雨墨,心里也平定下来,锦言身边的人当真是不一般的。
几个伙计看了看身后,生怕屋里两个女子出来也被这泼妇迁怒。
李茜云见状明白内室是有人了,莫非是江锦言?!
“你们给我让开!我要好好搜一搜你们这个黑店!”
几个伙计不肯让开,李茜云对一边的家丁喊到:“你们是死人吗!过来把他们拖走!难道要本小姐亲自动手?”
一群家丁连忙围了上来。
不远处方立诚、方立瑾兄弟正和许君彦打马往这边来,方立瑾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都督府的马车停在品香轩的门口。
“哎?那不是李都督府的马车吗?怎么会停在品香轩的门口?”
方立诚一听是李都督三个字便想绕路,方立瑾拦住了他,“这可不像是逛铺子,这品香轩……是被砸了吧?”
许君彦也看见了,皱起眉头,“江大小姐可是惹着了李都督府?”
方立诚想到自己说过的那句“你不及她万分之一”,这李茜云莫非是寻锦言的麻烦了?
方立瑾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两个女人,一个心思够深,一个如同爆碳,对起来那可不得了。
三个人各有所思。
突然品香轩里传来一声带了怒气的女声,“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随后又是一声更为张扬的女声,“我倒要看看,我毁了你这张妖妖娆娆的脸,你还有什么底气站在这儿!”
李茜云看到清秀温婉的于清浅,又想到江锦言对方立诚浅笑的样子,心里更是怒气翻涌。
方立诚听到李茜云这句话,又听到鞭子的声音,心里暗道不妙,连忙翻身下马冲进了品香轩。
许君彦拦住要往里去的许名,他听得出,江锦言不在里头,而且方立诚功夫也不错,那他此刻还犯不着动手。
屋里雨墨被人拉在一边,于清浅躲避不得,闭了眼蹙眉侧过头,准备挨上这一鞭子。
方立诚来不及细想,连忙挡在了于清浅的身前,李茜云收不住力气,那鞭子划破方立诚的衣袖,留了道深深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柱。
于清浅听到了鞭子抽过的声音,却没感到疼,连忙睁开眼,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那男子捂着手臂,却丝毫不露痛意,只是脸色阴沉。
于清浅只觉得这个面目俊朗身形高大的男人有些面熟。
李茜云连忙扔下鞭子,朝方立诚跑来,急声道:“方大哥!我……我不知道你会过来的!我……”
方立诚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可是知道这是锦言的铺子才来胡闹?”
李茜云咬着唇狠狠剁了剁脚,“我……”
方立诚捂着伤口的手溢出一大片血,于清浅听到方大哥才骤然想起,这是方府的嫡长子,如今被封了世子的方立诚!
“方世子,我来瞧瞧吧。”
方立诚刚刚也没来得及看是谁便下意识挡了鞭子,这时才看到这是府里曾给老夫人瞧病的女郎中,据说是只给女眷瞧病的。
于清浅看血流的多,也不顾忌讳,急声道:“您是习武之人,耽误不得。”
这的确是实话,方立诚刚想拱手称谢,却已经被于清浅扯过了手臂,方立诚瞥了眼神色认真的于清浅,她的眉目清丽,认真的时候微微皱着眉,倒像是锦言小时候,拉着自己去采莲蓬,在荷花池边上认真伸手去够莲蓬的时候……
李茜云瞪了她一眼,“你装什么好心!”
方立诚收回思绪,抬头看了眼李茜云,压抑着怒气道:“你快带着你这帮狗奴才离开这里!这笔账我定要去你们李府亲自算!”
李茜云红着眼往门口挪了步,方立瑾踱步走了进来,“李大小姐,这铺子可是北市日进千金的铺子,您就这么砸了?还想一走了之?”
李茜云一心爱慕方立诚,自然对方立瑾这个方立诚的对立面很是不喜,冷哼了声,“我堂堂左军都督府大小姐,教训一家惹了本小姐的黑店,何错之有!”
方立瑾抱着手臂啧啧称奇道:“李大小姐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本少爷倒是好奇,李大小姐这见物砸物,见人打人的样子,到底是砸店还是发疯?手脚不正常倒是小事,这里不正常,可就……”
方立瑾指了指脑袋,笑道:“李大小姐可不要忌讳从医呐。”
李茜云一掌便拍向了方立瑾,方立瑾可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他也是从小习武的,纵然比不得大哥,对付李茜云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茜云几招下来都讨不到好,越发气愤了!
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接二连三的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