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4日的晚上,饭局过后,李俊明伙着三五个好友带着七分醉意跌跌撞撞的进了国际辉煌娱乐会所,满堂的拥挤人群,嘈杂的音乐,在侍者绘声绘色的介绍今天的精彩的活动时,李俊明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已经是九点过半,没有什么好位置可以选择,就只有靠近舞台的角落还有一个空桌位。李俊明也随和,就坐了下来,也罢,只是找个地方坐坐,等一会儿就要回家的。几个朋友在一起没有太多的拘束,也相继落座。
这时经理叶漾走过来,一脸笑容招呼:“几位大哥没有找人定桌子吗?”
施龙朝叶漾摆摆手说:“没有!误打误撞走进来的,吃完饭没事做,随便坐坐。”
叶漾又歉意道:“这么偏的位置,委屈几位大哥了。这样,我去给你们找几个最漂亮的美女陪你们坐坐,也算不辜负今夜良辰!你们看怎么样?”
叶漾邪邪的挑着眉,这样的神情略带些蛊惑。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了然,原以为这儿只是一个普通酒吧,不曾想居然还有陪酒的美女。刚刚走进来时,都没仔细看!平时在外应酬的他们,这种地方也来过不少,见怪不怪了。
施龙看大家没什么意见于是说:“好啊!叫来,叫来!让我看看你们这儿的美女!我可是天天都在夜场上泡的人,我一看你们这儿的美女,就知道这个会场是什么档次!”这话不假,施龙是有这个眼力劲儿的,起码李俊明可以作证。按李俊明的说法是,三百六十五天,施龙就有三百六十在泡夜店。
没过一会儿,叶漾就领来十几个********一字排开站在他们面前,李俊明不禁抬头看了看。差不多都只是中等之姿,也有几个出挑的,只是浓妆艳抹的,看着极不舒服。不一会儿的工夫,几个朋友都选好了,搂在怀里耳耳鬓厮磨。施龙在这种场合玩惯了,渐渐变得极其挑剔,李俊明也没有中意的。叶漾看他们俩的神情立刻会意,于是撤走了剩下的小姐,又重新叫来一批,施龙一个一个仔细看了一遍,仍是摇摇头说:“还有别的吗?”
叶漾有些犯难但又坚定的说:“我再去给你们找找!一定给你们找到中意的为止。”
施龙伸长脖子四处寻望,看到了身材火辣、风情万种的娆跃,指着她的身影,对叶漾说:“就她了!把她找过来陪我坐坐!”
于是,叶漾快步走过去拉住娆跃,说:“走!那边客人找你!”
娆跃回头一看是叶漾,微笑:“我已经有客人了啊!”
叶漾恍若未闻,说:“这一桌是自来的客人。又单独看上了你,你好好把握好,以后把他变成你的客人,增加自己的收入啊!笨!”
娆跃觉着也是,就顺从的跟着叶漾来到施龙身旁坐下了。
还剩下李俊明一个人,叶漾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专门去为他挑挑!
李俊明一时没了什么性质,虽然平时出去玩,他也会叫小姐,但多少都有点排斥,今天是自己几个朋友,只想坐会儿,喝点小酒,也懒得麻烦经理来来回回的跑,淡然的说道:“我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就不用了。等会还要准时回家的,你把我几位大哥安排好就可以了!”
叶漾也不好再勉强,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个娱乐会所,是个外省人开的,开业不到三个月,以节目表演为主,过了午夜十二点还有几个小时的全场赌博游戏。全场的桌位都是以舞台为中心而分布。整个会场布置的不算高贵也不失华丽。舞台的表演已经开始有一会了,无非是美女唱歌、走秀、跳舞之类的。当然内堂也有单独的KTV包厢,消费选择多样化。
李俊明无心观看台上的表演,只是和朋友喝着酒,无事可做的一副悠闲神情。
就在这样散漫的时刻,筱君穿着白色的舞台装,套了一件米色外套,配着那样柔和的灯光,正缓缓的向李俊明那个方向走去,走进了李俊明的眼帘。
那一刻,李俊明呆呆的看着筱君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思想还有心跳,毫无疑问这就是一见钟情。她恍若是遗世独立的纯白荷花,亦或是淡然的翩翩仙子,纯洁美好,清清远悠扬。
筱君察觉到他的注目,亦不畏他的目不转晴,相视一笑,含着一些羞涩。
李俊明的心狂乱的跳动着,就这样,他被迷住了!筱君面带微笑越走越近,李俊明有些慌乱,第一反应告诉他:让筱君过来坐!于是他立刻挪了挪位置,空出来一块向筱君示意到自己旁边坐,动作是有些笨拙呆痴的。仿佛本该一个成熟稳重的绅士,突然跌倒了,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滑稽样子。
筱君看见他的示意,莞尔一笑,就走向他的位置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见娆跃也在,两人相对微微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当筱君坐下来那一刻,李俊明瞬间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却顿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左右顾盼,瞟到桌上的酒杯时,仿佛找到救命的稻草,在两个杯子里倒了些酒,递给筱君一个,神情里略带奉承,说:“我敬你一杯。”
筱君不由的笑了,主动敬酒本该是她的工作,他却抢了先,这人真是可爱。筱君拿着杯子微笑着说了句谢谢,然后仰头饮了酒。
筱君的笑,不染半点风尘,是那么纯净明媚。李俊明看着她,自己也喝了杯中的酒,不觉想起什么,说:“可以坐下来吗?你……不会妨碍你吧?”
筱君不卑不亢到道:“不会!只是我马上要上台,要离开一会儿!”
候场室就在李俊明坐的位置不远处,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难怪她会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李俊明刚想问什么,筱君就抱歉的说:“该我上台了。我先过去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李俊明突然紧张的拉住了筱君的手,恍若害怕会失去她,他紧握的力量是执着坚定的,问:“那你还会再过来吗?”
筱君微笑说:“会啊!”然后试图挣脱,李俊明有些迟疑,直盯盯的望着她,却不肯松手,筱君有些着急,又看他一脸眷恋的样子,觉得不忍,说:“要不我们拉勾,好不好?”
李俊明有些错愕。拉钩?小孩子的游戏。记得有时自己出门前为了儿子在家听话会就给儿子说晚上回家陪他写作业,儿子高兴的伸出小指倔强的也要拉钩。她小脑袋瓜怎么会想到这个!李俊明顿时觉得筱君真的太单纯可爱了。
他笑了,点头说好!筱君伸出小拇指,纤细白净,李俊明也郑重了伸出小指和她的指头缠在一起,筱君一副大人拿小孩子没辙的调皮模样说:“现在可以了么?”
李俊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仪歉意的点点头,筱君抽出自己还被他拉着的手,然后对他笑了笑就急匆匆走向了舞台的等候室。
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故作蛊惑介绍着下一个节目《纯情佳人秀》,让人不禁心痒痒的期待起来。之前嘈杂的摇滚戛然而止,换上了曼妙的轻音乐。
筱君一身飘飘白色长裙优雅的从舞台后走出来,她静默的微笑,身后还有其他几个白衣美女也缓缓的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走出来了。
然而,李俊明仿佛只看到筱君一个人,灯光下、舞台上的筱君美若仙人。
此时,全场的喧哗声也安静了下来,似乎没人忍心打搅这样静美的画面。
李俊明就那样痴痴傻傻的看着,忘乎所以。
不一会儿,舞台上有几个女孩一一都收到了客人买来让服务人员送上的花环。
李俊明这才突然想起,于是赶紧叫来服务员“噌噌噌”数了一沓钱,递给他。
施龙看见连忙拉着他付钱阻止道:“你干嘛?钱多的发骚啊?”
坐在一旁的娆跃挑弄着慵懒的卷发,媚着眼,看着这一幕,又瞅了瞅此时舞台上纯美的筱君,不禁勾着嘴角一笑,没有言语。
李俊明甩开施龙:“难得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你就别管了!”把钱递给服务员,催促他赶快去买成花环赶紧给筱君送上去。
服务员迅速跑了,施龙见已经这样了,也不再多说,和李俊明看着刚刚那个服务员抱了一堆花环就往筱君脖子上套。
筱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底下又有些客人在尖叫,顿觉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怯怯的继续完成走秀。
下了舞台,姐妹们都迫不及待的数自己的花环,别人最多也就是10个,而筱君仔细的小声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个,心里犯着嘀咕:谁呢?会是谁呀?难道是他么?
姐妹们望了望筱君满满一堆的花环,都想知道有多少个,但谁也没问。此时若是开口,无论语气再怎样平和,在别人看来都有一些羡慕的成分在里面。何必呢?大家都收到了花环,凭什么自己就该去羡慕她!反正等会是要去花环确认处签字的,到时再看看就知道了!干嘛自己现在急着做大家的替罪羔羊,丢了气势。
于是众人都笑容满面的拉着筱君一起去签字。雅菲抓着笔,龙飞凤舞的签着自己的名字。那字,如果隔天让她再认,她绝对看不出来是“雅菲”。
她签完后特意看了看筱君的花环数,不禁叫了起来:“筱君,你有二十个啊?”
姐妹们都围过来看,筱君一时羞涩,小声的应了一声,然后默默的埋头签字。
雅菲追问道:“谁送的?是老客人吗?”言语里没有别的含义,只是单纯想知道是不是老客人而已,一般也只有老客人才会这么大方。
姐妹们听雅菲这么问,却各有各的会意。她们看着筱君,有的一脸羡慕、有的犯疑惑、有的了然于心,彼此汇眼一笑。
筱君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和颜悦色道:“不是老客人。”今天没有客人给她订桌。
她查看着登记薄,上面有写送花环客人的座位号。查找到给自己送花环的是李俊明的桌位号时,筱君不免微微吃惊“真的是他!?”有些不敢相信。
“是今天认识的新客人!”筱君向姐妹们补充道。
这一句话,更让一些姐妹们想入非非:该不是答应人家什么条件了吧?!几个人相视咯咯的笑。
筱君无奈,叹口气,转身就走了。
雅菲看着筱君离开的背影,不禁羡慕道:“筱君就是厉害!才认识的客人就能送她这么多花环!”
旁边的璐央满脸不削:“你要是答应和客人上床,人家也会给你送二十个花环的!”
雅菲正义凛然,恍若在维护什么人间正道似的,说:“筱君才不做那种事呢!”说完还轻蔑的瞟了一眼璐央,迈着大踏步走了。
璐央也不气,笑了笑,就转身向会场里走去找自己的客人。
在国际辉煌,所有的小姐都会上舞台表演,有专业的各种老师教她们。个子高挑的,训练走台步。娇小的,则被安排跳舞,剩下一些是唱歌的。也有几个男演员,是表演滑稽小品的。来这里的客人,除了给她们小费,也会在她们上台表演时,从服务员那里用现金买花环当场送上去挂在她们的脖子上。一百元钱一个,公司提百分之二十。花环半个月一结,在财务那里领钱。除此之外,小姐们还有业绩任务,每三天就必须有一桌客人,还要满最低消费。没有完成任务的,公司管理人员就会相应的罚款。而小姐可以从自己订桌客人那里抽取百分之三十的酒水提成。所以在严格的规定下,尽管开业时间不长,然而每一天国际辉煌生意都很好,座无虚席。
筱君回到李俊明身边坐下时,心里有许多难言的情愫,刚刚在后台姐妹们意味深长的嬉笑,还有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送了二十个花环的李俊明,都纠结着她的思绪。她想对李俊明说谢谢,又想问为什么。终究觉得太烦扰,于是什么都没说。
李俊明全然不觉,也不提自己送了她花环的事情。看到筱君如约的回到自己身边,笑着说:“你刚在舞台上,真的很漂亮!”
筱君红着脸说谢谢,端起酒杯礼貌敬他酒。
李俊明痴痴地看着筱君,她也迎上他的目光和他对视,就这样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筱君问:“你要看多久,才算够?”有一些小女人的风情。
李俊明眼里全是情意、醉意,他毫不隐瞒道:“我对你心动了!”
这样直白,筱君也有瞬间的错愕,却只说:“我知道!”
两个人都这般干脆,那些无用的客套话就不再浪费口舌了!
李俊明枕着筱君的肩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醉意的情话,无论是她的发香、她的呼吸,都一丝一丝的撩动着他的心。
筱君听着,竟也有些薄醉。两个人彼此依偎着,在嘈杂声里,独享静好的时光。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李俊明起身从口袋摸出正在震动的手机,筱君没有看到来电显示的姓名只看见他把电话挂了,然后他有片刻的出神,再恢复刚刚的痴情时便问筱君的电话号码。
筱君似乎猜到几分,看着他说:“要走了么?”
这简短的几个字,在李俊明听来含着些不舍,心里觉得愧疚,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嗯了一声。
筱君了然微笑,拿过他的手机,噼里啪啦的按下11位数字,输入自己名字时,犹豫着“筱君”两个字存在一个已婚男人手机里,似乎有些暧昧,于是她存上了自己的全名——李筱君!他老婆或别人看见,也只会认为是同事、普通朋友之类的。
存好后,就在把手机交还时,不经意看见他手机桌面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儿子。
筱君心里惊讶:他看上去那么年轻,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她也没有问,只说存好了!
李俊明拿过手机看着她的名字,欣喜道:“我也姓李!我叫李俊明!我给你打过来。你要把我名字存着。”
刚一说完,又道:“你该不会不接我电话吧?”
筱君扑哧的笑了说怎么会!转念一想,问李俊明:“明天有空么?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李俊顿时明欣喜又有些惊讶,他想问:怎么会想到请他看电影呢?
可一想到明天是周末,本该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的,但他却踟蹰了,刚刚想问的问题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愿欺骗筱君,于是选择了坦白:“周末我得在家!除了周末,你平时给我打电话,我都有空!”
筱君咯咯的笑,说:“那好吧!那我们约在星期一,下午一点。怎么样?”
李俊明点头说好,然后从钱包抽出八百元给筱君。
筱君有些不敢收,说:“不要了!不要了!你今天已经给的够多了!”
李俊明硬塞到筱君手里,没说什么,只道:“我该走了,小乖乖!”然后曲着食指刮了刮筱君高挺的鼻子,转身离开了。
筱君看着他穿过人群,背影消失在出口处,心里有些乱,他是不是对自己太大方了?毕竟才认识,也没要求自己做什么,有些犯疑惑。
没有再多想后,她礼貌的转头对李俊明还未走的朋友微微一笑也准备起身走了,却没有看到娆跃,于是指着刚刚娆跃坐的位置问:“你旁边的那个女孩呢?”
施龙:“她比较忙了,还有别的客人找她!”
筱君笑着说:“是你眼光高,看上了我们这儿的红人!”。
施龙没有人陪,看见李俊明又走了,于是想和筱君聊聊天。毕竟和李俊明认识了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孩这样自愿舍得花钱。
施龙玩笑着问:“觉得我兄弟怎么样?”
筱君脸一红,说:“挺好的呀!”说完就拿了酒杯在手里握着,仿佛就有了安全感。
施龙见过、玩过那么多夜场里的女人,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会脸红的,不禁纳闷。再看她脸红时的不知所措与羞涩,又完全不像是造捏出来的,他觉得真是神奇。
有那么一会儿施龙没再说话,筱君就起身,说:“那你们慢慢玩,我先过去了!平安夜快乐!”
筱君跑进小姐休息室躲在一旁,一张一张的数着钱。李俊明硬塞给她时,她看到比平时客人的小费要给的多,却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忍不住就开始数。
休息室里没上班的姐妹看着这一幕又是高分不禁艳羡:“筱君今天又拿了高分啊?!多少钱啊?”
被姐妹们看到自己数钱,筱君有些不好意思:“运气好而已!也没多少,八百。”
众人嘀咕着:八百啊!是我们几天的小费了!
但是她们也没有别的不好情绪,筱君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听有的姐妹说好像还是大学生呢。哎……是没法比,无奈的叹口气,只怪自己爹妈没生好!
筱君看她们垂头丧气的模样,知道她们今天又白浪费一天的时间,上班之前花钱弄的头发化的妆,也白费了,心中暗生同情。在这种场合上班,大家都是直接奔着钱来的,这之间的辛酸与难言,恐怕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会懂。
她略微的感慨后,笑颜道:“今天平安夜我想去吃火锅鱼!你们谁去啊?我请客!”
大家顿时来了劲不见愁云都说要去,筱君笑盈盈的,一一点头答应。
叶漾这时走进小姐休息室,今天本组业绩不错,自然他的心情也好。
走在外面就听见筱君吼着要请客去吃火锅鱼,他也厚着脸皮报名要去。
筱君用食指刮着脸羞他,叶漾说:“今天你收了二十个花环,还拿了八百小费是该请客吃饭啊!”
听罢此言,众姐妹们齐齐惊讶道:“筱君!你今天还收了二十个花环啊?!”
旁边一女孩在嘀咕:“八百元钱加二十个花环就是两千八呢!一天挣两千八?太厉害了吧?!”众人都频频点头同时又加重了羡慕与自哀。
叶漾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犯错了,而筱君还是没放过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提醒道:“叶漾同志!”
叶漾打个冷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又收不回来,叶漾也感无奈对着筱君讪讪的笑,筱君看着他那样也不好怪什么,只气叶漾没记性!
在没上到班挣到钱的姐妹面前,暴料出自己今天拿了这么多钱,无形之间对她们是一种打击,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炫耀!而那些上班挣到钱的姐妹,又不知该有怎样天马行空的想象!
筱君那次是告诉过叶漾不要在别人尤其是姐妹们面前提及自己一天挣了多少钱的。
那次,叶漾看见筱君连着几天心不在焉,上班也没激情,开会时不禁提了出来:“筱君,这几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业绩也不好!”言语间有质问有警示。
见筱君也不回答,叶漾无意说了句:“是不是前几天把钱挣多了?!”
一语既出,众姐妹们就开始窃窃私语,有的轻蔑的笑了,这句话在她们那里,实在是太有深意了!
说完后,叶漾才觉得自己言语有失,但这是开会时间,也不方便向筱君解释或是道歉。
可叶漾心里有些后怕,平时私底下接触就知道筱君是一个有仇必报且牙尖嘴利的女孩,他怕筱君会高水准的发挥她的言天赋狠狠回击他,让他的上司威严在这个严肃的场合瞬间被扫的荡然无存,叶漾绝对相信她是有这个本事的!
他心情复杂头脑里有些混乱,但外表看上去任然是一脸属于领导的严厉,找不出破绽,而自己又不得不再挤出一点脑子来思索等会要怎么应对筱君的反击。
筱君像被点了大火,心中的愤怒犹如海啸,可毕竟是在开会,不管怎样自己还是知道分寸的,懂得言行要顾及场合,她强压自己心中怒火。
一个深呼吸后,轻描淡写的说:“针对你上述说法,叶经理你介不介意我们下来再交流?这是在开会,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大家的时间!”
筱君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那里,散发着皇室般的高贵,不再看叶漾。
叶漾听她这样说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叶漾整整领带后,开始说下一个问题,期间装作无意的看了看筱君。
这次他又重新认识了她,平时只是觉得她书读的比别人多,伶牙俐齿,没想到还是一个识大体有胸襟的女孩。若是换了别的小姐,早就破口大骂,甩凳子走人了!
开完会后,其他人都各自散去准备回家,只有筱君静默的坐着不动,叶漾也站在原地,和姐妹们打着招呼说再见,没有动。
最后还剩下娆跃,她道:“叶哥,要走了吗?要不我们一起?”
叶漾面色凝重:“不了!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路上注意安全!”
娆跃还想说什么,看见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筱君,顿时了然,挥挥手说了句再见就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时,叶漾点燃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向筱君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刚想开口说抱歉,筱君已经抢了先:“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拜托你以后不论在什么场合不论在什么人面前不要提及我和钱之间的事,可以吗?”
叶漾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今天言语有失,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叶漾挑看着筱君知道她还有下文。
筱君继续说道:“我挣钱的方式虽然没有办法被普遍价值观认可,可也是干净钱啊。那是客人愿意给的小费,不是我和他们上床卖身得来的。你这样一说,别人会怎么想?你不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么?你不知道人言可畏么?而且,如果大家都认为我每天能挣多少多少钱,对公司也是一种无形的损失!”
筱君一席话听得叶漾头晕,但大致意思是懂了。
原谅叶漾吧!他初中都没毕业就出来混了,混到今天这副模样也是自己吃亏上当走过来的。叶漾不解道:“这和公司有什么关系?”
筱君侧过脸来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讲,只说:“自己意会吧!”提着包包起身准备走。
还不忘再警告叶漾:“你记住了?!今天晚上回家睡觉前背十遍!”说完就抬腿想走。
叶漾一把拉住她:“小丫头片子,脾气牛得很嘛?!”拖着筱君往外走。
筱君惊恐道:“干嘛?你要干嘛?现在是法治社会啊!”
叶漾转过头,整整淫笑了十秒钟,然后像川剧变脸似的,又一脸死寂道:“你想多了!去陪我吃个宵夜而已!”
那次以后,叶漾就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即使对别人也没有。从此以后,在大家面前提起自己拿了高分挣了很多钱,变成了筱君禁忌。
这次叶漾无意又犯了错。
雅菲这时推门进来,看见叶漾也在,开口叫道:“叶哥!”叶漾点点头回道:“下班啦?”雅菲嗯了一声,准备跑过去缠着叶漾说话,却被旁边的姐妹拉住说今天筱君请客吃鱼的事儿。
叶漾见筱君还是气呼呼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此时雅菲惊叫起来:“干嘛要筱君请客啊?我们挣钱都不容易!”看了看就在一旁的叶漾,于是开口道:“叶哥你既然在,就不该让筱君请客呀!你每天剥削我们那么多钱,也该吐出来一点!”
虽然雅菲也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剥削”两个字,雅菲是坚信自己没有用错的。
在国际辉煌娱乐会所上班,规矩多、管的也严。每天定时点名,无论几点下班都要等着定时开会,定期还要有业绩,而且请假比找死还难!无论迟到早退不来、业绩不够。还是超长休假,按叶漾的说法就是:统统罚款!众姐妹一直都是愤愤不平的。而叶漾的工作就是管理着她们这一批美女,管着她们的出勤督促着她们的业绩,每天不厌其烦的按时给她们群发短信,提醒她们该做什么,该交多少钱的罚款等等。
叶漾抽着烟不说话,试图就这样不做声混过去。这么多人去吃火锅鱼,得要多少钱啊?!
筱君在一旁终于笑了,说:“叶哥,苛政猛于虎啊!你也该体恤体恤我们了!否则我们要是揭竿起义,你就无处威风了!”
叶漾挠了半天脑袋,筱君的一句话他就有两处没听懂,譬如什么是“苛政”?那个揭什么竿的又是什么?不禁问道:“什么意思?”
筱君白了他一眼,说:“有空打骚扰电话逼我们订桌,还是多看点书吧!没文化,真可怕!”筱君兀自摇摇头不再言语,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叶漾看着筱君慵懒卸妆的模样知道她没有再生气了,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又看她当着这么些人面前全然没把自己当回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却拿她没办法,只好迁就她。道:“知道你是个才女,争不过你!”
这个上司在她面前当的怎么就这么窝囊,叶漾不禁觉得:有文化,才可怕!
雅菲在旁边看着好笑:“哈哈!叶哥是不是又被筱君给说的心里很憋屈啊?”其余姐妹都助威到:“叶哥,你别默默认输啊!我们支持你喔!”
叶漾自顾自的抽着烟说:“我好男不和女斗!”。
筱君已经卸了妆,本不想再和叶漾较劲下去,但又无事可做,听他这么一说便不服气,说:“那‘叶好男’你就好男做到底,今天晚上我们去吃火锅,你也一起去,把单买了!”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都点头说:“是啊是啊!”
叶漾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越迁就越来劲,无奈说道:“好好好!我买我买!行了吧?各位姑奶奶。我的筱君姑奶奶!”
在这次无形的对决,大家又判筱君赢了!
其实,每天姐妹们对着各色的客人无论自己哀乐,都要强颜欢笑,阿谀奉承,真是身心疲惫。偶尔闲坐下来看看筱君和叶哥斗嘴,然后叶哥像夹着尾巴的小狗一样,灰溜溜的躲在一旁沉默的抽烟或是干脆自己完全就认输,模样可爱又搞笑,正如此情此景是姐妹们最爱看的,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给孤寂的生活增加了许多乐趣。
姐妹们习惯叫叶漾为“叶哥”,有点黑社会老大的味道,也表示对他的尊敬。
只有筱君在特别生气的时候会叫他“叶漾同志”。这个癖好后来渐渐被传开,但是在众人第一次尝试后,叶漾瞪着他不算大的眼睛,渗透出来的威严吓得没有人敢再尝试了。
就只有筱君,因为只有她能伶牙俐齿把叶漾弄得语塞,无力反击。但,筱君是知道分寸的,叫他“叶漾同志”或和他斗嘴都是平时下了班私底下的时候。所以叶漾也喜欢和筱君斗斗嘴,算是给生活一点调剂品吧。
筱君平常说话,言语间无意的夹带一些平人难懂的话,无论和她争论什么,亦不管谁对谁错,到最后都是叶漾毫无例外的败下阵来,无言以对,一脸窘迫,完全没有了严厉凶煞的吓人神态。
没有事做的时候或者心烦时,叶漾会把筱君叫到一边,和她聊聊天。
如果叶漾只是纯属无聊找筱君来解闷,那结果一般都是筱君两片薄唇吐露出的话把他气得牙痒痒,却无处发作。临了,筱君还会一副“你真是没事找抽型”的神态鄙视的看叶漾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时,叶漾真有心事郁郁寡欢,筱君就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听他简单的言语揣测着他的心事,然后像一个同辈好友一般,温声细语的开解他。两个人亦敌亦友,期间的默契,只有他们自己懂的!
其实,叶漾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她身上总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神秘感。
筱君第一天来到国际辉煌,人事经理给叶漾打电话说,来一个女孩,应聘合格了被分配到叶漾组,让他过去领人。叶漾忙完手头工作,就来到人事部,人事经理给他指了指,说:“就这个了!今天新来的!分到你们组了。给她讲讲这儿的规矩吧。
叶漾看着坐在那里的筱君,第一眼,感觉她身上有太浓厚的学生气!仿佛刚刚下完课才跑过来的中学生。
他走到筱君面前,说:“我是你的经理,我叫叶漾!”筱君没有回话,实际也不需要说什么。叶漾看人事部有点喧闹,于是说:“来!跟我来,我带你到那边谈谈!”
于是两人坐在僻静的角落,叶漾单独给她说了很久,讲了许多在夜场工作的性质,澄清了许多外界认为在夜场上班的黑暗、肮脏,又轻描淡写的说了几个夜场的潜规则,最后叶漾说,把握好自己,要知道利用自己的美貌与才智达到自己的目的。
筱君礼貌性的听了很久,最终不耐烦,手一挥,阻止了叶漾言语的继续,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现在!我要知道的是,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开始赚钱?”
听罢此言,叶漾有点被震住了。他问:“你急需用钱吗?”
筱君没有答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漾,要她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你要想上班,今天晚上就可以!”
当天晚上,叶漾专门选了一个熟客,知道客人的品行比较随和,于是领着筱君给客人介绍,意图筱君今晚坐他的台,毕竟是熟客,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客人点头应了下来,叶漾在旁边和客人寒暄了一会儿才放心离开。
整个晚上,叶漾时不时的看看筱君和客人相处的怎么样。筱君坐在客人旁边,该做的,都做到位了,只是不爱和客人主动说话,也不会调到整个气氛。
晚上下班时,叶漾找到筱君,说:“下次你该主动一点和客人聊天啊玩游戏之类的,不要只坐在那里!”
却不想筱君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才接触一行,首先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听多观察少说少做么?”一句话,弄得叶漾语塞不知如何继续对话。
筱君又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慢慢改正吧!”然后给了叶漾一个挑不出错的礼貌微笑就回家了。
那一刻,叶漾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只给自己留下一个背影的女孩,但的确感觉她不一般。
筱君在连续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后,主动找到了叶漾要求请一个礼拜的假。请假在叶漾这里向来是基本上得不到允许的。
如果是因为爹死妈死,首先把死亡证明拿来了再说,要是病假的话,就把病危通知书拿来看看还能活几天。若是擅自离岗,压在公司的钱和花环一分也拿不到。
叶漾坐在软皮沙发上,翘着一只腿,在烟雾缭绕里眯着眼睛,道:“请假?什么理由啊?”
这一副模样,在筱君看来,像极了旧社会那些为富不仁的老财主。
筱君不卑不亢站在他面前,说:“当然是有事才请假!谁没事会和钱过不去?!”
叶漾透过烟雾看着筱君,他竟忘了上次就是她把自己弄得窘迫不已,这次不能再失了自己做领导的颜面,顿时他端正坐姿,定睛看着筱君,说:“你请假总的给我一个理由啊!随便批假,公司不乱了套!”
筱君想也不想的说:“私事!不方便说!你就说准还是不准吧?!”
叶漾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样请假的人,一时来气说:“没有正当的理由以及证据,我是不会批假的!”他起身准备帅气的离开。
却不料筱君道:“你不准也可以!反正我已经向你请了假了,程序上该做的,我也做了!你若是不准,那就算我旷工吧!要罚多少钱,你找个小本先记着,等我休假回来挣了钱就再给你!一毛钱都不会赖你的!”说完,筱君帅气的一转身,走了。
留下叶漾一个人在那里气得想杀人,最后还是没办法,主动给筱君打电话询问她到底为什么请假,语气平和了许多,仿佛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筱君还是不说,叶漾只得无奈的准了她的假,还警告她别告诉别人!
筱君在电话那头咯咯的笑,说:“知道了。放心不会告诉别人的,大恩大德你准备怎么回报啊?”
叶漾忍着火:“你还来劲的是吧?!”
筱君很感激叶漾的体谅没有追问自己请假的原因还批了假,于是决定放他一马,说:“那这次就饶了你了!下次可就没这么轻松了!”然后“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叶漾听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那句应该是自己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