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里,宇文崎与她是平等的存在,他是她依靠、她的港湾,忽然之间,他就这么自降等级的跪在她面前,乔洛云感到一阵失落感,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宇文崎居然这么见外。
“尊上吩咐,殿下若是醒来,请移驾芷兰厅议事。”宇文崎哪知乔洛云所想,一丝不苟的传达着流枫的意旨。
“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什么要说的吗?”乔洛云看在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低头传话男人,心中渐痛。她把他当做自己的男人,而他似乎只把自己当做她的属下。除了这些公事,难道就没有体己的话可说吗?
“上次的事情,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殿下恕罪!”提起前几天的‘奉公侍寝’,宇文崎的头埋得更低。
想起那天的情形,乔洛云忍不住一阵恶寒,痛苦受过可以忘记,羞辱受过却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宇文崎说他是不得以而为之,显然一切都是授意于流枫。
“流枫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他叫你去死,你马上就去死吗?他叫你杀了我,你马上拔刀吗?”被勾起心火的乔洛云,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殿下。。。。。。”宇文崎抬起头,目光中交织着无奈。
“不要叫我殿下!你以后别殿下、殿下的称呼我,好吗?我不习惯。”
“属下是臣子身份,不敢对殿下不敬。”
乔洛云失望的看着魏立在面前的男人,严谨的姿态,使他们的距离一下子变得疏远起来。
“尊上在芷兰厅等候殿下前去。”见乔洛云径自发呆,宇文崎又提醒了一次,不料迎来的是乔洛云复杂的目光。
尊上、殿下?莫非在宇文崎的眼中只有这两种称呼、两种身份,而没有她乔洛云这个人吗?莫非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他的职责?她若只是牙虎寨一个普通的女贼,他还会这样小心翼翼、不顾生死的守护着她吗?
如果她抗拒这个身份,抗拒流枫的一切安排,他和她会不会形同陌路?
乔洛云的心冷了下去,挫败感盘踞她的心灵,就象一个在零丁洋里漂泊的孤魂,忽然失去了赖以攀附的木筏,无尽的空虚和惶恐从四面八方袭来。
心口有隐隐的疼痛传来,乔洛云揪住胸口的衣襟,大口的喘息几下,面色渐渐发白。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宇文崎上前一步,关切的扶住乔洛云的一只手臂。
“请转告你的尊上,我不去芷兰厅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压下心中所有的痛楚,乔洛云甩开宇文崎的手,冷冷的说。
“尊上说。。。。。。”宇文崎刚想说什么,却被乔洛云一声厉喝。
“够了!”乔洛云闭上眼,把自己埋进被单里,不要再一口一个尊上了,她的心都烦了。“出去!”
石室里沉默了片刻后,响起宇文崎退出去的脚步声,走到门口,他踌躇了下,回转身道:“。。。尊上说,如果殿下想知道鸿歌、龙三还有田湛的真实身份的话,请即刻去芷兰厅。”
。。。。。。
芷兰厅,是设在生死冢的议事厅。
大约五、六十平米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张超大的椭圆形石桌,石桌下方的石壁上,高悬着两张一人高的羊皮地图。
泛黄的图纸上,阡陌纵横,沟壑交错,勾勒出瀛洲大陆的地块分布。
一个暗红色的身影,背对大门坐于石桌的首座,墨色丝柔的长发,自然随意的挽在脑后,清癯的背影,四平八稳中昭显出上位者的威仪。
流枫仰视着石壁上的两张地图,上面有着千越国的过去,也有着千越国的将来。有他的坚守和信念,却没有他归宿的地方。
千越国亡,他是罪民之一,千越国复辟,他是苍夷的叛国奴,历史不会倒退,很多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都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乔洛云在宇文崎的引领下,走进芷兰厅,偌大的石厅里,没有群臣,只有一个孤寂卓然的背影。一时间,她以为是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那个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和落寞。
听着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流枫没有回头,等来人进了大厅后,他换了个姿势,冰唇轻启。
“这两张是瀛洲大陆的地图,左边的那张是四国大战前的地图,千越、洪景、普三国鼎立,各踞一方,苍夷族只占据图下南番一带;右边那张是四国大战后的地图,洪景、普、苍夷三国瓜分天下,洪景和普国占领了不少千越国的城池,版图都有所扩大,苍夷国所在,正是是千越国以往的中心地带。。。。。。。”
“流尊上,我来不是要听这些。”乔洛云站在流枫的身后,冷冷的打断他对瀛洲版块的介绍。
流枫转头,看着对他毫无敬畏可言的女子,明明只有十四岁的年纪,竟是这样的冷厉和漠然,冷漠中更是带着对他的隐忍的愤意。她有点儿心计,但是这份心计却不够深,能隐藏得了表面,却隐藏不了内心。作为王朝的继承人,她还需要磨练,而他流枫,就是这块残忍的磨刀石。
“芷兰厅向来都是议政的,不想听这些,那你想听什么?”流枫语气咸淡,神情不改。
“宇文崎,你告诉他,我来是想听些什么。”乔洛云毫不回避的直视着流枫,同样的语气冷淡。
宇文崎藏在面具后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可叹他什么时候成了乔洛云和流枫之间的夹板,面对面处着的两个人,还要他来做传声筒,偏偏流枫这边他违不得,乔洛云这边他抗不得。
“回禀尊上,殿下是想了解关于牙虎寨木屋里的那些人的来历。”
“呵,不了解瀛洲大陆的局势,又怎么能了解他们存在的意义呢?”流枫轻笑一声,把桌上两把断裂的武器推倒乔洛云面前,“这两把武器你还认得吧?
这把短刀是出自地陵中最优秀的铸剑师之手,代表着千越国最精湛的炼术;而这把匕首,从样式和铸造手法来看,出自洪景国的精锤坊,柄上的隐形龙纹,更是说明此刀为皇家所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