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身躯里,一颗越来越冷心,压抑得她喘不过起来。
整个人,像是只断线风筝,孤零飘坠在无尽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坠向哪里,将要坠得多深。身体感官无论传来多么大的快感,都驱逐不了内心的黑暗和惶恐。
就在乔洛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一道柔和的白光在黑暗中亮起,隐现出一张清俊的容颜,明净善良的笑容,一身清寒的白衣,却勾勒出傲骨铮铮的意气。
那是沈舒桓,一无所有却不会趋炎附势、献媚讨好的沈舒桓,曾经被她伤害过,却可以去为她冒生死危险的沈舒桓。若是那个书呆子落到她的处境,定是宁愿清白高洁赴死,也不愿折受屈辱。
忽然从来没有这样理解沈舒桓的穷儒傲气,忽然从来没有这样想念他明净善良的笑容,忽然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怀念那个并不宽厚,却温暖坚如磐石的怀抱。
如同溺水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乔洛云冰凉的心回复了一丝温度,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高亢呻吟,呼吸再次回到她的鼻腔。
身上的人,什么时候停止了动作,什么时候为她掩上了被单,她已经不知道了。
沉重的眼皮无法张开,四肢找不到一点存在的感觉,混乱的思大脑,能听到声音,却无法顺畅思考。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走近她的身旁,说了句“子虫还活着,成功了。”接着胸前刺痛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被取出体内。
穆图将子虫放在乔洛云的身上,一会从她胸口取出了母虫,小心翼翼的将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的食蛊母虫放回了瓦罐。
几乎虚脱的乔洛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阻拦穆图在取出母虫之前,流枫划开她胸口绷带的指尖,任由他们处理着她的身体,形同一具还有口气儿的尸体。
周围安静下来,一切终于过去了,噩梦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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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
一声悲戚的鸦啼中,沈舒桓脚下‘哗啦’一滑,狼狈的摔倒在地,身后的竹篓倾翻,散了一地的草药。他默默的将它们捡起,扶正背篓,站了起来。
心底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他,鸦啼般的悲切和凄凉,扰得他心绪不宁,才没看清脚下的滑坡,一跤摔在了地上。
感觉中,那个声音。。。。。。是她!
她离开牙虎寨已经好几天了,大当家说她身染重疾,外出求医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沈舒桓心中一片失落和憋闷,她外出求医,说明自己的医术不到家。确实,他为她治疗了这么多时日,一直不见好转,对他的医术失去信心也是难免。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不让他陪她一同外出求医呢?好歹,他的医学知识也有益在路途上照顾着,总比其他人更周全些。
脑中闪过一幅幅她痛苦挣扎的画面,沈舒桓的心不自觉的抽紧,她的症状太离谱了,发作的时候,犹如徘徊在生死线上,以致连她自已都认为已经病日膏肓。这次出去,能不能平安回来呢?万一。。。万一真的。。。。。。。回不来了呢?
沈舒桓的心被抽的生生发疼,眼前幻出乔洛云被直挺挺抬回来的画面,昔日神采飞扬的面庞,只剩下毫无生气的冰冷灰白。山寨里,响起一片呜咽,浓密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不会的!沈舒桓的大口的喘了两口气,原来,那样的情景会憋得他呼吸不畅。
俊秀的面容上,双眉拧在了一起,清冽的眼眸中,盛满了忧色,远眺山坡下密密莽莽的山岭,沈舒桓心中默默的祈祷:乔乔,你一定要回来,好好的回来,我和舒扬都在等你!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歉疚一辈子。为什么?因为她的病很怪,不能用常理推敲,一发作起来,就会有欲望将同榻的他压到。假若他们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她的病就能好起来了呢?若是因为他的清高自洁,把她给害死了,这叫他如何自处?
沈舒桓一脚踏入山寨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山顶平地是牙虎寨通往后山厨房的必经之路,在众多穿梭的身影中,一眼就看见了从后山走来的高大身影。
是陆文龙,自从五天前护送乔洛云下山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着他的身影,显然,他此刻的心情也不怎么样,粗展的双眉间,皱出了一个‘川’字。
沈舒桓忽然一阵激动,陆文龙回来了,那么她也回来了吗?这会儿她在自己的小屋里吗?
他加快脚步朝家中走去,走着走着,竟小跑起来,急切的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甚至没注意到一片红影飞一般的从眼前飘过。
“大当家,乔乔呢?她怎么没有回来?她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比沈舒桓更急切的声音在人流中响起,沈舒桓心中‘咯噔’一下,站住了身形。她没有回来吗?她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是谁?问出了和他心中一模一样的问题。沈舒桓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只见鸿歌展开双臂,挡住了陆文龙的路,娇媚动人的面孔上,写满了焦急、担忧、害怕。
“她留在一位隐世名医的家中,还要继续治疗一段时日。”陆文龙说完举步向前,似乎不愿多言。
“不行!我要去看她。”鸿歌一把拉住陆文龙的衣袍,一贯柔媚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风韵,“大当家,告诉我乔乔在哪里?”
“隐世的名医自然是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还在寨子里等吧!”陆文龙扯回衣袍,要朝牙虎洞走去。
“求你了,大当家,告诉我怎么找到那位名医,我。。。。。。我必须马上见到她,我会向那位名医请罪的,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鸿歌真的是急了,眼眶都有点隐隐泛红,用力抓住了陆文龙的手臂,不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