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欧阳齐天蹙了眉,疑惑道:“什么话?”
玉璇玑闻言,怔愣片刻,挑了挑眉,忽然问道:“欧阳神捕……你刚刚,做了什么事情,你可有印象?”
“我做了什么?”欧阳齐天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我不正在问玉老板您那幅画可真是恩师当年提过的美人图么?”
玉璇玑眼角一跳:“方才发生何事,你是当真不记得了?”
欧阳齐天此时也不管为何双手被缚、身上被凉水浇了个透湿,苦苦思索了一番,最终也只能颇为诚实地摇头道:“我是当真不记得了……还请玉老板提醒。”
玉璇玑却是不言,狐疑地打量了欧阳齐天一遍之后,又问道:“那不知欧阳神捕和璇玑的约定,欧阳神捕还记得多少?”
欧阳齐天的表情越发奇怪与惊奇了:“什么约定?”
玉璇玑闻言,如遭雷击,一个不支,跌坐回原位。伸手想去摸那茶杯,本欲喝口茶静心,哪知竟然连手也不住的颤抖起来,一个不稳,那茶杯砰然落地,摔得粉碎,连带着连裙角都沾湿了一片。而这砰然地一声,竟似也造成了房中的寂静。翡儿看不过去想替玉璇玑将裙子上的茶水拭了,却被玉璇玑一把挡了开来。
只听玉璇玑似是沉思了许久,方才颤声问:“你……可是经常有这种情况?”
欧阳齐天仍是不解:“何种情况?”
“只感觉,现在和上一瞬似乎有极长的间隔,又好像是一转眼,周围的事物便不一样了。”
欧阳齐天沉思了片刻,仍旧是摇头:“似乎是没有。”
“似乎?!”玉璇玑一声惊呼:“你害惨我了!——我琳琅阁行事的标准,就是客人有所求,我必有所应,只是、只是,你这样子,让我找不到客人,违反了规定,该怎么办啊……”玉璇玑掩面叹息,肩膀微微抽搐,又似乎在低低啜泣,别说是叶静淮和梁璐璐,就是跟在玉璇玑身边已经有许久的翡儿和翠儿,似乎也是没有见过玉璇玑如此失了形象的时候,一时之间都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欧阳齐天显然也是被吓着了,估计也是见不惯女人哭的,当下粗了嗓子道:“玉老板,有什么话,你替我松了绑可好?”
玉璇玑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眼眶微红、梨花带雨的妖颜,强撑着笑了笑:“我倒是忘了……还请欧阳神捕见谅。”说着,竟然是不顾叶静淮和翡翠二女的阻拦,径直起身走到欧阳齐天身边,在他身后半蹲了下去。
想来也是心神不稳的缘故,方才玉璇玑走路之时便是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看得让身后的叶、梁二人并翡翠二女都揪心不已,这回替欧阳齐天松绑,更是耗费了颇长的时间,虽说四人对她的动作看得都不是十分清明,但也可以想象她此时必然是手指不慎灵活,搞不好就会打滑。
梁璐璐见了,也不由得小声抱怨起叶静淮:“干什么打个那么复杂的死结!现在让玉璇玑那么难受值得吗?”
叶静淮却是练过武的,梁璐璐再小声的抱怨,落在他耳里,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也唯有苦笑,无法去解释一二——且不说这结在他眼里本就不算难的,顺手一捆,已经是习惯性地选了一个结起来简单解起来难的,就是当初打这个结的时候,也只是想着该怎样让那欧阳齐天无法挣脱,倒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让玉璇玑去解。
心中这么想着,叶静淮也不由得往欧阳齐天的方向走了过去,但不过才走了两步路,只听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想来是那省界已解,落到地上去了。
四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怎知变故,便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欧阳齐天双手本就反剪在本后,此时便是借了玉璇玑替自己解绳结之便,顺手捉住了玉璇玑的手腕。玉璇玑本就毫无防备,兼之此时心神不宁、反应不及,手腕上一个吃痛,条件反射刚要动手,便不由自主地被欧阳齐天揽进了怀里,只觉得握着自己手腕的力气甚大,且扣着了自己的脉门,一时之间竟是不处理来,兼之这怀抱又是冰冷冷、凉飕飕的一片,心中竟也焦躁起来。
连玉璇玑都焦躁起来,更何况叶静淮、梁璐璐、翡儿、翠儿四个人?梁璐璐、翡儿、翠儿本就离得远,加上梁璐璐是不会武功的,自是来不及了,便是叶静淮,本也只上前了两步,此时离那欧阳齐天虽然也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但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是失了先机,唯有立在当场。
这屋中,唯一不急的,便只有欧阳齐天了。
他方才捉了玉璇玑挡在身前,眼神中又恢复了狂热,想来刚才的清明竟都是装的,不过只用来将玉璇玑糊弄到自己身边的方法罢了。欧阳齐天阴险一笑,他本就是坐在板凳上,此时索性就不顾玉璇玑的挣扎,将她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才粗哑着嗓子在玉璇玑耳边亲昵道:“玉老板,失了我这客人,很苦恼吧。”
玉璇玑是何等人物,不过片刻震惊便冷静了下来,当下斜着眼睛看向欧阳齐天:“欧阳神捕一直都在骗我?”她的声音里倒是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怒气,只像是平平淡淡在叙述一个事实一般。
玉璇玑虽说是坐在欧阳齐天身上,但奈何此时被捏住了脉门,浑身酸软,只能软软靠在欧阳齐天胸口,是以这一斜眼在欧阳齐天看来,竟似玉璇玑冲他抛了一个媚眼一般。欧阳齐天心下一阵酥麻,又见自己怀中的女子,这脸蛋、这身材,本就是极美的一个人儿了,又是精心打扮过,再加上烛光的晕染,竟比天上的仙子还要漂亮,当下就起了绮念,是以连声音里都带了些得意洋洋:“兵不厌诈——再者,玉老板不是也一直信不过我吗?”
玉璇玑哼了一声,显然也是看见了欧阳齐天眼中的欲念,看向欧阳齐天的眼神更凌厉了几分:“是你自己疑神疑鬼罢了!”她顿了顿,却忽而换上一脸甜笑,甚至伸了手挥开欧阳齐天扣在自己脉门上的手,柔声媚笑着凑近:“难道,欧阳神捕没有突然觉得身上没有力气,已经一丝一毫都动不了了吗?”
说着,她站起身,冲着刚刚蹑手蹑脚靠近、方才从猫身变成人形出现在欧阳齐天身后的白色影子递上了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琅琊,你终于来了——也不枉费我等了这么多时,演了这么长的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