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却是一花,再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而自己的身体忽然不听使唤了,傅希宇正要开口,却听得耳边凉凉的一句:“如何,欧阳神捕,我们的约定,我已经达成了——”
这不正是那玉璇玑的声音?
傅希宇正要叫出来,只觉得有一只粗糙的手掌盖到了自己脸上,手指顺着自己的眉眼往下滑动——这分明就是一个男子的手!傅希宇心中只觉羞耻,却闻一个男声在不远处响起:“齐天自然是记得的——这身子,便让齐天领回去或囚或杀,这拘了他魂魄的画轴,便让姑娘带回去罢。”
什么,拘了魂魄?一瞬之间,傅希宇心中千回百转,这果然是给自己下的一个套子!只是,居然连师兄都参加了……虽然明知有这个可能性,但又不住想问清师兄这么做的原因。
而这,到底是让玉璇玑给问了出来:
“欧阳神捕,我素日里也不是那么好奇的人,只是我今日见你这师弟,虽说立场与你相违,却甚是敬重你,怎么现在却……”她意味深长地停了嘴,这屋子中便也就寂静下去,屋外传来了几声鸟鸣,又是几下杯盖碰着杯子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喝茶的,是那个愈看愈叫人看不透的玉璇玑,还是这突然变脸的欧阳齐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玉璇玑故意所为,现在的傅希宇对外界的感知到都还在,只是不能动不等说,但便知是一句句“不动声色”地听下来,也早已是足够让他惊心的了——
“倒也不是什么原因,”欧阳齐天根本就没有接玉璇玑让翡儿递过来的茶水,玉璇玑想来是他到底对自己有了疑惑,也不点破,索性让翡儿把茶杯就放在欧阳齐天手边,喝或不喝皆是随他,自个则捧了自己的那杯,慢条斯理地边品茶边听欧阳齐天说话,“当年师父故去之后,我便在怀疑他——师父无端逝去……不,根本就不能算是逝去,而是失踪——从那个时候起,我便与他没有任何师兄弟之谊了。”
“怎么说?”
欧阳齐天闻言冷笑了一声:“玉老板想来也是个剔透的人,怎么这下子忽然想不过来了?——我这师弟最是擅长施毒下药,那个时候嘴上说着是个老实的,其实花花肠子多了去了,他天资又好,不像我,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师父当年传授功夫也是挑了人的,比如我,看在我有几分蛮力,就传授了兵刃,对于师弟,却是手把手的将全身功夫都教给了他!”
玉璇玑漫不经心地拨弄手里的茶杯,也不看欧阳齐天,只柔柔的问道:“不是说,你师弟只擅长轻功和毒药么?”
欧阳齐天听了,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冷厉了:“那根本就是他不愿意好好去学,白白折煞了师父的一片心意——如若是我、如若是我……”说到此处,欧阳齐天不由得气极,随手拿了放在手边的茶杯就想灌进去,才堪堪举到嘴边才想起来这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玉璇玑递过来的,当下“哼”了一声,也不喝,反倒是顺手将那显然极其贵重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玉璇玑见状,脾气仍是极好,对地上那摔碎了的茶杯和溅出的茶水恍若不闻,只带了浅笑,听那欧阳齐天说下去。
欧阳齐天这火气少说也压了将近十年,哪里是那么一时半刻、摔个杯子、骂几句话就好消了的,此时只见玉璇玑那一张娇俏玉颜上竟没有丝毫怒气,甚至是笑眯眯地任自己发泄,便总有一肚子火也喷不出来,只有悻悻坐回桌边,冷冷道:“后来他功夫也长进了,师傅自然是欢喜得紧——只有我知道他本性歹毒,不是什么好人!”这一句说起,欧阳齐天胸口怒火又起,竟一脚踹向了傅希宇的身体,想了想,似乎还是不解气,又一脚狠狠踩上了傅希宇的脸。
梁璐璐见了此情状,早就看不过去了,便是叶静淮,也是一副皱着眉的样子,唯有玉璇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见那欧阳齐天又踹又踩,对着傅希宇的身体一阵拳打脚踢之后,还是一副不解恨的样子,正要抽了腰间的游龙剑给傅希宇的身上捅几个血窟窿,玉璇玑方开了口:“欧阳神捕,话还没有说完呢。”
欧阳齐天此时早已经是气极,刚刚那几下拳脚全是下了死力去踢打,已经是微微有些气喘,只是总觉得心中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出来,抬起头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玉璇玑,似乎是她再说一句话,便会扑上来撕了她。
玉璇玑抬眼瞥了欧阳齐天一眼,对着身边吩咐了一身:“静淮。”
她话音刚落,欧阳齐天便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两只手没有防备地就被人反剪到了身后牢牢按住,膝盖弯那儿又被人一顶,当下就一个不稳坐了下去。那叶静淮反应也是快的,兼之早做了准备,见状便勾了欧阳齐天刚刚做的那个凳子过来,正好让欧阳齐天坐到了凳子上。
玉璇玑见欧阳齐天坐安稳了,只是眼神依旧狂热,当下又对身边的翡翠二女吩咐了一声:“让欧阳神捕冷静冷静。”二女应了,转身从刚刚进来的那道小门那里出去了,不多时便是一个手拿一条手指粗细的麻绳,另一个端了一个铜盆,盆里盛满了水,还漂浮着冰块,想来也不知道这是二女又从哪里的一个冰库中取来的。
梁璐璐见状,不由得玩性大起,兼之早就看不惯欧阳齐天的所为,当下就笑眯眯地从拿水的翠儿手中接过了铜盆,翠儿倒也不含糊,让梁璐璐接了,只是提醒她这盆子里加了冰块,便是初秋的天气,端在手上也是颇凉,最起码须得用衣袖垫了手才好些。梁璐璐仔细一瞧,见翠儿端过来的时候果然就是如此,自己便也不敢托大,便模仿了翠儿的样子,用袖子垫了手,方才接过铜盆。
也不过这几个瞬间的功夫,那边翡儿早已经把手上的麻绳给了叶静淮,叶静淮三两下给欧阳齐天绑了个死结,此时方才退开几步,抬头见盆子已经到了梁璐璐手里,也不多说些什么,只点点头,示意她尽管泼。
梁璐璐是从来没有跟人客气过的,当下,便是一盆子冰水连着冰块兜头盖脸向欧阳齐天泼过去,把欧阳齐天泼的一个激灵。再加上玉璇玑也吩咐了翠儿把正对着欧阳齐天的窗子给推开了,一阵夜风扫入,欧阳齐天一个哆嗦,眼中的狂热倒是慢慢沉静下来了。
玉璇玑见状,也不理欧阳齐天眼中的迷茫与不解,只是噙着笑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欧阳神捕,话还没有说完呢。”
哪知欧阳齐天蹙了眉,疑惑道:“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