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鹤在极度的悲愤中带领众人回到了泰安城,因县长夫人是因公殉命,灵堂搭在了县公署会议大厅,遗体整理干净,换上新衣已经入棺,棺木两侧站立八个持枪的卫兵,六爷里里外外地张罗后事,同时也在等待王云鹤在省城读书的儿子王立章。
王云鹤中年丧妻确实打击不小,县公署的政务办理全权交给了高佩功,高佩功把几个日本人送进了警察署的大牢,然后很轻松地抓住了耿大牙,耿大牙至死不承认和日本人里勾外连,谋杀县长一事。
高佩功把他交给了白大胡子,上刑逼供,折磨犯人是白大胡子的拿手好戏,只见他把耿大牙绑在十字木桩上,脱掉自己上衣,往手掌心里吐了一口吐沫,双手搓了几下,摸起个老虎钳子,指着耿大牙破口大骂;“?姓耿的!你干的好事,险些他妈巴子让我背了黑锅,我白大胡子再不济也知道自己是个中国人,今天你他妈巴子得给我洗个清身,脱去贼皮,不然的话.....看见了吗?”
白大胡子恶狠狠地晃动着老虎钳子。耿大牙居然呸的一口吐在白大胡子的脸上;“姓白的,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啊?泰安城里你干过啥好事了?有什么资格来审问你耿大爷啊?你配吗?”
白大胡子被骂得火冒三丈;“姓耿的,不管怎么说你是落在我手里了,我早就他妈看你这两颗大牙来气,今天我不但要拔了你的牙,还要你把这两颗门牙吞肚子去.....”
白大胡子说完命虾米腰把住耿大牙的脑袋,老虎钳子咔地夹住了耿大牙的一颗门牙,轻轻地晃动着,手劲加重,耿大牙疼得立马眼泪就流了出来,白大胡子又一使劲,咔的拔掉了一颗,耿大牙嗷的一声疼得晕了过去,白大胡子用手拿着这颗带肉的牙齿边欣赏边叨咕;“这他妈是人牙吗?也忒大了,用它做个印章都够局势。”
这时虾米腰已一桶凉水把耿大牙浇醒,耿大牙吐着嘴里的血水骂道;“姓白的,你他妈忒狠了,落到你手里我认栽了,我说......我他妈财迷心窍上了贼船.....害了县长夫人。”
白大胡子哈哈大笑;“老耿啊,你那尿性劲呢?从今天起你就叫耿豁牙子吧,我看你剩下这颗也别留着了。”
大胡子说着咔地又把另一颗门牙给拔下来了,耿大牙一声嚎叫;“姓白的啊,你损八辈子啊.....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的脑袋会挂在泰安城门上的。”
耿大牙嘴再硬还是被白大胡子撬开了,他不但交代了收受日本人四个金条,帮日本人传递消息,还交代了给袁老六通风报信,致使袁老六伏案在逃。
???王云鹤在悲痛中挺直了腰杆,夫人尸体不宜久留,应马上出殡入葬。儿子王立章从省城火速归来,听说母亲惨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这个具有新思想的进步青年在心灵上留下了刻骨的仇恨。
灵堂上,王立章披麻戴孝,泣不成声,已跪了一天一宿,前来吊孝的多数都带着一达黄纸,然后跪在棺材前面摘下帽子,拜三拜,磕三个头,然后放声痛哭,表现非常悲痛。
丧事必须有丧事的气氛,一旁的响棚里,喇叭匠子不住嘴地吹着(哭五更)(哭天皇)(一池水)等古典的大悲调,朱小脚子是六爷雇来陪哭的,一旦有亲友来到灵堂,朱小脚子哭得是惊天地、泣鬼神,翻翻乱滚,蹬乱着小脚哭唱传统十大悲调之一的哭七关,只见她戴着重孝,披散着头发哭唱道;
????????一呀吗一柱香啊,
?????????香烟升九天?,
?????????大门挂碎纸?,
?????????二门挂白矾,
?????????夫人归天去啊,
?????????儿女们跪地边,
?????????跪在地上给夫人哭七关。
????????头七关是望乡关那,
???????夫人回头望家园啊。
????????夫人你躺在棺楟里啊,
????????儿女跪在地上边,
???????为了夫人去灾难,
????????我给夫人哭二关啊,
?????????第二七关是鬼门关,
??????????二鬼出面把路拦,
??????????伸出双手就要买路的钱,
??????????我给夫人多烧,
??????????答对小鬼过了关。
??????????哭呀吗哭七关,
?????????眼前来到了三道关,
?????????三道关是金鸡关,
?????????金鸡出来把路拦,
????????夫人拿出了五谷粮,
?????????洒在路平川,
?????????金鸡吃了五谷粮,
?????????夫人麻溜过了关。
?????????哭到了第四七关啊,
?????????四七关是恶狗关,
?????????出来一群把路拦,
?????????夫人抛出撒狗干粮,
?????????不够分,不够抢,
????????夫人无奈扬起打狗鞭,
?????????恶狗这才退路旁边。
????????夫人你来到了五七关,
???????第五关是阎王关-----
????????也是夫人最难的关,
????????五七三十五,
????????夫人最受苦,
????????儿女们扎了五盆花,
????????阎王才让路。
????????.....................???
??朱小脚七关没等哭完,嘎的哭抽过去了,朱五能急忙跑过来掐住她的人中,胡噜前胸捶打后背,总算醒过来了。
朱五能是被六爷请来出黑的,也就是阴阳先生,这两个萨满教人一付架,到处吃红白喜事这碗饭,朱五能抬头望望天,用手指又掐算了一遍,低声和六爷说;“六爷!时辰可是不早了,若是错过时辰就犯天火啊....”
六爷点了点头,朱五能命人打开棺材盖,让亲友最后再看一眼,然后领着王立章给县长夫人开光,王立章披着重孝,抗着灵幡在朱五能的比划操作下嘴里叨念;“娘啊!开眼光看西方,开耳光听八方,开鼻光闻五香,开嘴光吃猪羊,开心光亮堂堂,开手光抓钱粮.....”
开完光,盖上棺材天,然后过来一手持斧头的木匠开使用钉子封棺,王立章跪在灵前叫道;“娘啊,往左躲钉,娘啊往右躲钉....”
封好棺材盖,由四个士兵抬着棺材往出走,王立章抬着上头,边出门口边叫道;“娘啊!过梁低头啊....”。
棺材抬到县公署大院,又有四个士兵上前抬棺,一共是八抬,王立章跪在灵前头顶丧盆子,朱五能一声令下,王立章摔了丧盆子,八个士兵抬棺就走,所有军警和各界人士一律胸戴白花,出殡队伍在喇叭匠子吹奏着断肠般的大悲调衬托下,一路向宝安寺后山坡走去,朱五能给县长夫人墓地选在这里,一是县长夫人在这里为了国家民族而香消玉损的,二是此处风水极好,每日里在众僧的超度下早日升天,六爷向空中抛撒着纸钱悲痛的高喊;“弟妹子-----一路走好!”
???三天圆坟后,王云鹤和高佩功亲自带领着两个排人马押着井上一男、渡边四郎、耿大牙和几个日本武士去了省城,同时也把那个半死不活的管账先生带了回去,督军吴大舌头一听说省地质专家是日本人刺杀的,立即暴跳如雷;“他妈巴子的,小义本子都是张大哥给惯的,给我全都羁押到死牢去,明个我亲自去哈尔滨日本领事馆.....”
????吴大舌头奖赏了王云鹤,居然赏的是只猴子......
??北大荒在南方军阀混战的年代可谓丰衣足食,六畜兴旺,尤其乌裕尔河两岸人民,没能遭受战火之乱,连年农业大丰收,东三省的农畜业生产占全国的百分之七十,人口却占全国的百分之三,地广人稀,物产丰富,虽有胡匪作乱,但政府几次清剿基本肃清,剩下几股大的绺子开荒种地,兴办牧场,自给自足,很少骚扰当地百姓,百姓的保卫团和红枪会等地方民间武装也是胡匪打怵的另一个原因,方圆几百里的屯落居然都和六爷挂上了钩。
六爷效仿张大帅刚刚崛起时成立的保险队,每个屯落都要给六爷交纳保险费,屯子里可竖起一面杏黄色的三角旗,上面绣着的斑斓猛虎,头上却是六道横纹,是六爷亲自下发的,六爷破获的两次大案,名声大噪,人们自然也知道他和县长王云鹤的关系,六爷实力强大,很多人以居住永吉屯为荣,永吉屯已发展到一百多户人家,五百多人口,屯子四周挖了大豪,堆成了土墙,四面设了吊桥,黑天白日有保卫团的人看守,有些和宋江三打的祝家庄相似,六爷终日里忙碌于赴宴、平事、科上摘下来等官私方面的事。
???六爷在吃百家饭行百家事儿的同时,最惦念的是唐山商人潘汉卿,潘汉卿终于来了,是1928年的春暖花开季节。
潘汉卿为啥两年迟迟未来,他并非惧怕日本株式会社的人,而是他另一处的生意遭到了自然性的毁灭,他的另一处生意是在甘肃祁连山一带。
那里牛马骆驼等大型牲畜众多,屠宰量也大,潘汉卿就是以这些大型动物的骨头,通过火窑的焚烧,就会变成雪白的骨炭和骨粉,利用这种原料他创造发明了骨瓷,这种晶莹透彻的骨瓷无公害且绿色环保,潘汉卿在甘肃建成十多家生产基地,几十座骨窑,生产的骨瓷产品远销到东南亚和西欧多个国家,生意红红火火。
岂料祁连山是个地震带,1927年五月份的一场8.0级地震给予了他毁灭性的打击,他的所有的生产基地都建在河西走廊的东端,腾格里沙漠南源的古浪县,潘汉卿的基地建设变成了一片废墟,还有两千多条工人的性命,潘汉卿损失惨重,变卖了唐山的一部分买卖,对工人家属进行了赔偿,这才考虑去北大荒的打算。
潘汉卿带来了机械设备,十辆卡车,四台福特牌小汽车,还有一部分技术工人,潘汉卿出手大方,另三个小汽车分别送给了王云鹤、洪胜帮主少帅,还有六爷,如此大礼几人感到格外感激。
有了汽车就应该有好的路面,春季翻浆路很多,王云鹤发动几万民众修建几条重要通道,潘汉卿出动所有卡车装载上了沙石,一个多月光景几条沙石路竣工,其中白砂矿通往永吉屯,从永吉屯通往泰安城的沙石路行人较多,人们习惯称这条路叫“官道”。
潘汉卿开采了,泰安城几乎所有的剩余劳动力都被他招去了,就连“工夫市”的南大街也冷冷清清了,吕家挂架子们的财路没了,只有咬牙切齿了。
???潘汉卿开采之日很隆重,洪胜帮和六爷入了干股,只有穆五爷入了百分之四十的股,王云鹤是董事会顾问,史大先生给择的开采日子,白沙矿边摆上了香案,供上了猪头全鸡,插上了三柱香,一阵鞭炮声响起,旁边的鼓乐队敲锣打鼓,香案前地上铺的是猩红地毯,潘汉卿、穆五爷、少帅、六爷四人跪拜矿神之后,王云鹤一声令下,近千民工锹挖镐刨,开采石英砂,旁边六爷指挥一部分人修建厂房和住所,乌裕尔河附近唯一的矿产终于开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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