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我的心里便如同被放入了惊雷般,潇潇,她何时陷害过我?
“你想知道?你不是一直很信任她的吗?”华清将双手盘在了胸前,如同嘲笑般地看着我。
我心焦如焚,连忙对他喊道:“说!”
“你可还记得上次石贵妃生辰你所做的莲花糕?本王还有幸尝了几口,汪小媛之前可是在里面动过了手脚呢。”华清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脑海深处的记忆被他重新纠了出来,那次制作莲花糕当做生辰礼物的意思是她提出的,而在我做好之后,她又帮我浇上了一层拔丝糖汁,莫非真如华清说的一样,汪潇潇在这糖汁里做了手脚?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
“这些只是你的一口之言,不足以让我相信,潇潇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我的心里依旧不相信他的话。
“在这宫里,害人还需要理由吗?”他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还有那次生辰之后,我特意去厢房与你相见,离开之后,汪小媛可是打碎了上官云曦所送的翡翠寿桃?可惜啊可惜,你费尽心思保她周全,到头来告密的人竟是她。”
回忆随着他的言语用上心头,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石贵妃曾经给看了那封告密信,信上的玉兰香味犹记在心,仔细一想,潇潇的身上,不久常年带着那股玉兰香气?只是我之前没往她身上怀疑罢了。
华清所说的一切,难道是真的,潇潇一直在暗中针对着我?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倒在床沿,他走了过来,坐到了我的身旁,轻轻地揽过我的肩,说道:“你不用灰心,只要我们相互相持,我定能在宫中保你周全,永远荣华富贵。”
我转过头看向他:“相互相持?你要我帮你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难不成是太子的位置?”
我话一出口,明显可以感受得到揽在我肩上的手臂瞬间的僵硬,随后便恢复了正常,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道:“你说呢?”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个男人有太多的秘密无法让人知晓,他在宫中究竟有多少眼线?多少棋子?才能让他知晓那么多事情,甚于于整个东宫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或者说,我也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
我看着他,说道:“清徽宁,也是你的人吧,或者,玉符也是?”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知道瞒不过你。徽宁,玉符都是我的人。徽宁对人虽冷淡如冰,但却是你可以信任的,在东宫之中,她会奉我之命,尽力保你周全。”
他从床上站起,对我说道:“我得走了,你记住,那个小铜哨是我们联络的信号,这个哨子声音独特,犹如夜莺的叫声,徽宁和玉符都会听得到,吹一声指代有消息,我两天之内会过来,吹三声代表有急事,我会尽力立即过来。有事可以找徽宁商量,豫晖阁是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可以在那里见面。”
他走向了露台,正准备跳下,我终是开口问他道:“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工具,一颗棋子吗?”
他没有回头,但在夜色之中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跳了下去。
我将那个铜哨紧紧握在了手中,仰卧看着床顶的帷幔。
潇潇,你真的一直在欺骗我吗?在这深宫之中,我真心实意地将你当做好姐妹,可你为何要这么做?
当一切真相赤裸裸地揭露出来后,你要我怎样面对你?
我还有谁可以信任?
四月是中原传统的鬼节,传说在这一月份总有一些不吉祥的事情发生。
肃静威严的皇宫重地,看似和平安详,实则是冤魂厉鬼最多的地方,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就有多少怨气埋藏在红墙金瓦的宫阙之下。宫中虽明令禁止一切祭祀活动的进行,但在这特殊的四月,还是有许多人偷偷地在私下进行着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如宫里无形的暗涌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汹涌地澎湃着。
从初一开始,天空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或断或续,原本就狭隘的天空持续笼罩在一片阴蒙蒙的灰色之中。
由于小雨不停的缘故,空气便变得格外的潮湿,随便用手一摸床沿,便可感受到从红木骨子里渗出的潮意。内务府见状,便将除湿的黑色竹炭用雕刻精致的银炉装了起来,送到各个宫里头去,倒也有些用处。
一早起来用过了早膳,一时竟无事可做。小雨渐渐,也不爱出门,我便让锦翠泡了壶好茶,叫上娉娉,宜儿,围坐在一起谈天儿。
我看着她们的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自从进了宫后,我们便甚少在这样毫无隔阂的坐在一起,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娉娉少了几分天真烂漫,多了几分沉稳,而宜儿则早就适应了宫中的生活,时光不经意地流逝,渐渐令我们面目模糊。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梅府的时候,每次下雨,院子里的小池塘总有许多鱼冒出来,我们总是冒着雨撑着伞去看呢。”娉娉说道。
“而且那时候大小姐总是自己一个站在走廊看着我们,她明明想看,却装出不屑的样子,可好笑了。”宜儿接口说道。她说的是梅若青。
我点了点头,捧起手中的茶,深深地吸了一口茶香,热气润湿了我的眼眶,我闭上眼睛,梅府的影像便浮现在了眼前。
只是,终其所有,我也再也回不到那个令我又爱又恨的地方了吧。
还未放下杯子,我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我抬头一看,只见小江子领着一位公公从外头走了进来。那公公看着眼熟,原来是石贵妃宫中的李公公。
我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上前去迎道:“李公公前来有失远迎。”
待他走进了,我才看清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红木盒子,笑意盈盈地说道:“最近天气潮湿,贵妃娘娘便特意命司制房用耐湿的川绸制了件披风给良媛,叫奴才给送来。”
说罢他将手中的红木盒子打开,一件墨绿色的菁华点墨披风映入眼帘。
我将它接了过来,说道:“有劳贵妃娘娘挂心了。”
李公公抬起了头,看着我说道:“娘娘还让奴才捎句话给良媛,娘娘说她许久没见良媛了,怪想您的,让您有空多去坐坐。”
他一说这话,我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我连忙对他说道,李公公慢行一步,娘娘特意为我制了衣裳,若红正想去谢谢娘娘,我去略微梳整梳整,与公公同去吧。
李公公的眼神里露出的赞赏的神色,我令锦翠看茶,转身上了房间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