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青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刀,我深感大事不好,便见她逼近了我,手中把玩着尖锐的刀子,在我的眼前恍动,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你说,若是你的容貌也变的和我一样,他还会不会喜欢你呢?”说罢,梅若青将刀子缓缓逼进了我,我一个激灵,用力从地上蹦起,以逃避她疯狂的举动。但因手脚上的束缚,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地上,她见我反抗,更加气极,举起刀子便划向了我的脸,就在这时,房门被用力地撞开,林管家和父亲走了进来,我心中大舒了一口气,但却突然感觉到脸上刺痛,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梅若青的刀子还是划过了我的脸。
见到这一幕,父亲的酒已醒了大半。林管家指挥着家丁上前为我解开绳子。我用手捂着受伤的脸,急忙走到父亲身边去。
父亲的脸色黑的可怕,我见他大步上前,举起手来,狠狠的往梅若青的脸上扇去:“你作为姐姐,心肠竟然如此狠毒,若红可是你的妹妹啊。”
梅若青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拿着那把刀子要寻死,却只是做做样子,迟迟没有下手。父亲没有搭理她,他转过身子,将我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眼中充满了心疼:“林管家,你快去请个上好的大夫来,一定要把红儿脸上的伤治好。”
梅若青下手的时候,父亲刚好进来,她受到惊吓,手上的力道便小了许多。大夫说:“只要小心调养护理,定不会留下疤痕。”我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容貌是我唯一的优势,若是连它也失去了,我可就真是一无所有了。看来我一直低估了梅若青,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心狠。
这几天过年,父亲一直在府中,林管家也三天两头送药送补品过来,人心的善变,可真不是一般的快。我每天坚持涂抹大夫开的药,不过两三天,脸上的伤已淡若无痕。
大年初四,早晨本是晴空万里,午后却出人意料地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到了晚上,下人们早早就息了灯,梅府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夜已深,我却并没有安眠,我起身披上了件大衣,走出了房门。
穿过阴暗的长廊,我来到了嫡母房门前。里面静寂的无一点儿声音,我向四周看去,空无一人。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房间里却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你看,你看,孙茵茵在那里,她在那里,她满身是血,啊!!”
我急忙走向侧边的窗户,那儿有我上次留下的洞,我从洞里看去,只见林管家抱着正在发疯的嫡母,而嫡母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跑到桌子前抄起花瓶向房门砸去。
“孙茵茵,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林管家走上前抱住瑟缩成一团的嫡母,说道:“孙茵茵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被惠灵害死了!这句话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孙茵茵死了,但梅若红还在,若红会找我们报仇的。”嫡母双目空洞,喃喃地说。
“若红不会知道的,她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事?”林管家安慰道。
我把视线从房间里收了回来,放轻了脚步走回了房间。重重叠叠的线索在我的脑海中回放。根据我现在所了解的,那位叫孙茵茵的女子必定就是我的母亲无疑。而通过父亲醉后所说的话和嫡母的疯病,我知道母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定和嫡母与林管家有关。
之前,我拿我所知道的秘密威胁林管家,虽然能够使他畏惧我,但也会引起他的紧惕,若他一时心急动了杀心……
我知道,我现在的境遇,是十分危险的。
沈惠灵的梦中总会出现这一幕。红色的房粱,红色的墙,贴满红色喜字的窗户。这一天,梅府的上上下下充满着喜庆,大红的灯笼点亮了梅府门前的一整条街。清晨起床,她便看见自己的丈夫梅永生穿着耀眼的红锦绣纹新郎服,意气风发地站在梅府的厅堂迎接客人。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呢?她走过去抚上丈夫的手臂,才见到他转过身子来,淡淡地说:“今天是茵茵进府的日子,你虽不喜,但作为正房太太,也该做个样子吧。”惠灵愣了一下,想起了,今天是丈夫纳妾的日子,迎娶的是毓芳楼的头牌歌妓,孙茵茵。
沈惠灵是北周开国将军沈秦的女儿。当年梅永生高中状元,沈秦慕名将他请到了府里。梅永生身着白衣,显得越发的俊朗飘逸,意气风发。谈笑间,缓带轻衫却难掩锐气。惠灵悄悄地躲在帘后将一颗心沉浸了下去。
过后,她向父亲羞涩地请求,希望嫁给梅永生,而父亲也正有此意。也不知沈秦用了什么办法来说服梅永生,不久以后,梅家的聘礼便下到了沈家,风风光光地将沈惠灵迎娶了去。
婚后,梅永生与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她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与此同时,得到了乘龙快婿的沈秦在朝廷上更加风光,不断地在仕途上相助梅永生,使他年纪轻轻便升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渐渐的,沈惠灵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梅永生中状元前与毓芳楼的歌妓孙茵茵相好,已经为她赎了身。他娶沈惠灵仅仅是为了得到沈秦的眷顾。沈惠灵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利用了。果不其然,新婚一年后,她正怀着孩子,梅永生便向她提出了纳孙茵茵为妾。为此,她闹过,哭过,都无济于事。自己的父亲与梅永生在官场上携手并进,春风得意,自然不会为了梅永生纳妾的事情而生气。
那一天,喜庆的乐声传便了整条街。轿子竟是从梅府的大门被抬了进来。孙茵茵穿着大红色的新娘装,红色的纱裙映衬着她较好的身段,云鬓峨峨,行若轻云出岫。梅永生执起孙茵茵的手,脸上的温情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沈惠灵扑了好些胭脂,才遮掩住脸上的苍白。她站在喜宴的人群中,强言欢笑,恨意终是像白蚁一样,将她的心千穿白孔。
她狠狠地看了孙茵茵一眼,我沈惠灵不会让你那么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