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君心莫挽，宝珠莫念（一）

来到石贵妃处，还未进到宫门之内，便闻到好大的一阵颇为奇特的青草药味。不似普通的中药花草的味道，清新之中只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鼻咽处直渗心脾，整个人感觉通透舒爽。我一时竟闻不出究竟是什么花草的味道。

通报了宫外守门的公公，不一会儿，他便传话出来，说是石贵妃让我到偏殿等候。

想必石贵妃还未梳妆完毕吧。我带着锦翠和娉娉一同来到了偏殿候着。越靠近宫内，那股奇特的青草香味就越加浓烈，萦绕在昭华宫的每一个角落。有小宫女手脚麻利地为我奉上了热茶。

我问小宫女道：“贵妃娘娘点的这是什么香？香味如此奇特？”

宫女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这宫里并没有点香啊。”过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道：“昨儿个贵妃娘娘托人找来了西南专治咳嗽的奇草念珠慈，准备亲自给皇上熬药，想必这香味就是那念珠慈的味道。”

我还未开口，便见到眼前的小宫女跪了下去，身后随即传来了石贵妃的声音：“红儿，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我转身一看，只见石贵妃身着一袭淡绿色的丝绸对襟小袄，外罩珍珠海棠披肩，下着一身乳黄色的长裙。她将头发绾成一个精致的如意髻，除去了平日里所佩戴的华贵饰物发髻上仅仅插着一朵珊瑚色的新鲜海棠花，与披肩上的花朵互相映衬，熠熠生辉。

看见她款款朝我走来，我不禁愣了愣。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装扮。平日里，石贵妃的穿着无一不是稳重华贵的，今儿个清新的装扮倒是令她看上去仿若变了个人似的，年轻了不少，只似三十出头的女人。

只见她慢慢走进了我，我才反映了过来，连忙跪下向她请安，她连忙一手将我扶了起来，她一近身，那一阵清新独特的青草香味便扑鼻而来，萦绕身畔久久不散。我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只觉的喉部舒爽，通畅无比。

“若红刚才一进到娘娘宫中，便闻到一阵奇特香味，很是舒服，正想问问娘娘究竟是什么奇香？”

石贵妃对我蔚然一笑，牵着我的手坐下，说道：“以后就别叫我娘娘了，私底下你称我姨母便好，倒显得亲切些。这香味是西南苗岭奇草念珠慈的味道，我特意托宫外的兄弟从西南捎来。据说这念珠慈只生长于夏季，且十年才开一次花，香味奇特无比，直通心脾，熬出来的汁对肺喘咳嗽有奇效，且香味萦绕于室，十日不散，令人闻之心悦。我早前曾在书上见过此药，想想对皇上久咳不愈的毛病有所作用，只是苦于寻之不得。恰好家兄前段时间去了趟滇南，从一个药农手里重金买来了念慈珠花蕊，并记下了熬制方法，捎进宫给我。今儿个我便趁着新鲜为皇上熬制了药汁，正准备送到乾清宫去呢？”说罢，石贵妃指了指身后的宫女。

我这才注意到石贵妃身后的宫女手上捧着一个红木雕花木盘，木盘中央盛着一个掐丝龙纹瓷罐，奇妙的是，瓷罐的顶盖不同于一般的盖子，特别挖出了几个小洞，瓷罐里药汁的热气不断地从小洞内散发出来，好似香炉一般。

兴许是看出了我眼中的好奇，石贵妃说道：“这念珠慈的药汁喝完后，里面的花蕊十日之后才会失去香气，用这罐子装着，摆在皇上的寝室，既精致有能够发挥药效。

“姨母心思精细，皇上一定会很喜欢。”我顺着她的话讲道。

谁知石贵妃却叹了口气，说道：“皇上病着的这些天，都是瑶贵嫔在他身边陪着，我几次想要探望他，都被他拒之门外。”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也不是滋味，就算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又如何，年老色衰后，徒留一身虚名，却连丈夫的面都见不到，就算是享尽荣华富贵，内心终究还是空虚寂寞的吧。

若我年来色衰了之后，华俊是不是也会将我丢在一旁，封个虚名，让我孤老一生？

为了安慰石贵妃，我连忙说道;”皇上会这么做，想必都是瑶贵嫔在皇上身边妖媚惑圣所致，皇上的心里还是有娘娘的，否则也不会让娘娘当这**之主啊。”

谁知我话音刚落，原先石贵妃脸上的笑容便不复存在，嘴角却带上了几分讥讽，我的心被揪了起来，难道是刚才的话中有什么不对？

“你以为皇上封我做贵妃，是真心喜欢我？”她面色凝重，眼眸里带上了琢磨不透的阴影，说完了这句话后，她便闭了口，不再言语。

我一时竟也想不到要讲什么话，气氛就这样尴尬在那里。我暗地里骂自己没用，为何要说错话惹得石贵妃生气。她虽贵为**之主，儿子华俊也贵为当朝太子，但是闵帝华觉却始终不封她为皇后，多年来屈居贵妃之位，何不是她心口的痛？”

不过，石贵妃转瞬便恢复了正常，她对我说道：“自古帝王都多情，若红你心思巧慧，聪明多智，要牢牢抓住俊儿的心才好，姨娘也会尽力帮助你了，但是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连忙低头称是。只听石贵妃又说到：“皇上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也是瑶贵嫔兴风作浪所致。今儿个我打探到她刚回到了自己的飞翠宫，才熬了药送去给皇上的，你也一起去吧？”

我连忙推辞道：“难得娘娘和皇上在一起，若红身份卑微，不敢面见皇上。”

“你是俊儿亲封的良媛，也是我和皇上的儿媳，有什么不好见的，再说上次我生辰之时你曾在皇上面前一展歌喉，皇上一直念念不忘，直说要再听你唱一次呢。”

石贵妃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反对，只好与她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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