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娉娉顿时僵在了那里,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和委屈。
宜儿也放下了碗,为娉娉求情道:“小姐,瑶嫔不过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了吧。”
“在这宫里,主子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犯了错,主子惩罚你,你也得放在心上,不管何时何地。”我走到娉娉跟前,冷冷地说道:“你回房间去反省反省,晚饭不许吃。”
娉娉的眼里泛起了晶莹,她微微地张了口,似要和我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口,哭着跑出了主厅,宜儿想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一发怒,整张饭桌上的宫人全都屏声静气,低了头,没有一个人再敢去动筷子。顿时间,整个主厅鸦雀无声。
我转过身子对他们说道:“别愣着了,快吃吧,记住,今后每个人做事都要严于律己,不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丢了月阑宫的脸。”
“是。”他们回答到。我看见,其中两个小太监的腿已在微微打着颤儿。至我走出主厅前,没有一个人再敢动筷子夹菜。
晚饭后不久,汪潇潇身边的侍女夏芸便送来了消肿止痛的冰片膏,用精致的漆绘瓷瓶装了,亲自呈到了我的面前。
我打开瓶塞,靠近瓶口一闻,一阵清新的花香便悠悠入鼻,沁人心肺,丝毫没有中药苦涩气味。
“替我谢过你家主子,难得她有心。”我对夏芸说道。
只见夏芸笑意盈盈地回答到:“我家主子一直挂念着娉娉姑娘的伤病,这不,一回到宫里,就支使我来送药。主子还说了,若是娉娉姑娘的药不够,随时都可以来宫里拿。”
我让宜儿拿了写白银果子赏给夏芸,她作势推脱了几句,还是乐呵呵地收了。谢完赏后,我便让她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夏芸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转过头去对宜儿说道:“你看人家潇潇的丫鬟多机灵,既替主子说了好话,还得了赏钱。”
宜儿在一旁轻声说道:“小姐还在怪娉娉吗?”
我并没有回答她。见我不言,宜儿接着说道:“今儿个的事情,我也有错,是我没看好娉娉,她才会闯祸的。”
我起身扶住宜儿的肩膀,让她做到边上的椅子上,说道:“你还不了解我,之前在梅府,除了父亲和萧岩哥哥,就只有你们与我最亲。你们就是我的姐妹,我怎会有怪字一说?”
宜儿不解地说道:“那小姐为何对娉娉如此严厉?”
我无奈地苦笑:“之前在梅府,我得不到母亲的庇护,受尽夫人和大小姐的欺凌和下人们的白眼,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进了宫,虽说是翻身做了主子,但上面还有太子妃和各位娘娘压着。况且我此次破例封了良媛,东宫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宫里不比宫外,小小地错误得罪了主子,都会要了命。我今儿个这么做,一是想让娉娉长个教训,今后为人处事也学会慎重些。二是想给月阑宫的其他宫人一个提醒,不要做出出格的事,丢了月阑宫的脸,宜儿,你可明白?”
宜儿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小姐用心良苦,全是为了我们。娉娉向来单纯,今后我会多提醒她的。”
我看着面前的宜儿。宜儿今年虽只有十四岁,但身形已似二十岁女子般纤长婀娜。一张鹅蛋脸面上点缀着灵动的五官,美的恰到好处,温婉动人却又不出挑惹人嫉妒。
宜儿的性格极其沉稳,为人处事也机灵讨巧,这正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多数时候,我是将娉娉当作一个小妹妹般爱护着,而宜儿,则如我的臂膀一般,能够助我成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心腹帮手。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宜儿,如今在宫中,你们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你机灵能干,一定要多帮扶娉娉。”
宜儿点了点头,说道:“宜儿的命是小姐救的,就算如今还给小姐,也在所不惜。”她的眼里隐约泛着泪光,神色凝重,仿佛在说着世上最重要的事。
我心里十分欣慰,之前的怒气也消了大半,我问她道:“娉娉还在房间里吗?”
见宜儿点了点头,我吩咐她道:“你麻烦你跑一趟,让御膳房煮碗面送来,我要去看看她。”
一听说我要去看娉娉,宜儿欣喜若狂,立马加快脚步跑出了房间。
我将汪潇潇送来的冰片膏倒了点儿出来,涂抹在手背上,均匀地推开,只感觉到一阵冰凉似从皮肤内沁出一样,十分舒适。
不一会儿,宜儿就将面条端了进来,腾腾地冒着热气。将冰片膏收进怀里,亲自端着面条来到了娉娉的房间。
房间里的灯亮着,我推开房门,只见娉娉躺在床上,见着我来,她瑟缩了一下,将头转向了里面。
我将面条端到了她的面前,柔声说道:“娉娉,吃面了。”
娉娉却装作没听见似的,闷闷地不做声。
“你还真的和姐姐赌气了?”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见娉娉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娉娉在我的肩上嘤嘤地哭了起来,我从怀里拿出手绢,捧着她的脸为她擦着泪水。娉娉脸颊上的红肿已变为青紫色,突兀的肿在面庞上。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娉娉整个人便抽搐了起来。
“很痛吗?”看到娉娉的脸,我十分心疼,连忙从怀里拿出冰片膏,倒在了手上,轻轻地为娉娉搽上。
看来冰片膏的效果真是极好,擦过了之后,娉娉也不叫疼了,眼神落到了我身后的那碗面上。
我察觉到她的眼神,连忙端过面条。娉娉破涕为笑,从我手中捧过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坐在她的床沿,看着她如一个小孩子般吃着面条,我既心疼又担忧。娉娉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今晚我对她的训斥,想必她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她是否记住了今日的教训呢?
娉娉吃完了面,坐在床上看着我,不一会儿,她的头枕到了我的大腿上,犹如之前在梅府时一样,她的脸颊紧贴着我的腿,小声地说道:“姐姐对不起,今天都是娉娉的错。”
我的手指抚摸过她的发髻,对她说道:“今天姐姐这么对你,就是想让你知道,这宫中不比宫外,规矩甚多,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人,以后,你可不能在这么茹莽了,知道吗?”
娉娉直起了身子,对我说道:“可是我什么规矩都不懂,也没人告诉我。”
“宜儿和锦翠她们都会告诉你,你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我对她说道。娉娉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里纯净而没有杂质,仿若最晶莹透亮的夜明珠。
我将她揽进了怀里,内心却波澜起伏。我开始怀疑自己把娉娉带进宫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如此纯净的内心,难道就要在深宫这潭这黑暗浑浊的污水中浸染吗?
就在这时,宜儿却匆匆走了进来。抬头见了我,她的脸上浮现起莫名的红晕,娇羞地低下了头去。
“什么事情?”我问她。
宜儿脸上的红晕则更加明显,她迟钝了一会儿,小声地说道:“敬事房的公公来了,说太子唤小姐侍寝,让小姐马上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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