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李秀清就已经睡着了。被风寒高烧一场后,李秀清身体极为虚弱,下午从炕上起来直到现在,已经让李秀清很累了。李世和给妹妹盖好被子,又再火盆里架了些木炭,这才走出屋子,来到堂间。
李世和有些担心,自从下午告之李老爷子有贼人将要劫掠李家村后,他就一直担心。虽然经过了二年灾祸,可大明朝表面上依然是太平盛世。能成为强盗一类的,除了卫所逃跑的军户外,只有各类作奸犯科的人,这类人无不是江洋大盗一般的存子。因此,这种盗贼与流民组成的盗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一个是职业化的盗贼,战斗力几乎比拟各军镇的卫所,另一个是农民组成的,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本以来李老爷子会傍晚前派人来找自己,没想到,都晚上八点多了,依旧没有人来。李世和坐在火盆前,拨弄着火盆里的柴禾,开始思考着自己以后的出路。现在强盗上门,乱世确没有来临,让李世和极度郁闷。
百亭爵有组建私军的权力,称作亭卫,人数上限为一百。这也是百亭爵中百字的来由,千亭爵可组三百人私军,万亭卫可组五百人私军。三十六等爵位,王候公一级,组建私军的倒是限制重重,虽然都有各自的私军,但数目只保持在三千人左右,以免引起皇室猜忌。
李世和原本的打算,就是乱世将至时,在李家村组织青壮,以亭卫的名义建军,最后广积粮,高筑墙,等待有利时机,一飞冲天,成为一方豪强,进而成为诸候,割剧一方。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有付诸行动,就有强盗临门。怀着一丝不得意,李世和心烦意乱,两眼痴呆着怔怔的盯着火盆里的火苗。
“嘭嘭嘭……”
院子里传来敲门声,李世和身体一震,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面露兴奋。也不顾自己是否穿着单薄,推开门就向院子外面冲去。
“小的见过李爵爷,我们家老太爷让小的请爵爷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来人正是常福。
李世和听到常福的话后,连忙点头道:“劳架了,你去回复李老爷子,就是我马上就过去。”
等到常福离开后,李世和冲回屋子穿了一件皮袄后,就向李宅奔去。心里说不出的兴奋。这次强盗来临,未尝不是他的机会,只是以防盗为名,他就可以在村子里招集一批青壮,组建自己的亭卫,至于钱粮从哪里来,李世和根本就没有想到。现在都什么时候,眼看农时已经误,等到秋天田无收成,天下就要大乱。自己当早做准备,以应付既将到来的乱世。
李世和相信,期待乱世将临的不只他一个,说不定远在朝堂的那些大人物也正暗自准着准备。到时,他们这些大鳄相互厮杀,自己在一方暗积实力,到最后坐收渔利,定有一番作为。
李宅,李老爷子与三个儿子围坐在一起,旁边还有高,何两家的人。高何两家也曾出过牧守一方的官员,算的上书香门弟之家。高阳县中也是有名的富绅名流。
“李百亭什么来?”这些人对李世和私下的称呼,便是李百亭,其中未免不是带着一种调侃的意思。李家村因李世和祖上的封地而得名,可现在的李家村,只知李老爷子的李宅,而不闻李世和之名。
“他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儿,叫他做什么。便是把他叫来,就能有退贼之方?”李续绩不屑的说道。他对于李世和很是不屑,不过是一个家道没落的贵族,谁还在意。过了这一找,还不如自己家呢。
“住口,这么多长辈在这里,哪里容得你放肆。”李老爷子“啪!”的一拍卓子,冲着大儿子训斥道。
“李兄息怒,贤侄也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经。”高老爷子笑呵呵的劝道。
“哼,说话做事连脑子都不过。强盗要来劫掠李家村,你能挡退或是打退?”李老爷子哼声说道。“李百亭再不济事,身上也有先祖蒙荫的爵位,虽只是区区的百亭爵,可有权组一百私军,到时我们便可名正言顺的以此来扩大势力。”
二儿子李守业有些担心的说道:“李百亭扫墓了私军,要是他凭借军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到时咱们不是为他人作嫁衣了吗,毕竟名正言顺。”
“呵呵呵,这个贤侄倒不用担心,如今的李家可不比从前。他一个毛头小子,上无长辈,下无室族,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即便是招募了私军,又拿什么养活。还不得依靠咱们三家吗,到时从自家各房里插掉一批子弟,私军还是咱们说了算。”
李续绩恍然大悟,哈哈笑道:“高,实在是高。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让那李百亭做个傀儡,咱们也不亏了他,好吃好喝的当成菩萨供着,等到咱们实力强大了,再上下活动一番,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想到得意之处,众人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老爷,李百亭到了!”常福推门而入,看到屋内诸人不知为什么高兴的哈哈大笑,走到李老爷子身前,小声说道。
“哦,来的挺快嘛,把他叫进来吧!”说完,冲门口挥了挥手。
不一时,李世和从外面进来,看到房子里面聚了十几个人,神色一怔。先与李高何三家老爷子行礼,“晚辈见过三位前辈,不知三位前辈深夜招晚辈过来,可是有事?”
李老太爷捋着胡须笑呵呵道:“贤侄请坐,常福看茶。”等到李世和坐下后,这才又开口说道:“下午听闻贤侄说有贼盗要来李家村劫掠,老夫便把高家与何家众人邀来,也与他们说明了利害关系。不过若想打退贼盗,需有护卫。不过,咱大朝朝的律法,呵呵?”
李世和听到后不由一愣,对于大明律他自然知道,非勋贵者,无爵者不得聚私兵,养家丁。虽然现在没人当一回事了,但没人会傻傻的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李老爷子的话,李世和明白,想要以他的名义组建亭卫来建私军,到时就是有卫所大人来查,也有自己顶着。
李世和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窍,不过还是装傻道:“这个,大明律晚辈自是清楚,可这和护卫李家村以阻强盗有什么关系。三位前辈都是李家村德高望重之辈。与村子各户说明情况,每家叫一个男人出来,暗中埋伏强盗,等他一来,迎头痛击,便可大破贼人。然后报于知县,说不定还能得朝庭嘉奖呢。”
听到李世和的话,众人为之气结。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私组青壮,是这么简单的吗。
“这个,贤侄有所不知,这私自招募青壮可是大罪啊!”李老爷子苦笑一声道。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毛头小子是不甘心被自己等人当枪使,故意装傻呢。
“不过若是贤侄以建亭卫之名义建私军,于情于理都没有人会说什么。到时候一应钱粮都有老夫三家承担,只要击退了强盗,老夫三人定与知县大人为贤侄报功,日后你李家也是中兴有望。”
这句一出口,其他开始诱惑起李世和,许下各种好处,生怕李世和不同意。听的李世和心花怒放,满脸兴奋。可心里,却冷笑连连。说的比唱的好声,钱粮由三家提供,不是给自己脖子上套了一圈绳子吗,到时搓圆捏扁还是这些人说了算。再往亭卫里参些沙子,自己就只能当傀儡了,说不得日后卸杀驴,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正要李世和犹豫之间,“咣……”的一声,门被推开,只见常福满脸惊慌的大叫道:“老爷不好了,强盗进村了,强盗进村了。”
“啊……”
这一声大叫,令满堂人闻之色变,一个个脸色发白。李世和更是浑身冒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声道:“不好,晚辈小妹还是家中熟睡,我先告辞了。”说完后,飞奔出屋子,向家里跑去。
李世和一离开,高何两家人也急慌慌的与李老爷子告辞,向自家飞奔而回。
“爹,怎么办,咱们怎么办,这大雪寒天的,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您快拿个主意啊!”李续绩满是惊恐的样子,此时已经听到外面传来的惊叫声,与强盗的喊杀声。
李世和刚从李宅出来,就看到数人手执火把向自己奔来,跨下骑着高头大马,另一只手拿着钢刀泛着寒光。见到李世和从一家宅子里跑出来,这几个骑士呼喝着飞奔过来。
眼看逃不掉了,李世和暗一咬牙,“拼了!”说罢,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起一团,用力一抛,飞击向迎而奔驰而来的骑士。这名骑士没有想到李世和不仅不跑,反而动起手来,一时不查,被雪团击中眼睛。哇呀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
冰天雪地,地面上极滑,骑士一倒地,便摔的七晕八素,李世和见机不可失。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起地上的钢刀,反手一刀捅在此人心窝上。一股势血飞溅到脸上,很烫脸,也让李世和冷静下来。这才知道自己杀人了,腥臭的血液,让他胃里一阵抽搐,晚上的饭差点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