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罪了官府后,吕轻候就知道自己将要陷于危机之中,每天深居浅出,听到温有亮被抓,他马上就逃出太原城,远遁他方,没想到流年不利,被一伙山贼劫掠。这些山贼欲要他入伙,才没有杀他。吕轻候自然不会当山贼,因此一心想着逃跑。
说也不怪,自从他遇到山贼后,运道突然一下子变好了。在山贼窝里前后不到五天,就有一伙人杀到山上,最终吕轻候被解救。做为一个秀才,而且不是那种死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得人,自然有些眼光。第一眼就看出左小五等人的不凡,这些人个个身带煞气,乃是军伍出身,而且没有穿军服,肯定不是官军。
得救之后的吕轻候向左小五表明自己身份后,果然,发现这些人并非官军出身。最后从左小五话知道,此人欲救温有亮,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下落,吕轻候才愿意跟着他们再次进入太原城。
这处院子极为偏僻,吕轻候一进门,就开始思索此地的主人是何身份,手下清一色锐色,又不是官军,最后就只有一个可能,要么是权贵私兵,要么是聚众想要造反的人。如今的世道,大乱将至,这伙人确要救一个官府下罪之人,可不是好路数。
左小五进去禀报李世和,吕轻候脑子里转的飞快,思考着这人的来路,想到自己如今带罪之身,想到找一个安身之地都不容易,心中一狠,便想着:“就是投了这人,管他造反还是什么,总比四处躲藏好的多。此人大摇大摆的呆在太原城,明显不是普通人出身,应该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要说这位吕轻候也是头脑灵光之士,一路上打深着左小五的口风,加上模糊的判断,把李世和的底细摸的八九不离十。
没一会儿,左小五从屋子里出来,向吕轻候拱手道:“我家大人请先生入内,吕先生请!”
“嗯!”吕轻候一拱手,跟着左小五进了屋子。
“大人,吕先生到了!”左小五走到李世和跟前,行礼说道。
吕轻候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只坐着一位年轻人,比自己还小几岁,气质不俗,身上衣服极为普通,一眼就看出是普通绵布所制。虽然只是在那里坐着,却给人一种极为沉实的感觉,如一柄未出鞘的宝剑一般,吕轻候脸色微微一变,走到离李世和只有半丈远,拱手行礼。
“学生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听贵属说,兄台一直在寻找学生,不知所为何事?”
李世和在吕轻进来时,就打量他一番,此人一身书卷气,眼带灵光,与普通读书并不一样。那种迂腐之气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与王秀才的气质极为相像。对这种脑子颇为灵活的读书人,李世和是很有好感的。
“吕先生不用道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此前闻吕先生这友温举人获罪下狱,在下对温举人颇有好感,欲要结交一番,可惜世事弄人。为免此等人杰没于奸人之手,寻欲寻先生,想着稳妥的法子,把温举人给救出来,不知吕先生可有方法相助?”
吕轻候听到李世和的话,身体猛攻的一震,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直接,让他大为震惊。从官府中救人,付出的代价可不小,而且李世和他根本不认识,不说见过面,就是听都没有听到过这号人。突然从石头缝隙里冒出来,与自己说要救温有亮,吕轻候想不出这人的目的。
“兄台与彦才兄认识?”
“彦才?”李世和眉头一皱,这是什么人,哪里冒出来的。
看到李世和一脸茫然,吕轻候心里一突,此人果不认识温有亮。如此说来,他救温有亮定有意图,仔细一想,温有亮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打他主意的地方。原先倒有处庄子,值个千、八百银子,现在早就被官府没收。不能财,难道是为人,这人面相英武,虽然谈不上英俊,也自有一股卓而不凡的气质。
似乎想到什么,吕轻候浑身猛的哆嗦一下,满是惊骇:“难道他有龙阳之好……”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出现,骇的吕轻候一身冷汗。
“吕先生,吕先生……”看到吕轻候突然额头冒汗,神魂不宁,李世和轻声喊叫起来。
“哦!”吕轻候身体又是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儿了。
“先生可是有方法救出温举人?”
“啊……”吕轻候突然轻呼一声,似乎受到惊吓一般。
李世和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此人怎么的如此无礼,竟然谈话中失神,心不在焉,让李世和心里生出一丝不满。
“先生身体不适吗,要不要在下找大夫过来,给先生瞧瞧!”李世和这名话声音很高,言语中有些不满。
听在吕轻候耳中,这才把他惊醒过来。“学生失仪了,兄台莫怪。刚才的问题,学生,学生有些没……没听明白……”说到这里,吕轻候脸上一片羞红,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几天数度惊吓,让他思维有些混乱,神神怪怪的,总是胡思乱想。
“没事,没事,我看先生可能有些疲劳,伤了神,若不先在这里住下,好生休息几日,咱们再细谈。小五,去给吕先生腾出间房,好好打扫一遍,换一套新被褥。”
见吕轻候精神不宁,李世和不打算与他说温有亮的事情,先让他休息一下,等缓过神来再细谈不迟。
“是,属下这就去办!”左小五得了命令,马上出房门,给吕轻候整理房间。这处院子前后两厢,能住百十号人,吴沛国离后后,空房间多的是。
“先生一路口渴了吧,先喝杯热茶吧!”李世和指着卓上的茶杯,轻声说道。
“多谢兄台!”这一路还真渴了,吕轻候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才好受一些。
李世和有些惊愕的看了一眼吕轻候,见他真的渴了,又指了指旁边的茶壶,笑道:“先生若要喝,自己倒上就是。在下乃粗人一个,不会招待客人,怠慢之处,先生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兄台把学生救出狼窝,感激还来不及呢!”吕轻候喝完一杯热茶,情绪这才有所恢复,再没有刚才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被请到这里,好像与温有亮有关,吕轻候马上又开口问道:“学生一路上,与贵属相谈,得知兄台一直寻找学生,不知为何?”
李世和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弄的吕轻候好不尴尬,一时间纳纳的不知如何是好。见到吕轻候这般窘态,李世和这才开口问道:“大明接连三年大灾,如今已经伤了元气。在下前些天听说,关中颇不宁静。南方不知,可北方普通百性,家家无余粮,可能再无法度过今日冬天了。先生乃是读书人,见识广博,不知如何看待当今时事?”
吕轻候心里不由一震,不明李世和话中何意,难道是考较自己,还是另有所指。想了想,不敢胡乱说话,向李世和拱手道:“学生才浅德疏,实在,实在是回答不上来。”这话句说完后,可能有些无地自容,脸上发烫起来。
“哦!”李世和没想到这位吕秀才如此直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书生意气,会有一段长篇大论呢。心里微微一动,又问道:“如今先生已经是带罪之身,官府正四处缉拿先生,太原已无先生立足之地,不知先生往后有何打算?”
想到自己日后,吕轻候神情一滞,太原府确无他立身之地,不然他不会逃出去。可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刚一出太原,就遇上山贼。好不容易被救,又遇到李世和这么一位神秘之人,,心里苦涩,微一摇头叹息自怜起来。
“先生难道没有亲戚好友之类,寻个容身之处,应当不难吧?”读书人好访朋结友,这位吕秀才除了温有亮外,应该还有朋友才是。当初与他们一起上书的可有一百余位士子,可见平时关系颇好,投奔其中一人,等风头过了,不难重新出头。
吕轻候苦笑着叹息一声,道:“唉,如今学生真是走投无路,又得罪了官府,谁敢收容学生。这太原城,已无学生容身之地。”
“过几天,在下便要回乡,若先生真如去留之地,不如与在下一道。虽然生活苦楚一些,倒也有些安身立命之地,先生可愿意?”李世和开口邀请道。
李世和身份来历,吕轻候一点都不清楚,是好是坏,更无法辨别。听到李世和的邀请,吕轻候犹豫起来,本来想婉拒的,可一想这院子里住着几十个虎狼之士,到嘴的话就没敢说出来。
“多谢兄台收留,只是学生好友温有亮被官府捉拿,实不忍看他受苦,这……”
“这是小事,对于温举人在下也颇有好感,极是欣赏其才华风骨。寻先生来此,也是要想一个妥当的办法,救出温兄,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