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沈珉意外的看向阮元,不知他为何如此快的放弃了为他自家招揽自己的机会,而将背后靠山搬了出来,说起来这人自进了霍家大门后自己就觉着他有些浮躁,待人接物还不如那个酒色之徒诸葛颖,甚至连他手下戴缙都有所不如。
当年威名赫赫的峨眉七矮之首阮征,勇将兄是见过的,虽是齐家那边的人,但智勇双全举世皆知,不但杀得东方魔教闻名丧胆,后来与李家争天下时也是屡战屡胜,居功至伟,几乎可说是齐家得天下的第一外姓功臣,而眼前这人除了个头与阮征一般之外,其余真是判如云泥,阮家有这样的家主,难怪沦落到要去投靠孙家。
沈珉还在沉吟未语,诸葛颖却急了,狠狠瞪了阮元一眼,心下大骂,肉烂在锅里,你这是要把锅也砸了啊!这人要让孙承恩见了还能落在临江府么?偌大个珉东郡治临江仙府都找不出第三位散仙,莫说比边郡,与邻郡比都不如,你姓阮的也不知羞?你不要脸老子还是要脸的!
虽说自己先前也报了宫主得知,但那是为防沈珉倒向阮家使自己太过被动而不得已行的一招应手,况且自己若不去主动求助,宫主知晓了亦不会插手此事,只是现下事已至此,不得不也将宫主搬出来了。
想到此处诸葛颖急忙也道:“玉山兄,本郡仙宫诸葛宫主,乃小弟同族侄女,为人最是公正廉明,爱才如命,常命小弟广觅四方仙才以纳之,玉山兄如愿出仕仙宫,小弟可为引荐,宫主若是见了玉山兄这般人物,必会委以重任,高官厚禄实不在话下。”
“如此……”
沈珉闻言更是沉吟不已,他们将底牌都亮出来了,自己再拒绝得罪可就不止是他们俩了,虽说自己未必要怕他们背后那两位权地仙,可今后毕竟要在人家地盘上混饭吃,此时得罪了谁却都是不妥。
沈珉本是凡人,并无急智,思索了片刻,只想出了个笨主意,暗叹如此这般怕是要舍些本钱方可了。
当下微微一笑,抱了抱拳,“愚兄实是才具不足,难堪重任,二位贤弟不必再劝,不过,珉对二位真人仰慕已久,只是求见无门,今日二位贤弟愿为愚兄引荐,那自是再好不过……”
说着从袖中摸出两只长形寒玉宝盒,“愚兄这里有两本长生草,乃是我沈家培育数千年之物,品质尚算不差,今愿献与二位真人作为晋见之礼。”
言罢一挥手,两个玉盒轻轻飘起,分别慢慢飞至二人案前。
诸葛颖与阮元闻言先恼后惊,恼的是沈珉不识抬举,惊的是他后面说的那数千年份的长生仙草,当下惊疑的互视一眼接过玉盒。
轻启盒盖打开一看,见盒中那草分七叶,叶片细长肥厚,质感如玉,清香袭人,可不正是两株长生仙草,看这仙草色泽青中带蓝,宝光内蕴,确是有数千年药性的上品灵草。
“这,玉山兄的心意小弟明白了。”阮元看罢面色有些凝重,想了想又将玉盒送了回去。
“小弟回去便禀报孙真人,想来真人得空时便会召见玉山兄,兄如此重礼还是亲自奉与孙真人为好。”
“不错。”
对面诸葛颖亦是面色严肃,点了点头,也将玉盒送回,“玉山兄可能有所不知,这等二品仙草,又是可助地仙延寿之物,如今是何其珍贵,凝碧崖宝市中定价五百万还有价无市,如此贵重之礼,小弟实不便转交,还请兄亲自送与宫主才是。”
“唔……”沈珉闻言微微一怔。
这草自然不是沈家种出来的,而是勇将兄从魔教之人手中夺来的赃物,此物当年分布较广,培育之人甚多,沈珉觉着不易露馅,又暂时对自己没什么用处,这才取出充作自家出产送人,不意此物如今竟比前朝贵了一倍不止。
琢磨了片刻还是笑着摆了摆手,“二位贤弟可是认为愚兄老眼昏花了,何人可信何人须防都辨不清了?
“玉山兄何出此言。”二人同时摇头。
“呵呵,既如此,请二位贤弟不必推却,愚兄与二位虽今日方识,但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此物虽略有所值,但与你我情谊比又算得了什么?还请二位带回替愚兄转呈在二位真人座前,并附上愚兄的仰慕之情,请二位真人拨冗赐见。”
沈珉言罢笑着将手一挥,两个玉盒又飞回二人面前。
但这二人还是皱眉不语,面有难色。
见他们这般,沈珉暗叹一声,只得继续加注,又自袖中摸出两个小小的四方白玉宝盒,传至二人面前,笑道:“二位贤弟道行精深,年轻有为,这般年纪便已将修至地仙之境,愚兄佩服之至,我这里正好还有两枚渡厄金丹,原是家中为愚兄将来渡劫准备之物,现下看来二位贤弟恐将在愚兄之前渡劫,这便转赠二位,望能在二位渡劫之时增添些许助益。”
现下沈珉身上拿得出手的上品宝物就这两样了,还有一样蓝田玉露,他自己服了一滴,倒是还剩两滴,但此物过于贵重,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取出送人。
“这……”诸葛颖见状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些至宝一旦收了,可就暂时不好再迫他做什么选择了,宝物虽好,可哪有活人好?何况这人居然还如此富有,随随便便就送了四件上品宝物出来,看来他在前朝怕也不是什么清官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迫他表了态他也未必是倒向自家,而这两件宝物又都如此重要,尤其是那长生仙草,既敢以长生为名,这延寿的效力自是不必说的,家中那位首席客卿长老寿数将尽,正急需此物,是收下给他还是继续赌沈珉的选择,诸葛颖心中委实纠结不已。
他还在犹豫,对面的阮元却是被击中了心中要害。
长生仙草他并不放在心上,孙家人延不延寿与他何干?但是那颗可瞬间恢复大量法力神识的渡厄金丹对他阮元却是太重要了,有了此物,今后渡劫便又添了一成把握。
此丹虽只三品,但也极是抢手,成交价往往比那二品长生草便宜不了太多,他此前多方搜求,用尽家财,也不过只购得一枚而已,现下又是一枚近在咫尺的摆在身前,唾手可得,阮元面红心热之下,袖中之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收下宝物的后果他自然也明白,只是实在抵御不了成功渡劫的诱惑,犹豫再三,他心中长叹,伸手拿起两个大小玉盒,苦笑一声,“既蒙玉山兄如此信任,那小弟就代走一遭,定把玉山兄的心意如实禀报与孙真人知晓,只是,这渡厄金丹亦是价值以百万计的宝物,又是兄备来渡劫之物,君子不夺人之美,小弟怎好收下?”说着作势欲还。
沈珉看了他慢吞吞的动作,心中若有所悟,口中立刻劝阻:“伯元且慢,愚兄自有道理,我天赋一般,修的功法也寻常,待我渡劫尚不知要几百年后,此宝在我这里闲置岂不浪费?想来我渡劫之时伯元与汉丹早已练就元神,我若有须再向二位求两枚就是了,伯元只管收下,愚兄稍待还另有事相托。”
阮元闻言立刻将手收回,把两个玉盒塞入袖中,嘿然一笑,“既如此,那小弟便厚颜愧领了,日后弟若侥幸渡劫,必不忘玉山兄的恩情,届时莫说两枚,四枚八枚又有何难?”
“呵呵,兄还有何事也但说无妨,在这临江府之内,还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小弟之事。”
沈珉微微颔首,心中好笑,就你这心境也敢惦记元神劫,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再给你十颗渡厄金丹怕也只是个死,却不说话,只拿眼看向诸葛颖。
诸葛颖见阮元将两宝都收了,亦在心中冷笑,凭你也敢自称君子,实没见过你这样没皮没脸的君子,吃相如此难看,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也不好再矜持了,再执意不收就太过着相了,只会叫此人见了外去,甚至会将他推向阮家,反而不美。
况且这两件宝物自家确实也正需要,长生草现下便能用,渡厄金丹虽不急需,但也是早晚要用的,就算自己不用拿去做人情也是极好的,说不得也要暂时放过他了。
想到此处诸葛颖亦伸手将玉盒取下,笑道:“那小弟也却之不恭了,不知玉山兄还有何事,若有需要小弟效力之处请尽管吩咐。”
“呵呵,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二人收下礼物,沈珉心中大定,这法子虽笨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看来这二人果然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辈,明知是计还纷纷入彀。不过这种计也就自己这等身家,东西又不是自己挣的,能使得出来,换个寻常散仙怕是已经叫他们得了手。
自己原想向他们打听一下购买上品飞剑之事,只是现下看来上品宝物涨价涨得厉害,不知飞剑涨到了什么地步,万一比那灵丹仙草还要珍贵,岂不是有可能将好容易送出去的人情又收了回来?这却是不美,于是沉吟片刻后说出另一件事来。
“二位贤弟已知,愚兄乃临江沈氏族人,我家自乾元朝末期便定居在临江城西长乐谷,已有数千年之久,只因前朝魔乱之时,临江城破,我家也未能幸免,族人大多遇难,长乐谷亦被损毁,故此临江光复之后幸存族人才迁来这霍家庄附近,只是现下也人去楼空了。”
“愚兄此次出关,欲回临江城置办一座洞府做为定居之所,若是能回到祖宗故地那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长乐谷现下是何情形,若愚兄想购回此谷可有难处?”
阮元闻言微怔,看向诸葛颖,他是管人的官,一般不管实事,倒还真不知长乐谷现下的情形。
只见诸葛颖哈哈大笑,毫不犹豫的点头,“我道何事,此事极易!”
见沈珉面露喜色,阮元却面色不豫,诸葛颖洋洋得意,手捋长须继续说道:“原来玉山兄是长乐谷人,那更不是外人,那谷数百年前本是在城郊,近些年主城外扩,便到了城内,但也无妨,如玉山兄所言数百年前长乐谷毁于魔乱,地下灵脉之力被那些魔教贼子汲取一尽,直至今日尚未恢复多少,故此一直荒废着,现下唤作长乐村,只有些低阶修士与凡人在那定居,情形只怕还不如这霍家庄,玉山兄想要还谈什么买,小弟一句话送与玉山兄便是。”
话音刚落诸葛颖只见阮元面带冷笑看着自己,忽醒悟自己得意忘了形,话中有误,莫要被这老贼参上一本,急又补充,“咳,只是国朝法度,必要的手续还是须走一下的,嘿嘿,那村灵脉残破,原不值什么,玉山兄只须稍稍付些钱财便可,嗯,不过本朝土地皆为公有,说是卖与了玉山兄,其实兄只能拿到五百年的使用权,此节也不得不知。”
“如此。”沈珉闻言心中怪异更甚,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五百年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