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不破和秦子洲一路猛追,追到张笑儿藏身这条街上,四下张望,街面略显冷清,但也不时有人从中走过,甚是空旷的街面上哪里还有张笑儿的影子,两人心中有点纳闷,明明是一个小孩,怎么跑得如此之快?
忽然,秦子洲一拍脑袋,说声“不好”转身便往回赶,好似想起了什么,那铁不破见秦子洲如此,心中更是纳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秦子洲如此着急,知道事情不容小视,急忙也跟着往回赶,路上还不停的回头四处张望。
此时附近几条街面上,各客栈里,各驿站中的修士都己听得秦不破那大锤巨大的轰砸声,纷纷赶来一探究竟,当打听得秦子洲和铁不破在追击一个小孩时,都被证住了,难不成......?
一会后,各种风言风语四起。
“被追的小孩定是那得了武魂印碎片的小孩,被秦府抓住了,秦府得了传承不说,还要杀人灭口。”
“就是,秦家人真是不要脸,那铁不破昨日已经在丹宗抢得了青木鼎,还贪心不足,莫非那武魂印碎片在青木鼎中?”
“八九不离十,武魂印碎片正在秦府中。”
“是呀,是呀,你们刚才没看见吗,那铁不破出手狠毒,定是想杀人灭口。”
“秦府得了武魂印碎片,此事千真万确。”
一件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立马传得真真的,有鼻子有眼晴,由不得人不信。
一时间,风起云动,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全清河镇的人都知道了,武魂印碎片就在秦族秦岚府中,这还得了,密密麻麻的修士全都涌向秦府。
张笑儿躲在大木桶中,浑身巨痛,加之桶内腥臭难闻,十分难受,但又不敢动弹,心里窝火,狼狈不堪。
不一会,好像觉得木桶被人抬了起来,晃了几晃,“呯”的一声,木桶又被放下,只听得外面“咯吱咯吱”的木轮响动,张笑儿坐在木桶中大气不敢出,只觉得木桶不停的摇晃,桶中死鱼散发出股股恶臭,熏得张笑儿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小脸憋得通红,太难受了,此时反而忘记了身上受伤的疼痛,张笑儿双手捂着嘴巴,又不敢大声出气,简直比死了都难受。
约摸一刻钟以后,木桶被人抱起,一阵摇晃后,桶盖呼的一下被掀开,“哔”的一声,张笑儿只觉得身子一阵倾斜,便被倒进了河里。
“啊?喂,你是谁?”
只听得一声惊呼,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兀的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下去救人?”
此时又响起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声音中好像带着几世沧桑,从四面传来,又仿佛原本就如此一般,带有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让人无法抗拒。
“是,祖爷爷。”
一个与张笑儿一般大的小女孩“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此时张笑儿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口的喘着气,啊,桶外的空气真好,正享受间,见小女孩向自己游了过来。
“喂,我会游水,我会游水,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过来,别过来。”
那女孩子愣住了,双脚踩着水,怔怔的看着张笑儿,张笑儿正在拼命的洗着身子,此时全身腥臭,剌鼻难闻,双手用力互相搓揉着,恨不得把皮都搓掉。
“你是谁?你怎么躲在我的桶里?”
那女孩子像审犯人一样的看着张笑儿,右手指着他问道。
“小妹妹,对不住了,我被坏人追杀,无路可去,在你的桶里躲了一会,多谢了。”
张笑儿抬头看了看那小姑娘,双手还是不停的搓揉着身子。
“你上来,你给我上来说清楚,你叫谁小妹妹?谁是你小妹妹?”
“啊?”
张笑儿小脑袋中过了几遍,自己到底哪里又说错了话了?委屈的看了看那小女孩,抬头举目四顾,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己经处在清河的河中心位置,一艘鱼船横在前面,上面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老头前面站立着两支大白鹭,正骄傲的伸着长长的脖子,看着两人在水里扑腾。
两人上得船来,那小姑娘转身到后舱换了一身衣服,张笑儿也不觉得冷,只是觉得浑身一股怪味,很不舒服,不停的用力跺了跺脚,甩了头发,弄得小鱼船一阵摇晃。
船头两只鹭鸶摇晃了几下身子。
“喂,你想把船摇翻吗?”
那姑娘躬身从后舱出来。
张笑儿这才看清楚,那姑娘梳着一条大辫子,大眼晴,皮肤略黑,眉宇间透着一股剽悍能干的气势,散发着一种乡间淳然朴素的韵味,身穿粗布青色荷叶短袖上衣,一条水色的大筒衩裤子,裤管到小腿处,便齐齐剪掉,脚裸到脚掌都裸露着,一双雪白的大脚显得四平八稳,在这摇晃的船上,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放心。
“呃,小妹妹,不好意思,打扰了,我......”
“停,停,你叫谁小妹妹?啊?谁是你小妹妹?”
那小姑娘一听又来气了,咚咚咚跑到张笑儿跟前。
“不许叫我小妹妹,我比你大,叫姐。”
“呃......小,大姐......”
张笑儿哭笑不得,明明小姑娘一个,偏偏要别人叫她大姐,叫就叫吧,又不会死。
“嗯,这就对了嘛,你到后面去,换一身衣裳,对了,这没有你穿的衣服哦。”
“哦,哦,我有,我有,我带了。”
张笑儿连忙点头,应声答道。
“有还不快去换,弄脏了我的船,快去。”
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哦,是。”
“邋里邋遢,原来还是个傻子。”
只听得那大姐嘟嘟喃喃的说道。
张笑儿闪身转过后舱去了,这渔船分前后两大格,后舱略大,里面尽是些女子所用的衣服,物品,定是那“大姐”的房间,张笑儿心中暗想。
一会张笑儿脱下叫化子服装扔到河里,从纳物袋中取出一套前几日刚买的新衣裳换上,略略整理了一下头发,走了出来。
“嘿”
只听得那姑娘微微惊叹一声,四下打量着张笑儿,此时张笑儿换得一身新衣裳,清瘦的脸上略显刚毅,肤色略黑的额旁两绺黑丝倒垂,双目清明,让本来就不丑的容貌看起来有一种英武精明之气,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此话果然不错。
“老前辈,大姐,多谢救命之谊。”
张笑儿微微向前躬身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喂,别叫我大姐,我叫李鱼,他叫祖爷爷,以后你就叫他祖爷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鱼说话快如连珠,干脆利落,不让人有丝毫考虑的时间。
“呃,我叫......我叫张笑儿,不过,这名字以后不能用了,至少在清河城不能用了。”
“哦?为什么?哦,我懂了,是怕仇家追杀吗?不过你不用怕,以后有大姐在,没人欺侮你。”
李鱼大脸一甩,大大咧咧的说道。
“哈哈哈”一阵沧桑而又厚重的干笑声传了过来,那白发老人转动小板櫈,回过身来。
张笑儿这才看清楚那老头,面容白里透红,五官端正,两道眉毛乌黑浓密,如果不是满头白发,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不过适才听李鱼叫他祖爷爷,显然年纪颇大,奇了怪了,世上还有如此奇人,比师傅还奇怪,张笑儿心中暗暗称奇,不经意间拿他和师傅青玄比较了起来。
“祖爷爷你笑什么?你怀疑我的能力?谁要是敢来我这撒野,我一桨劈翻了他。”
李鱼大手一挥,不屑一顾的说道。
“哈哈,你帮他?嘿嘿,你恐怕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啊?......不可能。”
李鱼说完就一把推向张笑儿,这李鱼真是心快,嘴快,动手快,说推就推,张笑儿本来想躲,忽然间觉得浑身一阵巨痛,胸口发闷,硬是没躲过李鱼那一推,向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跌坐了一跤,口中一甜,嘴角吐出一小口血来。
“啊?喂,不会吧,喂,不关我的事,祖爷爷。”
那李鱼被吓了一跳,心想这轻轻一推,竟然推吐血了?是他不经打还是我太历害?李鱼蒙了,怔怔的看着白头老人。
那白头老人手指轻轻动了动,几道白光从手心涌出,飞向张笑儿,没入他的心口。
“他受伤颇重,刚才强忍着,快扶他进去休息。”
“哦”
李鱼缓给神来,急忙过去一把扶着张笑儿进船舱里面躺下。
张笑儿本来浑身巨痛,刚才被李鱼一推,一口气呼吸不畅,元力涣散,牵动内伤,竟吐了一口血,那白发老人几道白光涌入后,只觉得像几股暖流流入,带动元力,四处涣散的元力又重新聚拢了,随即盘坐在船舱中,运行九阳融天功,精气缓缓沿着经脉流动,引领着那几股暖流顺着三条经脉运行了一遍。
一刻钟以后,觉得身上疼痛缓解了许多,又从纳物袋中取出了一颗小元丹服下,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这铁不破真是厉害,只被他法宝万物锤的声波气浪冲击了一下,便受伤如此严重,看来自己的元力境界还是太低了,如若我练到了和他一样的境界,他如何伤得了我,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又心乱如麻。
正想得入神,前面一阵鱼香飘来,张笑儿这才感觉,肚子咕咕的叫着,从早上到现在可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呀,如何能不饿。
走出船舱,见李鱼和白头老人两人正在煮鱼,张笑儿也不害羞不认生,走过去就往火炉子里面添柴烧火。
“祖爷爷,李鱼姐,煮鱼呀,真香。”
张笑儿头也不抬,兀自烧着火,口中打着招呼。
白头老人微笑着看着他,那李鱼系着围裙右手拿着铲子,看着张笑儿证了证。
“喂,你这人脸皮真厚,跟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过,我喜欢,嘿嘿!”
李鱼心直口快,毫不忌讳。
“谢谢李鱼姐,李鱼姐煮得真香,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鱼了,一定很好吃。”
张笑儿此时己基本摸清了李鱼的脾气,一顿马屁狂拍。
“那是,你大姐我三岁便在河上混,四岁便开始煮鱼,各种煮鱼手段我样样精通,不是吹牛,纵横大明国,就是整个武王域,论起煮鱼,姐是这个。”
这李鱼还真是不经夸,竖着大拇指,满嘴牛皮大话连篇,明明和张笑儿一般大小,却硬要张笑儿叫她大姐,不叫还不行,好像当大姐有瘾似的。
“咳,咳......”
那白头老人干咳两声,李鱼听了张嘴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哈哈哈,祖爷爷你养得那两只鹭鸶好漂亮哦,我长这么大也没见到这么漂亮的鸟。”
张笑儿也好像拍马屁上瘾了一样,又是一顿狂搧,不过这的确是实话,他的确没看到过。
“嗨,你没看到过就对了,要是你看到过,那你就成老妖精罗。”
李鱼口无遮拦,脱口而出。
“咳,臭丫头,怎么说话呢?骂你祖爷爷是老妖精是不是?”
“呃,祖爷爷,我没那意思,没那意思。”
李鱼一个劲的解释,盛了碗鱼汤双手递给白发老人,一边向着张笑儿扮着鬼脸。
“嗯,不错,味道不错,嘿嘿,你叫......张笑儿?”
那白头发老人喝着鱼汤不经意的问着张笑儿。
“是,祖爷爷。”
张笑儿一本正经的看着白头老人,对这种前辈高人,千万马虎不得,这是张笑儿小小年纪悟出的真理。
“嗯,不错,你是老叫化子的徒弟?”
“啊?......不是,你认识老叫化子?”
张笑儿一听白头老人提到老叫化子,心里一根弦好像被拨动,甚是想念老叫化子和黑头。
不过听白头老人的意思,似乎认识老叫化子,心里稍稍好奇,反问着白头老人。
“你不是老叫化子的徒弟,你怎么会他的独门绝技?”
白头老人似乎略有些不解。
“哦,是他教我的,不过并没有收我为徒。”
张笑儿如实相告,心想定是刚才逃跑的时候白头老人看到了自己的身法。
“哦,哈哈,老叫化子还未死呢,哈哈,好好好,我李白鹭终于找到了一个伴了,唔,哈哈哈!”
白头老人看起来甚是高兴,不停的点头笑着,厚重的嗓音中又透着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李白鹭,哦,原来白头老人名叫李白鹭。
“祖爷爷你认识老叫化子?”
“唔,何止认识,哈哈,今日能见到他的徒儿,也算是有缘份,哈哈,来,吃鱼。”
李白鹭指了指前面锅里,张笑儿盛起一碗鱼汤,也不客气,呼呼的吃起来,确实是饿了。
“祖爷爷,原来你的名字叫李白鹭呀,真好听的名字,那你为什么给我起个名字叫李鱼呢,多难听。”
李鱼不满看着李白鹭,撅着嘴说道。
“啊?哈哈哈,白鹭吃鱼,哈哈!”
张笑儿听了李鱼的话,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喂,你懂不懂礼貌?再笑不给你吃了。”
李鱼瞪着张笑儿,一把抢过他的碗,嗔怒道。
张笑儿立马止住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对李鱼说道:“呃,鱼姐,我还想吃鱼,呃,不是,鱼姐,我,我还想再喝一碗鱼汤,呃,不是不是鱼姐我还想喝一碗汤。”
“哈哈哈......哈”
任凭李白鹭活了几百岁,看着张笑儿滑稽的样子,不经哈哈大笑起来,李鱼起初很生气,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张笑儿见两人大笑,莫名其妙,看了看两人,也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