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强和崔哥的合作开始了,每天崔哥到他租用的一家居民小区住宅楼一楼的车库,制作假桶装水。他把一个个空桶直接接到一个自来水管上,往里灌满水,然后在一个手工封瓶器上封口。正忙活着,手机短信响,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十分钟后到,四桶,宝强。很快听到三声敲击卷帘门的声音,这是他与何宝强约定的暗号。他将卷帘门升到刚好能送出水桶的高度便停住,把四桶水从里边递出,接过送入的空桶,卷帘门再迅速降下。当何宝强下午回到自来水厂桶装水配送处时,调度员拿着一张表格边走过来边喊何宝强的名字。何宝强迎上去,调度员问他负责的这片供水用户上个月购水量为什么下降这么明显,何宝强有点不自然地说自己都是按公司的派送单送的水。
调度员看着他:“用户没有向你反映什么对咱们水的意见吧”
何宝强摇了摇头。调度员看了看他,转身摇着头进了里屋。何宝强转身来到公司水站外给崔哥打电话,告诉他公司调度问用水量减少的事,是不是先停一停。崔哥告诉他不用怕,他们没有证据,用户用的少了也正常。何宝强仍不放心,问崔哥的水是自来水厂的没错吧?
“你不是看到了么,每次给你的水外包装都是一样的么,你怎么问这个?”
何宝强说:“今天有一个用户问水的质量是不有问题,家里孩子直接饮用拉肚子了。”
“听他瞎说,吃啥不好东西拉肚子往咱水上赖。”
放下电话,何宝强仍有些心里不踏实,可想到每桶水三块钱的提成,他还是决定和崔哥合作下去。
在何宝强的三哥何宝成家,已经适应了保姆工作的何梅每天手脚麻利地打扫卫生,拖地,吸尘,擦拭各种台面。然后拿上买菜的小拖车,锁门下楼去菜市场。在农贸市场里,她按照已经熟悉的何宝强家人的饮食习惯,在一个个肉禽、蔬菜、水果摊前询价,交易,一会,小拖车上便装满了蔬菜水果和肉类,她拿出一个小本子,把当天所买的每一样东西的数量,价格都一一记好,这是女主人兰洁心要求的,不能马虎。然后她来到一所小学校门前,等着接何宝成的女儿玥玥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蜂拥出校园,何梅在人群中看到了宝成哥的女儿。玥玥叫着小梅阿姨跑过来,何梅一手拖车,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玥玥往家走去。
玥玥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今天发生的事:“小梅阿姨,今天我们班又新分来了10个同学,老师说他们都是农民工子弟,你没看到,他们穿的好土,说话好土。”
何梅听了玥玥的话问她:“玥玥,那你是不是觉得小梅阿姨也好土呀?”
玥玥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说:“小梅阿姨刚来时好土,现在穿上我妈妈给你的衣服就不土了。”说完又看了看何梅的穿着,笑了。
何梅问她笑什么,玥玥说,她穿的都是妈妈不要的衣服,所以呀,她还是比城里人土。
听了她的话,何梅生气地放开玥玥的手:“你才这么点就欺负乡下人,没有我这个乡下人给你做饭,看你吃什么。”
玥玥有些害怕地撇嘴哭起来。小梅见状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拉起玥玥的手道:“好了好了,小姑奶奶,都是你们城里人好,行了吧,快走吧,回家还得做饭呢。”
都说童言无忌,何梅在心里不得不承认,玥玥说的是事实。兰洁心确实在时时处处都在提醒她是乡下人,与城里人相比,是低一等的。记得刚来到她家时,一次兰洁心带着何梅逛超市。她们买了许多食品蔬菜,装满了购物车后,又来到服装区域走到女士内衣区,兰洁心挑选着内衣,并抬头看着何梅,问她胸罩的尺码。何梅忙说自己不要,让她自己买,可兰洁心说她的胸罩不在这里买,来这就是给她买的,何梅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看着那价签上50多块钱的价格,觉得有点贵,自己过去都是在那种批发市场上买十几块钱的,也一样用。再说在这种公共场合大声小气地说胸罩的尺码,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可兰洁心执意要问,她只好附在兰洁心耳边小声告诉她。兰洁心一边拿了两款放在购物车里,一边有几分揶揄地数落她这事没什么难为情的,用不着偷偷摸摸的。进而又告诉她,女孩子要每天洗澡,换内衣,在她家就要养成卫生习惯,说不给你买你自己又舍不得,现有的内衣又不够换洗,怎么办?何梅忙表态这买内衣的钱要不下个月从自己的工资里扣吧。兰洁心说算了吧,这次算她送的,以后要自己买,在这方面不能省。当时让何梅真是感动。可过后见到兰洁心买的内衣才知道,人家那都是几百块钱的价格,是专有的女士品牌内衣。怪不得人家说她的内衣不在超市里买。还有一天兰洁心下班后在卧室衣橱里一阵翻找,扔出一堆自己的衣服,堆在床上。她喊何梅过来,让她一套一套的试穿,何梅试穿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心里往外喜欢那些衣服,最后兰洁心说有四套衣服要送给她,何梅连忙推辞说不能要太太这么好的衣服。兰洁心却说那是她穿过几次的衣服,款式不喜欢了,但还都比较新,而且看她穿着也比较适合。何梅还想推辞,兰洁心语气强硬地说:“给你你就穿,你有时会和我一起出去,也不能穿的太差,否则人家笑话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