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恩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总督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军务张经,自受任以来,选请西北各省等地狼兵听用,乃兵到不进,靡饷殃民,察其所为,无非畏贼,以致屡失戎机,东南倭患,猖獗如旧。似此大负委任,何以解朕之忧,而纾东南之祸?张经着由锦衣卫北镇抚司,亟遣缇骑,星夜拿回来京,以凭治罪。所管军务,着由工部侍郎赵宣礼暂行管理,闽浙苏松等地巡按巡抚,并应各就职守,和衷共济,俾得荡平倭寇,克竞全功,钦此!”
诏旨念完,潘恩手下的锦衣卫,上前摘下了张经头上的乌纱。
张经咬了咬牙,道:“谢主隆恩!”
随即行完三叩九拜大礼,这时,胡宗远和张啸已经赶到大厅。
张经站起身,向潘恩拱拱手道:“辛苦了,诏旨到,不俟驾而行,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胡宗远赶紧走过来道:“不忙!不忙!使者远来,亦须稍洗征尘,请先休息,从容商议!”
潘恩道:“胡巡按,你总也听到诏旨了,上头是立下程限的,按驿站走,迟一刻都不行!”
胡宗远道:“是!是!我知道,各位请先到驿馆休息,张总督交给我,准定明天一早,备齐车马,送大家上路!”
潘恩道:“胡巡按,不是我驳你的面子,是怕你担不起这千金重担!”
张经道:“宗远,不必说了!迟一日晚一日有什么分别,我这就动身!”
胡宗远点点头,对潘恩道:“潘千户,如今战事刚完,下官还有些事,要请总督大人裁夺,可否稍缓些时刻!”
潘恩看了看胡宗远,沉吟了一下,道:“半个时辰!”
胡宗远道:“多谢潘千户!
胡宗远和张经走进花厅。
张经叹道:“想不到我一心为国,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胡宗远劝慰道:“大人休说这样的话,皇上一时不察,也是有的,只要捷报传到京师,圣上龙颜大悦,定会免去对大人的责罚!”
张经道:“愿捷报早传,皇上能许我一个卸甲归田,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经继而怒道:“一定是赵宣礼这个小人进的谗言!我这次进京,一定要把他的无耻行径报给皇上!”
胡宗远道:“大人万万不可!如果这样,大人此行危殆!”
张经道:“为什么?”
胡宗远道:“大人以为此次进京,真能见得着皇上吗?皇上不理朝政久矣!所谓‘夜半宫门出片纸’,现在是严阁老父子理事,大人也知道严阁老与赵大人的关系,如果大人据理力争,越是争辩的有力,则他们杀大人之心越强!到时候他们罗织罪名,大人恐怕难以生还!”
张经道:“那我该怎么办?”
胡宗远道:“不辨!”
张经道:“不辨?”
胡宗远点点头道:“第一要紧是不能争辩,让他们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经怒火中烧,道:“可是……这……”
胡宗远道:“大人难道忘了朱纨朱大人了吗?
张经沉吟不语,许久叹了口气道:“……悔不听岳琪兄之言啊!”
胡宗远道:“汪先生说过什么?”
张经道:“他曾说过,如果我接了这个总督的位子,便会有断头之厄,今日果如其言!”
胡宗远叹口气道:“未到最后一刻,大人万不可如此悲观!宗远定会在后面为大人奔走!”
张经握住胡宗远的手道:“宗远……我先谢过了!我的家人还在杭州,要请兄台多多关照……时候不多了,我先行一步了!”
胡宗远道:“大人请!”
辕门外,潘恩带着锦衣卫押着张经上路,胡宗远等送到门口。
张经看了看众人,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重重地朝众人一拱手,众官员跪下。
众官员不舍道:“大人!……”
张经咬了咬牙,一转身,随着潘恩等人去了。
胡宗远等人站起身来,看着张经的背影,神情凝重,众人均有些伤感地回了行辕。
这时候,王原武和刘全发赶了过来,两个人甩蹬离鞍下了马,向辕门疾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