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雷也骂过大宗师,就在刚才,骂的是林青枫,可他却没想过骂眼前这一位,毕竟人家刚刚才逼退了林青枫,救了他们的性命。
可是还是有人骂了,骂得理所应当,因为这位救人的人来得确实不怎么早。
骂人的人自然是那位母霸王龙东方嫣,她似乎还意犹未尽,叉着腰瞪着眼在河岸上继续骂道:“看什么看?快给老娘滚上来,信不信老娘撕了你?”
在叶雷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这位刚才还飘逸洒脱的高手就真的听话的“滚”了上来,急急忙忙的捡起舟上的剑,急急忙忙的一个纵身跃了上来,由于太匆忙,落地的时候竟有些不稳,雪白的衣服上竟沾了不少尘土。
“我来了,我来了。”那人歉意的望着东方嫣笑道。
“哼。”东方嫣冷哼一声,斜着眼道:“又跑哪里拈花惹草去了?你还真以为老娘能打过那林青枫?”
那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道:“没有,我哪里敢呢?我听说林青枫离京,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一路上我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东方嫣冷冷道:“真的吗?我看你刚才出场造型不错啊,水都没喝还有闲工夫去搞条船?”
那人赔笑道:“我这不是顾及形象吗?我好歹也是一宗师级高手啊。”
东方嫣勃然大怒道:“高手个屁,信不信老娘一脚踢你下去游个泳?”
听着两人这一番乱七八杂的谈话,叶雷算是听出了一丝端倪,他终于明白东方嫣在谈到天下三大用剑高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古怪,原来其中一位就是眼前这位,而且,似乎,好像,两人——有暧昧?
那人终于从东方嫣的纠缠中挣脱出来,迅速恢复了那潇洒飘逸的气质,招呼道:“我叫哥舒云,二位是……”
叶雷道:“我是……”
“装什么装?”叶雷刚说出两个字,却被东方嫣恶狠狠的打断了,这女人不耐烦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你装给谁看啊?”
哥舒云尴尬的一笑,道:“叶兄弟,不好意思,其实我……”
东方嫣冷冷道:“以后少在老娘面前装蒜。”
哥舒云更尴尬了,还好他本来就洒脱不羁,很快将目光转向程湘云道:“你好,这位美丽的女士,上次我们在东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您的美丽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没想到这次在这里还能相见,这真是我的荣幸。”
哥舒云的话说得彬彬有礼,充满了风度,程湘云也礼貌的回应道:“哥舒先生,你好,我叫程湘云,没想到能再见到你,这次多亏你出手相救。”
哥舒云道:“尊敬的女士,恕我直言,您的美丽就像这黄河夜色一般迷人,能帮您做一些小事,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您那……”
“哎哟。”
哥舒云话没说话,手臂上已经挨了某人一招三百六十度旋转,某人恚怒道:“你这么说话累不累啊?你不累老娘都听烦了。”
哥舒云慌忙赔笑道:“是,是,我不敢了,嫣儿。”
“哎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对于东方嫣而言却没有这个概念,她是笑也打,不笑,更打,总之就是打你不需要理由。
哥舒云郁闷道:“你又掐我做什么?”
东方嫣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剑,伸手道:“拿来。”
哥舒云笑呵呵的将剑双手捧上,道:“您过目,您过目。”
东方嫣皱着眉随意看了看这剑,道:“这不是你的剑,哪里来的?”
哥舒云赔笑道:“您真是慧眼如炬,双目如神,火眼金睛,任何小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您真是……”
“啰嗦。”东方嫣打断道:“我问你什么地方来的。”
哥舒云坦白道:“在灵宝买的。”
东方嫣柳眉倒竖道:“灵宝?你不是直接从洛阳过来的吗?去灵宝干什么?”
哥舒云赔笑道:“我从灵宝方向过来的,顺便看了眼函谷关,只是路过,路过。”
东方嫣啪的就是一鞭抽过来,还好哥舒云躲得快,只听她怒骂道:“老娘让你马上过来,你还有闲心去闲逛。”
哥舒云忙解释道:“嫣儿,别生气,我……”
东方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为什么买把剑?你又用不着。”
哥舒云道:“我觉得比较配我这身衣服。”
众人无语。
欲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十月,洛阳城。
千古兴亡,都在城中。
叶雷等人过了三门峡就直入了洛阳,本来他们是不准备的进洛阳的,可是现在有了哥舒云这一超级打手,他们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
在错过了千古帝都西安之后,叶雷没有错过瞻仰十三朝王都洛阳的机会,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七天,将著名的“洛阳八景”游了个遍。
秋季无疑是最适合游览洛阳的季节,而洛浦的秋风无疑是洛阳秋色中最令人心动的一抹颜色。
十月正好是秋季,这里也正好是洛水河畔,正好也还有萧瑟的秋风吹拂,正好也有人沉醉在了洛浦秋风中。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一千七百多年前,那位被誉为“天下才共一石,子建独得八斗”的大才子曾于洛水河畔写下这段文字,笔下那凌风御波而来的绝代佳人正是这洛水神女宓妃。
叶雷正躺在洛水岸边的堤坝上,脑海里静静的流淌着这一段文字,想的却是一个如洛神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女子。
已有半年多没看见她了,这十多年来她早已成为自己的亲人,也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不知她现在还好吗,是不是还是如以前一样恬淡安静,与人无争,不知会不会遇上一个让她动心的男子,可是这世间真的有人能配的上她吗?
想到这里,叶雷心中有几分酸楚,同时又想到了一个人,如果非要说有人能配的上她的话,这个人无疑是最适合的。
正巧,他想到这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换上了一套普通青衣的他虽没有一身白衣时那么风骚,却还是那样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哥舒云,怎么看他都那么完美,而且这种完美并不只是指他的外表,接触了七天,叶雷对这位“至圣六天道”之一的绝代高手也有了新的认识。
说起这哥舒云确实是个奇人,他真实年龄确是不到三十岁。更让一般人嫉妒的是,这人不单英俊潇洒、身负奇技,他更有极深的内涵,自称是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说这种话的人牛叉人物通常都活在传说中,但是通过这七天的了解,叶雷却认为,这人就是传说,而且他说的话是在谦虚,他基本认定这人是真的文采风流、天赋奇才。
可是哥舒云也个有不知是不是缺点的缺点,这是叶雷的一大发现,这个缺点就是风流,跟沈铁翼那家伙的好色****不同,哥舒云的基本属于风流而不下流那种,怪只怪他长得实在太帅,人确实也太优秀,每到一处都是关注的焦点,他也喜欢沾花惹草,各种类型的美女更是主动送上门来,他偏偏是来者不拒、处处留情,要知道在这里还有一双恐怖的眼睛在背后盯着呢,这家伙还曾经玩笑似的说过: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任何一场婚礼前带走任何一位新娘。
估计这家伙一个人的时候肯定是左拥右抱,美女环绕,真是羡煞旁人啊,叶雷如是想道。
要不是这家伙太过多情,他一定就是那唯一能配上自己那妹妹的男子,不过嘛,可惜了……
想到这里,叶雷居然有几分欣慰,望向哥舒云的眼神也轻松了不少。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先说明,我对男人可没什么兴趣啊。”哥舒云随口玩笑道,丝毫没有什么六天道的架子。
“去,别打扰我。”叶雷连动都没动一下,根本不觉得眼前这人是什么大宗师,在他心中,几天下来,既然已成了朋友,那就没有了天道者。
有句话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叶雷和哥舒云就属于“倾盖如故”,如果哥舒云是女的,那就叫“一见钟情”。
“喂,想什么呢?”哥舒云在叶雷身边坐了下来。
“没想什么。”哥舒云笑了,洒脱得就像一片飘逸的白云,“你听过一首诗没?”
叶雷撇了撇嘴道:“我听过的诗多了。”
哥舒云轻轻吟道:“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见被识破了心事,叶雷倒也不怎么尴尬,没好气的别过头道:“要吟诗去找那边的MM,我没时间陪你。”
哥舒云洒然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东西:“不知道你除了想美人外,有没有兴趣跟我喝一杯?”
叶雷这才注意到,原来哥舒云手中拿了个土陶罐,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哥舒云偏偏还珍而重之的捧在手里。
“拿来。”
哥舒云笑着将陶罐递了过来,还未开封,一股隐隐的酒香已经透了出来,叶雷好奇道:“你不会是从地下挖出这坛子的吧?古代的家伙?”
“不是。”哥舒云断然答道,“这坛子是我昨天花了两块钱在路边买的。”
“我……”
郁闷之下,叶雷还是打开了陶罐,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扑面而来,醇正绵长,飘香四溢,回香持久不息,竟引得路人侧目称奇。
叶雷深吸了一口,“你这什么酒,怎么这么厉害?”
哥舒云得意的眨眨眼,“你猜这附近有什么名酒?”
叶雷想了想,眼前一亮道:“杜康?”
哥舒云点头笑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
叶雷接道:“唯有杜康。”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大有知音之意。
“我喝一口。”叶雷摇了摇手中的陶罐笑道。
酒是好酒,色泽清洌透明,晶莹如玉,入口处醇厚味长,舌、腭、喉皆是温润爽适,咽下后浓郁的芳香于口腔中回旋不去,腹中温暖舒畅,回味无穷,饮完后回香直透上天灵盖,让人整个灵魂都被酒香涤荡,轻轻的呼一口气也是无穷芳香,让人只觉得心神俱醉,却又清醒远胜平日。
叶雷懂酒,当然懂酒,跟着琼琪老头十年,这些东西学了不少,那老头子在这些方面可是专家,这点倒是和这哥舒云有的一比,不过他很奇怪,毕竟琼琪这么大年纪了,见识广是正常的,只是这哥舒云年纪轻轻懂得却不必琼琪少,这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好酒。”
哥舒云得意的一笑,接过陶罐道:“当然是好酒,我从十里外就闻到了。”
叶雷笑道:“那你鼻子岂不是比狗鼻子还灵?”
哥舒云道:“错了错了,我的鼻子只对香味灵敏,比如酒香,茶香,还有……”
叶雷接道:“女人香?”
哥舒云大笑道:“知己,知己……”
叶雷笑道:“同志,同志……”
叶雷问道:“哪来的?买的?”
哥舒云不屑道:“买?你能买到这酒?”
叶雷奇道:“那哪来的。”
哥舒云喝了一口,又递给叶雷,道:“亏我昨天还忙了一晚上。”
“晚上?”叶雷恍然大悟,“你是去偷……”
哥舒云连连摇头,道:“饮酒乃是雅事,哪能用偷字呢?”
叶雷没好气道:“难道不是偷的?”
哥舒云道:“这是拿,拿。”
叶雷大笑道:“好,好,你连夜跑去拿的,只是没竟人家允许而已。”
哥舒云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汝阳杜康村窖藏了八十年的原酒,外面可喝不到,没勾兑过哦。”
叶雷大惊道:“你连夜去了汝阳县?那里可有好几十公里吧?”
哥舒云不以为意的笑道:“至少有七十公里?”
叶雷瞠目结舌,苦笑道:“真不知道说你是风雅好呢,还是说你是个疯子好?”
哥舒云大笑道:“风雅也罢,疯子也罢,反正酒我是喝了,哪管别人怎么看我呢?”
叶雷也大笑道:“夜奔百里只为一坛酒,这种事恐怕也只有你会做吧?”
哥舒云道:“百里又如何,只要有好酒不足一提。这里倒是有洛水秋风,可作水边之饮,可惜无佳人相伴,也只好与你凑个友人聚饮,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我百里求酒的苦心?”
叶雷抢过酒灌了一口,道:“你以为我想和你喝酒?那些美女都只看你不看我,有艳遇也被你抢去了。”
哥舒云道:“醇酒美人,醇酒美人,美人如酒,可惜似乎这里没什么美人,艳遇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叶雷摇头道:“算了,看在你这坛酒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我勉强就和你一起喝吧。”
哥舒云道:“可惜我们这里没有酒器酒具,否则倒是可以学古人来个煮酒论英雄。”
叶雷笑道:“算了吧,你是天下英雄,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评来评去还不是往你脸上贴金了。”
哥舒云摇头道:“你是英雄,只是天下人都不识英雄罢了,当今天下英雄虽不多,但你绝对是里面之一的。”
叶雷笑道:“你不会想说天下英雄唯我与你吧?”
哥舒云笑道:“当然不会,不过天下英雄里至少有你与我。”
叶雷苦笑道:“算了吧,以后你可别把这话拿出去说,你这种人说的话一向传得快,到时候我可麻烦了,我这个人其实一直很低调的,像我是天才这种事就从不对人说。”
哥舒云大笑,忽然又叹道:“我最怕麻烦,所以只想像天上的云一样,我看你其实和我差不多,或许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吧。”
叶雷道:“我跟你同一种人?除了都是人,不知道哪里同?”
哥舒云笑道:“至少我和你都不是喜欢受拘束的人。”
叶雷想了想道:“那倒也是,但是我很不服气你怎么长这么帅。”
哥舒云耸了耸肩道:“这都是我父母的责任,其实我也不想,我能做的就是充分利用资源而已,唉,长得帅也是一种罪啊。”
叶雷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忽然发现,原来大宗师,也可以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