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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出塞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著名的北朝乐府民歌《敕勒歌》,描写的是辽阔无边的塞北草原,短短二十七字将草原的壮阔风光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要是中国人,相信在看见草原的时候首先印入脑中的都是这一段文字。

天苍茫,野苍茫,天野相交处,苍苍茫茫。

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叶雷只觉得心胸顿时开阔不少,胸中生出无限豪气,只想放声高歌、策马奔腾。

叶雷正身处内蒙古大草原上,离开北京后,他们经河北,入山西,出雁门,转向西北过古定襄一带,沿着昔年汉匈漠北决战时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塞的路线北上至呼和浩特,再转乘火车转向西南渡黄河入河套,此时已身在内蒙古六大草原之一的鄂尔多斯大草原。

一路行来,看过了早已被历史遗忘的古城残关,看过了在独守异乡孤独千年的昭君青冢,它们一如当年般静静矗立,可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当年的金戈铁马早已烟消云散,那残垣断壁却仍在喋喋不休的诉说昔年“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的豪壮;呜咽的风声宛如阵阵悲泣,倾诉着两千年前昭君出塞那“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的幽怨;远方传来依稀的羌笛声也似当年般“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也一如往昔照着长城,引得无数漂泊在外的游子一齐回首南顾;此时牛羊正肥,百草丰茂,却不知这青草下葬着多少忠魂,马蹄声过,或许正有一位深闺梦里人埋骨于此。

叶雷没有家乡,却也有乡愁,他想念川南小城那棵童年时的槐树,想念鬼门深山那片少年时的花雨,想念东江那间求学时的教室,更怀念在他生命中来来去去,早已成为亲人或朋友的人们。

叶雷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偶尔流露的感触只是在流浪在外时偶上心头,很快的,这片刻的惆怅就重新藏进了心里。

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在,旁边还有自己的爱人相伴,那美女在结结实实的玩弄了一把京城**后就义无反顾的跟上了他。

因为有她,流浪也变得如此惬意,一路上指点江山、谈古论今,两人相伴同行,就如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在享受甜蜜温馨的蜜月时光,在这一段蜜月期里,他们从未有过的畅所欲言,心灵超越往日的水**融,两个人从身体到心灵都真真正正的合为一体了。

这不,在鄂尔多斯草原上游荡了两日,今天他们干脆来个马踏清秋,两人在黄昏的草原**乘一骑,卿卿我我,真是羡煞旁人。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而和情人在一起的时光就更短暂了,终于,在犹豫再三后,叶雷说道:“湘云,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怀中的程湘云脸上红晕淡淡,显得格外娇媚动人,这正是某人做了某事后留下的证据,她点了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马踏清秋,也踏斜阳,踏遍了清秋与斜阳之后,终于驻足于一个小山坡上,叶雷直起身子张望了一下,自语道:“咦?她呢?”他口中的那个“她”自然就是他那位神秘的“朋友”了。

程湘云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位“朋友”可是郁闷了一路,当了一路的超级无敌大电灯泡,也当了一路的超级无敌冤大头,虽然她的头并不怎么大,要怪只怪程湘云自己出门太匆忙,更要怪叶雷这个实在不怎么样的“朋友”身无分文。

中国历史上有个奇人,据说他的速度很快,稳居几千年来飞人榜第一位,这个人的名字叫曹操。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说这位“朋友”,这位“朋友”也到了。

这位“朋友”也入乡随俗,也是骑着马来的,不过她骑马却拉风得多,她骑的是一匹红马,本来这里红马不少,并不足为奇,可是这位“朋友”却是一身火红的衣裤,一头火红的秀发。

骏马奔腾如风,吹起火红的衣衫猎猎作响,火红的头发在空中狂乱的摆动,落日余晖映衬着姣美的身姿,使她整个人充满了野性张扬的美感。

红马在两人面前急急停住,马上之人翻身跳下,动作干净利落,人更英气勃发,就像一团炽烈的火焰卷了过来。

叶雷对来人报以和善的微笑,立刻从马上跃下,招呼了一声来人,称呼是:“东方老师。”

如果是叶雷的同学看见这一个野性张扬的美女,一定会鼓起牛眼,张大蛤蟆嘴,立刻被雷晕过去的,因为这红发红衣的女子正是叶雷的老师东方嫣,那个课堂上端庄稳重、斯文秀气的东方老师。

东方嫣正是沈铁翼口中那个“朋友”,也是当时在东江两次出手帮叶雷的神秘女子,虽然叶雷问她原因她不肯回答。

现在,那个曾经端庄斯文的东方老师就这样瞪着叶雷,然后丝毫不照顾虽然不在这里的那些学生脆弱的心里,毫无美女仪态、毫无教师仪表、恶狠狠、凶巴巴的说道:“看什么看?嫌老娘坏你事了?”

一开始的时候叶雷也是被雷得七荤八素,可现在他早已习惯,一路行来他才明白,那个课堂上端庄稳重的东方老师只是她的伪装而已,当她把那伪装面具撕下的时候,他才发现,在这端庄稳重的面具之下藏的竟然是一只猛虎,而且是山中最泼辣凶狠的母老虎。最后,他终于得出结论:原来,东方嫣也是个演技派。

叶雷慌忙赔笑道:“不不不,哪里话,我不敢,东方老师。”

东方嫣柳眉一挑,道:“你说什么?你再叫我老师我把你舌头割了。”

叶雷赔笑道:“对不起,我习惯了,我改还不行吗?”

东方嫣冷哼一声,将头别过去,懒得再跟叶雷多说一句话,最后还是程湘云打圆场道:“东方姐,你拿到车票了?”

东方嫣闻言脸上立刻就现出怒气,恨恨道:“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火。”

程湘云奇道:“怎么回事呢?”

东方嫣气哼哼的道:“昨天我不是给了那代买火车票的老头一千块买三张去西安的票吗?结果今天我去找他,你猜他怎么说?”

程湘云道:“怎么?”

东方嫣咬牙切齿道:“那老头今天告诉我说去西安的票卖光了,他只买到两张,你说我们三个人拿两张票有什么用?然后我让他退钱,他居然说什么钱已经买了票了,要退只能退一张的钱,说下次再帮我们买一张。”

程湘云问道:“那下次什么时候有?”

东方嫣道:“下个月。”

程湘云:“……”

东方嫣继续发泄道:“所以啊,当时我就不干了,这样怎么可能?于是我当场要他退全部钱,他死活就是不同意,居然还骂我是无理取闹。”

程湘云莞尔一笑,道:“然后呢?”

东方嫣用力的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恨恨道:“然后老娘就撕了他的车票,掀了他的桌子,砸了他的招牌,拆了他的帐篷,然后我就来这里了,要不是看他年纪大,我一定会把他胡子全拔光,再点把火烧了他帐篷,哼,敢坑老娘……”

叶雷听得目瞪口呆,他对于那老头是深表同情,那老头虽然奸猾,目光倒是不错,这“泼妇”二字用得是贴切无比,不过他低估了一点,这烈火般的美女不只是“泼妇”,还是一个标准的“悍妇”,论强悍程度十个男人都不是她对手。

还是程湘云细心,问道:“那钱呢?”

“啊?”东方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这无疑告诉了程湘云答案。

“忘了要回来?”程湘云还是确认了一句。

“不行,我要问他要回来,绝不能便宜那奸商。”东方嫣说着风风火火的跳上了马,刚刚扬起马鞭却又停在了空中,沉思了几秒钟后又风风火火的跳下马来。

“东方姐,怎么了?”程湘云问道。

“差点忘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差点忘了。”东方嫣皱着眉,望向叶雷道:“刚才我从那老头那里出来的时候碰见几个人,他们似乎是在打听你的消息。”

叶雷大惊失色,道:“大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东方嫣想了想,道:“这个不知道,不过我还想起一件事来。”

叶雷狂晕,道:“拜托,你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好不好。”

东方嫣沉吟道:“前几天沈铁翼那东西传来消息说,东海瀛洲岛已经出动其最精锐的‘青龙堂’来找你来了,据说他们还知会了各大异能门派。”

叶雷痛苦的捂住脸,大呼道:“天哪,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当时不说?”

东方嫣很干脆的说了三个字:“我忘了。”

无语,叶雷是彻底无语了,他终于明白一代色狼沈铁翼为什么提到东方嫣的时候会有畏惧的表情,在北京是这样,上次在江东大学女生宿舍门前也这样,还有再上次在东江“遥望酒吧”提到他的朋友时也是这表情,原来他到东江找的朋友就是东方嫣,东方嫣就是唯一那个让沈大色狼畏惧的女人。

这一瞬间,叶雷终于理解了沈铁翼,原来,这女人不止是一只母老虎,有时候她根本就是只公老虎,或者说,有时候她根本就不是女人。

想到这里,叶雷苦恼的叹道:“那这么一说,我岂不是变成了整个异能界的通缉犯了?”

东方嫣想了想,道:“凭林家的势力,差不多是这样。”

叶雷悲呼道:“天哪,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东方嫣怒道:“怕什么?大不了回去把他们全杀了不就完了?”

叶雷道:“杀?杀得完吗?杀光了把林青枫引来怎么办?”

东方嫣道:“看你胆小如鼠的样子,真不知道湘云看上你什么?”

叶雷待要争辩,想了想又觉得对做打虎英雄没什么兴趣,只得岔开话题道:“你说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呢?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东方嫣道:“你是猪脑子吧?‘青龙堂’是林家精锐中的精锐,只有最出色的子弟才能入选,如果他们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林家就不用出来混了。”

叶雷道:“你确定他们是林家‘青龙堂’的?”

东方嫣道:“不确定,我倒是想去确认一下。”

叶雷道:“怎么确定?”

东方嫣道:“抓两个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叶雷没好气道:“那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东方嫣不耐烦道:“哪来这么多麻烦,跟你一起东躲西藏的,老娘还从来没试过给人这么追过,该死的沈铁翼,回去有他好受的。”

感觉到逼人的杀气,叶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道:“他们来得也太快了点吧。”

东方嫣恼道:“快?我还嫌慢呢,如果不是我们没有向西北走而是向东南走的话,恐怕早就给他们追上了。”

叶雷闻言心中一动,疑惑的看了眼程湘云,看见她脸上淡淡的笑意,忍不住问道:“湘云,你提出要来草原逛一圈是早有预料的?”

程湘云笑道:“我只是听你说对方很厉害,我也是以防万一。”

“哦。”叶雷点点头道:“怪不得你不愿意直接回东江,是这样啊。”

程湘云道:“我也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毕竟我会拖累你们的。”

叶雷心中大为感动,下意识的握住佳人的小手,几乎按捺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柔声到:“湘云,是我没照顾好你,毕竟你是女孩子。”

两人的郎情妾意有人看不过去了,她口中碎碎念道:“老娘也是女孩子,怎么不见你来关心?”

叶雷听见了东方嫣抱怨,一脸惊异的问道:“什么?不会吧,你也是女人?不是哥吗?我不是听错了吧。”

东方嫣俏脸登时一沉,语气种暗藏杀机:“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天知道叶雷继续调侃道:“不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纯爷们呢。”

东方嫣勃然变色,怒喝道:“叶雷,你找死!”

接着亮起一团夺目的红光,然后某人痛苦的骂道:“东方嫣,你个泼妇,你敢放火烧我,你发疯了!”

“你再说一遍?”

“怪不得没男人要你,你这么变态谁敢要?”

“你在找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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