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香珺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头很重,身体也好像并不灵活,微微的张开眼睛,先看到的是一帐暗红色的床帏,“嗯~”穆香珺轻声的呼唤着,在森林里的画面开始显现在脑海中,这画面的出现让穆香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慌张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上身着肚兜,下身的裤子还都在。
穆香珺坐在床上沉思,她并未像一般的女子一样开始慌张无措,她记得刘珣和她讲过,遇到了任何的事情,都要先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穆香珺手轻轻的探进裤子,她想着出汴梁之前老嬷嬷对她的教导,如果第一次和男人发生床弟之事,应该有落红的,而且老嬷嬷还说,会有些疼。
穆香珺从裤子里掏出手指看看,又动动腿,好像并无异常,她记起在自己绝望之际,好像出现了一场厮杀,好像有人救了她。
咯吱~房门被毫无预兆的推开了,这让还在思考中的穆香珺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抓起被子抱在胸前,虽然强装镇定,但是眼眸中还是流露着惊恐之意。
“夫人,你醒了!”进来的人是武延辉,他左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右手提着一个纸包,他把双手提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站在桌边对着穆香珺笑笑,武延辉络腮胡子下的嘴角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是抖动,他脸孔僵硬,多年的行军让他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个性。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穆香珺紧紧的抓着被子,因为武延辉的出现她略微放松了些,“咱们怎么会在这儿?”
“多亏了一队商队路过,才救了夫人和属下,他们还把咱们带到这小客栈,替属下请了大夫。”武延辉说着事先编好的话,“不过,他们因为还要赶路所以就都走了。”
“我哥哥呢?”穆香珺问道。
“属下并没有回去,因为属下的伤实在是不能骑马了。”
穆香珺看看武延辉,想到他曾经被东胡的抢匪伤得那么重,他都自身难保了,也不能回去帮助穆泰,“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穆香珺有些迷惘,还有一个月左右的路途,他们两个要相伴走到武川吗?
“属下想在这里休息几日,等属下伤好一些,若是穆泰将军脱险也会来找咱们的。”武延辉说着推了推桌子上的包袱,“这里是属下在集市买的干净衣裳、创伤药和点心,我去叫小二弄一桶洗澡水来,夫人先梳洗下吧!”
“麻烦您了。”穆香珺轻声说道,武延辉略低头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站在门口时,他却皱了皱眉头,本以为穆香珺会出现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虽然也能看出来惊恐害怕,但是却也表现出非一般的冷静,武延辉曾经和刘恒说过,穆香珺是普通的女子,但是若联系之前在森林里引开东胡抢匪的胆量和此时镇静的态度,武延辉又觉得穆香珺并不一般。
店小二的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穆香珺检查了下门,在看看门口背门而立的高大身影,穆香珺的心里安定了。
她轻轻褪去身上的衣服,因为手臂上的擦伤,让她稍微皱眉,脚迈进浴桶,温热的水刹时在她惊恐的心上蒙上一层暖意,穆香珺坐到浴桶里,双手捧起水敷在脸上,泪痕在逝去时又添加上新的,穆香珺哭了,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委屈才席卷而来,那些强装的镇静和坚强已经被抛弃,穆香珺缩着肩膀,她泪眼里武延辉高大的背影也渐渐模糊成水汽。
泪水一滴滴落入洗澡水,穆香珺用手背蹭蹭脸颊,她想到自己这样不争气要是刘珣看到了一定会失望的,她想到她此次去武川是为了分担刘珣的愁绪,她该振作起来,就算是只有她和武延辉也一定能到武川。
穆香珺松开的发已经湿漉漉了,她将发丝上干枯的杂草都择干净,细心的将长发梳理干净,再挽起成髻,又忍着疼清理了身上的伤口,之后就出了浴桶。
打开包袱,擦上创伤药,又打开武延辉给她买的衣裳,是一身素色蓝花的棉袄棉裤,穆香珺套上衣服,又用棉帕擦了擦头发,才打开了房门。
武延辉一直没有仔细瞧过穆香珺的样貌,在路上时穆香珺戴着面纱,面纱摘掉之后又是黑夜,后来她又满面泪痕,此时,穆香珺清丽的面容出现在武延辉面前,让武延辉惊呆了。
武延辉见过绝色美人,但是穆香珺的美却不单单是在表面,她身上有浓重的书卷文雅气息,这就是刘珣十年来的成果,没有哪个人家会把女孩子当成男孩子一样教导诗词歌赋,教导为君之道,但是刘珣却都教会了她,也许在潜意识里,刘珣想教导出一个他理想中的女人,这个女人通诗词,会乐器弹唱,能写得一手好字,又能和他讲道谈政论经。
在最初时,刘珣并没有打算把穆香珺和小青以这种方式送出去,毕竟这是他十年的心血,但是又想若是一般女子也不能够让他的两个皇弟倾心,美人计之所以叫美人计,最终却只在一个情字,若是爱上便是输了。
“您请进吧!”穆香珺的发上还在滴水,她让开身子让武延辉进来,武延辉手脚有些僵硬,他迈进屋子眼睛却不敢看穆香珺,穆香珺拿着棉帕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我还不知道您的大名。”
“武延辉。”
“武将军。”
“属下只是小卒,叫属下武侍卫就行。”
穆香珺笑笑,“好,武侍卫。”她说着坐在椅子上,头发又重新被挽起,她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块块点心,“武侍卫,您吃了吗?”
“吃过了,夫人您吃着,我叫小二来把浴桶收走。”武延辉觉得房间中让人窒息,穆香珺身上飘散的香气让他头脑晕眩,还有穆香珺那温婉的声音,都像是能穿透人魂魄的利器。
穆香珺微微的点点头,她并不知道武延辉的挣扎,她拿起点心小口的吃着,昏迷了一天了,她早就饥肠辘辘了。
房间里点上了昏黄的蜡烛,穆香珺将头发编成一根麻花辫梳在脑后,武延辉出去了好一会儿了,说是去打探看看有没有穆泰他们的消息。
过了半个时辰,武延辉终于回来了,从他的表情和沉默不难看出来,没有穆泰的消息,穆香珺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边,“武侍卫,喝茶。”
“谢夫人!”武延辉喝下茶水,“夫人,因为现在就咱们两人,所以夜里属下要在屋子里守着,还望夫人见谅!”
“我明白的。”穆香珺把糕点也推给武延辉,“吃些点心。”
“谢夫人。”
“武侍卫,咱们要在这一直等吗?”
“夫人是何意?”
“我想咱们等几日,若等不到还是赶快往武川去,咱们身上的是皇命,不好耽误太久。”
武延辉想了想,穆香珺说的也对,不过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因为根据他的推测,穆泰很快就能找来了,“好,就依夫人之言。”
“嗯。”穆香珺应声站起,她觉得两个人共处一个房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好,既然话已经说了,她还是到床上睡觉的好,不管能不能睡着,都该如此。
夜已深沉,穆香珺侧卧着看着已经烧尽的蜡烛,烛泪凝固,形成一串破败的痕,穆香珺毫无睡意,她想快到天明之时应该才能入睡。
武延辉也并没有睡着,他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闭着眼睛耳朵却仔细的聆听四周的动静,他听到床被发出的轻微声响,然后是木床的咯吱声,再然后是穆香珺穿鞋的声音。
武延辉在想穆香珺想干什么,但是他却没有睁眼,而是等待,他想如果穆香珺是细作,那么这时候就会被抓个现形!
穆香珺抱着一张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武延辉跟前,武延辉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若穆香珺想给他下什么迷药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一张被子轻轻的盖在武延辉的身上,也让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武延辉还是不动声色,他听着动静,听着穆香珺再次回到床上躺下的动静之后,武延辉睁开了眼睛,手指触及被子,温温的,鼻子闻着被角,好像有穆香珺的香味。
武延辉悄悄的向穆香珺看过去,她把自己的被子给了武延辉,然后将褥子的一半拉上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武延辉摸着被子,但是好像手触及的是穆香珺的腰间,他记得在森林里他的手臂正好将穆香珺的腰环过来,她的脸靠着自己的胸膛,武延辉越是回想,他发觉自己的心脏越是猖狂的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