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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端午时节,瑾涵省亲回慕府。

春末夏至,转眼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威府上下一片喜庆。瑾涵感到有些惊讶,不是纪念追思屈原吗,怎么看也不该这么喜庆。彩儿也似受了感染,露出了久违的欢笑,蹦蹦跳跳的,这时的样子与她的年龄倒是挺相称的。

入夜,瑾涵坐在书案前,抄写从明台寺带回的《地藏经》,凉风习习,不禁想起在明台寺时出尘禅师曾说:“王妃心念执著,只为牵绊太深,凡事皆有因,当顺其自然,定将成其善果,况王妃处处修身养德,不贪不嗔,此佛家庇佑之人”。瑾涵微微叹息,一介女子,又是异世之魂,那里还会计较这许多,只是现在贵为王妃,在其位谋其政,唯有诚心祈愿,国泰民安,国运昌隆,百姓丰衣足食。

清晨,天还未大亮,瑾涵就被彩儿的一通大呼小叫吵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探究的看着自己。“小姐,你怎么了,不想回娘家吗”?瑾涵“腾”的翻声坐起来,稳稳心神,“彩儿,昨儿夜里睡得不好,头有点儿迷糊呢,怎么回事”?彩儿眨巴眨巴眼睛,嘟起嘴:“小姐,你可真是,端午节的两大习俗——佩香囊、回娘家,小姐你怎么忘了”。瑾涵暗想:差点儿露怯,原来这儿的端午节竟然有这样的习俗。一想到娘亲,眼圈一下子红了,一迭声的叫彩儿,快快去准备。

慕府这边早已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慕夫人刘氏一想到女儿要回门省亲,心里除了喜悦,更多的是期盼。都说“一入候门深似海”,也不知女儿在王府是不是与王爷恩爱和美。正思量间,门外仆役飞奔而至,“老爷、夫人,小姐回府了”。喜得刘氏拉着慕老爷的手,连声说:“老爷,涵儿回来了”。

一到府门,瑾涵在彩儿的搀扶下跨出暖轿,仰头望去,黑底金字的慕府牌匾在近午的阳光下似反着光亮。“回来了”,瑾涵暗想,与当日恍然隔世苏醒过来时的感觉竟有点天壤之别。愈生活的久,牵挂的感情越发浓郁,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自己,而现代的瑾涵只是不经意的过往。

提裙迈步,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瑾涵走过花厅,绕过回廊,径直来到大厅。一眼看见双亲期盼喜悦的面容,再也抑制不住,急奔向前,抱住爹娘。这就是亲人间的亲情吧,温暖、安全,甚至可以嗅到那弥漫其间的平淡朴实却倍感亲切的气息,但愿这幸福的一刻永驻,瑾涵默默祈祷……。

紧紧抱住瑾涵,慕夫人强忍住泪水,“女儿是妈的心头肉,母女俩心有灵犀,不能因为自己的感伤徒增女儿的烦恼”。这边丫头老妈子急急的上茶、端糕点,慕老爷也紧紧地拉住瑾涵的手,“涵儿……”一语哽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穿过庭园内的小径,逶迤而上,瑾涵来到未嫁时的兰房,兰房取幽兰之意,因兰性高洁,喜空谷,瑾涵特意挑选了府内一处地势较高、幽深的所在建成闺阁。花草掩映,草木扶疏,瑾涵沉醉之间,思绪回到……。

虞凤皇朝庆元十五年盛夏,慕府内大兴土木,府内人员全部挪居到后院。这几日,工程正是紧要关头,慕老爷亲自到前院察看工程进度。后院只余下一干女眷。合该有事,慕夫人因天热困倦,午饭后就回房小睡了一会儿,瑾涵时年十三岁,正是青春萌动之时,一见着娘亲睡着了,丫头们也不在身边,心中窃喜,想起后院西北角的池塘里,荷花初开,一池子的粉、红并蒂,随风摇曳,婀娜多姿,又有各色蜻蜓立之于上,心自野了,一溜烟儿跑过去,看见一株玫红色的荷花羞涩地微展花瓣,花蕊处水珠晶莹,两只蜻蜓一红一灰,头碰头,触角相交,似好友窃窃私语,又好似……,初知人事的瑾涵脸上微红,不经意间离池塘越来越近,脚下一滑,竟掉到了水里,窒息、憋闷……,在水的漩涡中,就似被生生剥离般,在痛彻心扉后,沉沉睡去。

唤醒瑾涵不是娘亲焦灼的呼唤,而是那梦中的烛光、长长的回廊和男子的背影,一次次强烈的冲击着她的脑海,明知是多么的痛苦,却逼迫她醒来。可苏醒过来的瑾涵却是异常震撼,虽然自己是演员,演了那么多部古装剧,却全然不会想到竟然会真的来到古代,难道命运就真的那么捉弄人,就因为自己有着出色的演技,还有着多年来摆脱不了的梦臆。不管怎样,现代的瑾涵与虞凤王朝的瑾涵,演员的瑾涵与才女的瑾涵,无法拒绝的划上了等号。

今夕何夕,我却何人?平静后的瑾涵时常想,为什么,有着同样姓名的两个人是怎样的夙缘,又怎么能拥有同样的梦境,就象是本是同一个人,只是生活在不同的时空般的,灵魂与肉体的契合是那样的和谐和完美,甚至让瑾涵感受到那就是自己。打量着菱花镜中十三岁的小人儿,虽还象花苞般稚嫩,却已显露出美人的特质,小巧玲珑的鼻,灵动水润的眼,粉红欲滴的唇,瑾涵轻叹,恐怕美丽是两人最相同的一点吧。

幸好慕老爷和夫人在极度惊恐后,经历了女儿从奄奄一息到奇迹般的醒来,失而复得的感激让两人无瑕顾及,只是一味加倍地宠爱呵护着女儿。在休养的一段时间里,瑾涵利用这缓冲的时机,从容的了解了“自己”,完成了身份的转换。性情的恬静和记忆中的智慧,让她将美貌与才能完美的集为一身,在成长的岁月里,人们看到的瑾涵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的散发出特殊的魅力。

“小姐,老爷、夫人请小姐到西暖厅用晚膳”。彩儿娇脆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瑾涵。西暖厅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青笋兔丁、芙蓉虾球一应佳肴摆了一桌子,都是瑾涵喜欢的。慕金万一反平日的严肃,满脸写着宠溺,夫人刘氏更是笑容满面,老两口你一下我一口的把菜往瑾涵饭中夹,惹得瑾涵边撒娇,边抗议:“爹、娘,女儿吃不下了,到时女儿成了小猪啰,王爷把女儿赶出来,到时二老等着养女儿一辈子吧”。慕老爷与夫人听了瑾涵打趣的话,哈哈大笑……,西暖厅里一片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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