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集市开集。李诗烟和十一为了给胖阿姨和瘦叔叔留下好的印象,早早起床,就上集去玩了。为了避免引起较大轰动,李诗烟刻意穿了很简单的T恤,长裤,也没有化妆。
虽然才是六点钟,太阳已经开始发威了。街道上来来往往全是赶集的人,热闹非凡。农村里的集市和城里的菜市场不一样。没有吆喝声,也没有明码标价,愿意讨价还价的会跟店主磨上一会,不愿意的再去别的摊位。
由于大家都忙着买菜,倒是没有人注意到李诗烟。十一站在李诗烟身前,一是为了帮他开路,二是避免有人故意撞她占她便宜。十一回头看,李诗烟素颜的样子更加凸显了白里透红的水嫩皮肤。十一说:“网上都是卸妆前,卸妆后的照片,我以为你卸了妆会没那么好看的,结果你不化妆比化妆还要好看一些。”
再聪明的女人被夸的时候也会犯傻,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原来你是喜欢邻家女孩的感觉,我化妆的时候不好看吗?我觉得化妆会显得成熟点。”
“没有,都好看。不过你不化妆时,更自然一点,嗯,清新脱俗,就是这种感觉。天天见到浓妆艳抹,粉底抹得比啤酒瓶还要厚,脖子和脸完全是两个颜色的女人,还有就是扎死人的锥子脸,千篇一律的美瞳。你这个素颜的样子足够甩她们十几条街。”
“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李诗烟被夸的羞涩了,俏脸更红了。
两人在人潮中前行,地上有不少死老鼠,它们真是胆大,为了吃上一点摊贩卖的肉,竟然不顾生死。而小摊贩们,也找到了对付老鼠的办法,用镂空盖子盖住肉,老鼠围着桌子饶来绕去却没有办法。
而人们早就熟悉了这些状况,看到死老鼠一脚踢开,丝毫不嫌恶心。
李诗烟看着这些死老鼠,皱着眉头,喉咙有点发痒。她是没有看到垃圾堆里的死老鼠,黑压压一片,让人心慌。
看到前方有个老爷爷在卖糖葫芦,周围围着几个小孩子。十一说:“买两串糖葫芦吃吧。我以前还挺喜欢吃的。”
十一加快脚步,努力破开人群。
买到的糖葫芦的小朋友得意洋洋,伸出小舌头舔着上面的糖衣,故意“啧啧”出声,做出陶醉地表情,急死旁边没有钱买的小朋友了。
他们附近站着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小女孩头发凌乱,面色蜡黄,颧骨上只有一层肉皮,挺的很高,也因此一双大眼睛尤为显眼。她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吃糖葫芦,喉咙吞咽着口水。
一个小胖孩拿着一只糖葫芦走到小女孩前面,目视小女孩,伸手把糖葫芦举在小女孩面前。小女孩开心地笑着,伸手去接糖葫芦,小男孩骤然一收,笑嘻嘻地看着她,嘲笑道:“厚脸皮,厚脸皮。”
小女孩紧咬着嘴唇没有哭出来,眼里噙着泪水,把头转过去。
十一看到这一幕,暴脾气又上来了,怒冲冲地走到小朋友面前,看他的样子,这几个小朋友今天是免不了一顿胖揍。
虽然小朋友做的过分,但是也不能打他们,教育一下就行了。李诗烟从后面赶紧追上,怕十一失去理智做出来失格的事,从后面拉了他一下。发现十一并没有对小朋友发火,虽然脸色阴沉,但是还有理智,李诗烟松了一口气。
当然,如果柳十一能变成小孩子的话,这帮小朋友就和杨明那些欺负二孩的小朋友一样挨揍了。
十一压着声音说:“老板,这些糖葫芦我都要了,多少钱?”
老爷爷打量了一下十一,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坏人,便说到:“小伙子,你是不是寻我开心呢?你买那么多糖葫芦干嘛?”
十一掏出钱包,拿出一百块,“一百块,这些我都要了,连这个插糖葫芦的棍子一起买。”
棍子上端绑的是稻草,外面裹了一层塑料皮子,也不值钱,连糖葫芦加起来也就几十块就够了,而且还不一定能卖完。老爷爷第一次捡到那么大的便宜,但是敦厚的秉性还是让他提醒了十一一句:“这些可不值那么多钱,而且你也吃不掉那么多,不能放的。小伙子,你想清楚。”
“我想好了。”十一把钱递给老爷爷,接过一大棒的糖葫芦,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来温情地说:“小妹妹,这些都给你。”
小女孩看着柳十一,迟迟不肯接过,一个被骗过一次的人对别人的好心已经有了戒备。李诗烟走过去,蹲下身子,从十一手中接过糖葫芦,去握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起初躲闪,在看到李诗烟亲切的眼神后,背在身后的手放下来了,但是眼睛中依旧藏着一丝戒备。
李诗烟拉住小女孩的手,打开她握拳的手,讲棒子放在她瘦小的手掌中。“小朋友,拿住哦。这些都是你的了。”
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李诗烟和十一也眼中含泪,颇有感触。
“姐姐,我也要。”“我也要。”一群小孩子围过来,伸手要去抢小女孩手中的糖葫芦。李诗烟赶紧把小女孩护在身后。十一再也忍不住他的暴脾气了,伸手把几个小孩子推开,有几个小孩子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其余小孩看见十一出手,吓得跑走了。
李诗烟感受到小女孩颤抖的身体,蹲下来帮她擦干净眼泪,“没事的,小朋友。不要害怕,他们都被大哥哥赶走了。”李诗烟本想用坏人一词,但想到不该让小朋友那么早就把人定义成坏人,就改了用词。
在李诗烟的安慰下,小女孩哭声逐渐停息,脏兮兮地脸被哭花了,像个小花猫。
“小朋友,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人呢?”
“我奶奶和我出来找妈妈,好多人,就找不到奶奶了。爸爸去打牌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莹莹。”
“那你知道你家在哪吗?”十一问。
小女孩点点头,往前一指,“我家在那边。”
“走,我们带你回家。”十一说。然后蹲下来去抱小女孩,小女孩这次没有闪躲,反而十分开心。
李诗烟把糖葫芦棒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来说:“我先帮你拿着,你先吃糖葫芦,到你家了,我再给你。”
“姐姐也吃,哥哥也吃。”
三人走在大街上,从背后看去很像幸福的一家人。
越过人潮,走到了集市外,突然身后一个老奶奶抓住十一的衣服,对他厮打,咒骂。
“你抢我女儿,还来抢我外孙女,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坏人,抢我女儿,你该死。”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我要跟你拼了。”
老奶**发几乎全白,乱糟糟地飘在空中,双目无神,此刻却泛起了仇恨的光芒。撕扯着十一,死活不肯放手,她的哀嚎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但路人好像已经司空见惯,只是在一旁切切私语。
“唉,这老太真是惨,女儿丢了,女婿也不正干。一个人整天带着小女孩找女儿,那怎么能找到,前些年失踪的都找不到。现在哪个女人不害怕?天一黑,路上根本见不到女人。有点钱的都搬走了,谁在这担惊受怕的,受这罪。”
“可不是吗。都说是灰仙惩罚,我看也像,不然现在怎么老鼠那么多那么大?失踪的女人应该都被灰仙抓去当仙妾去了。”
“这话不能乱说,没准那位能听到,这里都都是他的耳目。”妇女指着路上,墙边的老鼠说。
“你看那个男人怀里抱的是不是老太的孙女?”
……
十一一头雾水,这个老奶奶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是他又不敢走开,怕老奶奶摔倒。怀里的小女孩扭动身子要下来,说:“姥姥,姥姥,是我,莹莹。大哥哥大姐姐是好人,不是抓莹莹的,他们帮我赶走了欺负我的男孩子,还给我买了那么多糖葫芦。”
小女孩上去抓住姥姥的手,抬头望着姥姥说:“他们是带我回家的,没有抢走莹莹,也没抢走妈妈。”
老太太听到莹莹的呼喊,稍稍镇静,哭闹声渐小。她紧紧抱着莹莹:“莹莹不要离开姥姥,姥姥带你找妈妈。”
十一二人想送莹莹和老太太回家,怕她们出事,但是老奶奶不让,一旦发现就又哭又闹。问清莹莹的住址后,又和莹莹做了约定,以后去找她玩。和莹莹告别后,两个人也无心继续闲逛,带着感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