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李诗烟又变回原来的李诗烟了,比之之前更多了几分从容,和胖阿姨聊的很开心。
对于女人来说,聊天总是短暂的,很快已经到傍晚了。
“妈,路上我遇到大伯,大伯叫我和李诗烟去他家吃晚饭,我们就不在家吃了。”
“那行,你们早点去,十一你带上点东西,人家第一次去你大伯家。”
“妈,你这是做什么,她跟我不是那种关系。”
“什么这种关系,那种关系。你老妈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叫你带你就带,不然非收拾你。”胖阿姨作势威胁十一。
十一无奈只好从村里商店买了一些礼品,商店老板看李诗烟那么漂亮还给他们免去了零头。
西边一抹酡红映照在云上,房屋上,路上,两人的脸上,连老鼠都沉醉在其中,静静地藏着。
路上说了一些村里的奇闻异事,两人就到了大伯家。
三小间土坯房,三段土质围墙围成一个院子。院门还是古老的木门,木门风吹日晒已老朽不堪,木门黑漆漆的,承载了许多岁月,半边门已经要脱落下来。院子里种了一院子的西瓜,翠绿的西瓜秧上结了越多篮球大小的大西瓜,甚是喜人。
两人走进院子,看到大伯坐在小凳子上锤腰。
“大伯,我们来了。”十一说道。
“十一,进来坐。你们来还带什么东西,浪费钱,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退了,我可不要。”
大伯艰难地从凳子上起来,十一连忙去扶。“不行了,年纪大了,感觉力不从心。现在干点活就累的腰疼,年轻的时候我一个人能抗两袋麦子。”
大伯拿出来两个凳子,用毛巾擦干净后递给两人,“坐,你们坐。家里穷,你们将就一下。”
二人接过凳子,坐下后问:“大伯,大哥怎么不在?”
“他现在一个人住,我想锻炼锻炼他,总跟我住也不是办法,马上要结婚了,该会的都得让他学会。一身病,说不好那天就走了。累了一辈子,操心了一辈子,走了也好。”
十一听闻后,才发现刚年过半百的大伯已经两鬓斑白,背也驼了。
十一不禁心酸道:“大伯,没事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哥就是不爱说话,没事的。”
“唉。”大伯长叹一口气,“我给你们做饭去,你们想吃什么?”
“诗烟,你看你吃什么?”
“我随便,家常菜就行。”
墙边有好几个腌菜的坛子,几只老鼠在那里爬来爬去,老房子果然更招老鼠。十一心知大伯平日里一定不做菜,一个人吃点腌菜就对付过去了。“大伯我们吃腌菜吧,我在外面好久没吃过了,诗烟,你看行吗?”
“那不行,不能吃腌菜。你们来我家,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吃这个。我再穷也丢不起这人。”
“那行,大伯,你随便做就行。”十一深知大伯的脾气,不再坚持。
“你们先坐,我去洗菜。”
“叔叔我帮你吧。”李诗烟说。
“不用,锅屋烟大,别熏到你。你们去挑个西瓜,我的瓜没上化肥,甜的很。”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巷子深处传来儿歌声。十一笑道:“是二孩来了,我们陪他玩会吧。他这个人很好的,你别怕。”
“嗯,听你说的他挺可怜的。”
十一站到门口高喊:“二孩,来这,我来陪你玩。”
“哈哈,是十一哥哥,我喜欢和你玩。”二孩虽然本但是一下就认出了十一的声音,往往在一个方面有残缺的人在另一个方面就会得到补偿。
“小姐姐,小姐姐。好漂亮的小姐姐,我要和小姐姐玩。”二孩看到李诗烟后,十一的诱惑力明显下降。
“怎么,看到漂亮的小姐姐,就不和我玩了?真是见色忘义。”十一打趣道。
“小姐姐好看,和小姐姐玩。”二孩反驳道。
二孩一边唱着童谣一边围着李诗烟转来转去,开心地不得了。
“姐姐来,我给唱歌歌听。”
李诗烟被二孩的天真与欢乐感染了,陪二孩开心地玩耍。
“你和他玩,我去帮大伯烧火去。”十一看到二人相处地很愉悦,放下心来。
“大伯,我来给你烧火,你一个忙起来费劲。”十一走到厨房说。
“那行,你来帮我,我也省点事。对了十一,明天晚上你要帮柳青压床,就一个兄弟。”
“我行吗,大伯?我都那么大年纪了。”
“没事,年纪大没关系,你还是童子身就行。我们家也没什么亲戚,没有小男孩,只有找你了。来的这个姑娘是你对象吗?”大伯把黄瓜片倒进锅里。
十一害羞地说:“我还是。”说完觉得这很可耻。“她不是我对象,我哪有那本事,是我朋友。”
“十一,你可要好好干。我们老柳家就指望你呢,你头脑好,也懂事。不像你大哥,真是让人操心。”
“大伯,大哥没事的。不就是爱说话吗,又不是不会干活,不会过日子。您看,大哥一个人在新房子那住不是也好好的吗?”十一安慰大伯,大伯真是为大哥操碎了心。
以前没少带他去看病,土方偏方也用了不少但是根本不起作用。记得有一次,用了蝎子和什么做药,大哥吃完后口吐白沫,可把一家人吓坏了。从此大伯再也不敢用什么土方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唉,你不懂。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大伯摇头。
“哎呀,大伯,你就别操心了。大哥这不是要结婚了吗?以后他有他老婆管着呢。”
“是就好了,我累死累活盖房子帮他娶媳妇就是为了这个。我也没打算能享福,他能不给我添乱就好。”
“对了,大伯。大哥媳妇是谁啊?”十一想起来还没人跟他说过这事。
大伯把菜盛到盘子里里后,顿了一会,说到:“是隔壁小李庄的一个寡妇,叫李婷婷,结婚一年丈夫就去世了,孩子也没有,就被干回娘家了。”
十一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大伯又叹了一口气,腰弯得更深了,“她家里要彩礼就要了五万,我刚盖完房子哪有那么多钱,但是不给也不行啊,正常一点的都看不上柳青啊,能娶个寡妇我都谢天谢地了。那也得借啊,东拼西凑凑够了钱。”
看见十一沉默,大伯说到:“你烧火,我做饭。我就像看到了你小时候一样,那时候一切都好。”
几分钟后,大伯说:“菜好了,吃饭吧。”
十一端着菜出去,诗烟和二孩在玩跳房子,看到他们欢乐的样子,十一也释然喊道:“别玩了,来吃饭了。”
二人停下来,二孩开心极了,“小姐姐,吃饭饭。”
两人过来帮忙,把桌子抬出来,上面积了一层油灰,十一倒了点水才把上面的浮尘擦掉。
十一见大伯没来,就去叫大伯吃饭。一股檀香味飘来,十一沿着香味寻去,发现另一间厢房的门大开着,里面烛光闪耀,大伯正在里面烧香拜佛。神龛**奉着着观音菩萨,蜡烛在烛台上燃烧着,烛台上层层叠叠积了很多蜡。三支香香立在香炉山,香炉里的香灰也快溢出了。
十一不敢说话,因为大伯一举一动中透露着一种虔诚。
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弯腰叩首,腰身深深俯在地上。
左摇右晃中艰难地起身,再次行礼,直至跪拜三次。简直比去耶路撒冷朝拜的信徒还要虔诚,如果灰仙有灵的话,不该让大伯再受磨难了啊。
但是显然灰仙的谣言根本就是村民中以讹传讹的,再如何拜也没用。
“大伯,吃饭了。”十一又等了一会后,轻声说。
“嗯,吃饭。”大伯缓缓走出门,把门合上。
洗完手,四人开始吃饭。
二孩说:“二孩好开心。大伯好看,经常管我饭。姐姐好看,还陪二孩玩。”他是别人眼中的傻子,但是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却一点不糊涂。
“好啊你,二孩,你是把我忘了。”十一装作生气的样子。
“二孩没有忘记十一。”他立马回答,然后咬着手指,努力思考,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惹得大家开怀大笑。
“哦,二孩想出来了,十一好玩。”二孩像是渴望赞扬的孩子,期待地目光看着十一。十一无奈苦笑,只得称赞道;“二孩最可爱。”
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驱散了大伯心中惨淡的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