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交代完了之后,当场就咽了气。林忆慈悲伤之下,也不得不冷静地面对这一事实,毕竟她还怀着孩子,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容易动胎气,如今这一胎还不满六个月,是很容易流产的,由不得她不小心。
正一品的齐国公过世,连皇帝都惊动了,让礼部主持齐国公的丧礼不说,甚至还在下葬这一天亲自到墓前哭丧,以示悲痛之情。而林家众人,在林子沐被册封为齐国公、林俊轩被册封为齐国公世子之后,都开始了漫长的守孝之路。林子沐是齐国公的儿子,因此他和乐阳郡主想要守足二十七个月的孝期,而林俊轩是长子嫡孙,因此也要守二十七个月的孝。
到了十月二十日,一大清早,林忆慈就开始阵痛,洛嬷嬷是很有经验的,一看林忆慈的情况,就马上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王妃要生了,半夏,快扶王妃进产房,半月,快去将府中预备的稳婆请过来,降袖,快去宫里请太医,顺便告诉皇后娘娘王妃生产。”
随着洛嬷嬷的一声令下,整个王府都沸腾了,洛亲王府里皇宫不是太远,俞皇后得知这个消息后,想到洛亲王府如今没有一个能管事的主子,乐阳郡主守孝也不方便出府,便亲自来了洛亲王府坐镇。其实这也算不上不合规矩,正一品的亲王妃在京城生产,亲王却不在京城,而这个亲王和皇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皇后亲自前来坐镇也是合情合理的。
林忆慈满脸冷汗,只觉得下半身好像被一把钝刀子活生生地劈开了一样,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快。手心手背的汉水早就浸湿了床下的被单,又是一阵剧痛传来,疼的她想打滚,可是身体又被稳婆死死地按住,更是有人在她耳边不断的说道:“王妃,孩子快出来了,在用力,用力啊!”
俞皇后听着里面的惨叫声不断,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女人生产,相当于一只脚跨入了鬼门关,希望老天保佑林忆慈能够闯过这一关了。听着嬷嬷来报:“洛王妃情况还好,这一胎胎位极正,王妃的身子骨又强壮,只是因为这是头胎才至今未分娩,请娘娘宽心。”
俞皇后听了,挥了挥手:“知道了,进去好好伺候着,若是洛王妃平安生产,本宫重重有赏。”
林忆慈生产的时间并不长,早上进的产房,到了下午,产房里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俞皇后一个激灵:“可是生了?”
一个嬷嬷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高兴地说道:“恭喜皇后娘娘,洛王妃产下了一个小郡主,母女平安。小郡主长得可漂亮了,奴婢还从未见过刚出生就这么漂亮的孩子呢!”
当孩子从身体里脱落出来之后,林忆慈就觉得浑身一松,很快便听到了孩子的啼叫声以及稳婆的声音:“恭喜洛王妃了,是个小郡主,长得可漂亮了。”洛王贵为亲王,他的嫡长女即使没有接受册封,但也是板上钉钉的郡主,因此稳婆称这个女婴为郡主并不是逾矩。
大雍王朝的法律上有明确规定:皇帝嫡长子为太子,其余儿子封亲王,女儿为公主;亲王嫡长子为亲王世子,其余嫡子,若是亲王原配所出为郡王,续弦所出则为国公,庶子无爵可封,而嫡女为郡主,庶女为县主;郡王嫡长子为世子,其余嫡子,原配所出为国公,续弦所出为侯爷,庶子无爵可封,嫡女为县主,庶女无爵可封。而且这些爵位一般都是不可世袭的,如果没有皇帝的特别恩典,那就只能降爵而承。
林忆慈早就知道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因此这会儿也没有多失望,看到已经被稳婆收拾干净的孩子包起来放到她面前,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虽然都是红红的,但是这个孩子却是一点都没有给人皱巴巴的感觉,皮肤十分紧致光滑,可不是漂亮极了。林忆慈看了好一会儿,完全移不开眼,还是稳婆在一边提醒道:“王妃,皇后娘娘还在外面等着呢,奴婢要将小郡主抱出去给皇后娘娘看了。”
“知道了,抱出去吧。”说完,林忆慈便被人扶着躺了下来,降袖喂着她喝了碗参汤,一旁的丫鬟嬷嬷连忙上前收拾床铺。
而产房外,俞皇后虽然十分遗憾不是个小世子,但是还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被稳婆稳稳抱在怀里的小郡主,心中倒也十分认同稳婆的话“从未见过刚出生就这么漂亮的孩子”。又惊讶的发现这个孩子简直和宇文延恕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俞皇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仅剩下来唯一的儿子了,自然对小郡主是爱屋及乌。甚至亲自将小郡主抱了起来,半天都不肯撒手了,这样一来,连不是男孩的遗憾也彻底的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让稳婆将小郡主抱下去,吩咐道:“来人,去宫里禀报皇上这一好消息,还有乐阳郡主府和齐国公府,记着低调一点。去将之前本宫为小郡主挑选好的奶娘、嬷嬷和丫鬟叫过来,让她们务必好好照顾小郡主,还有洛王妃,也让她好好坐月子,好好伺候着。本宫现在也该回宫了,等洗三那天再来看洛王妃和小郡主。”
底下的丫鬟嬷嬷们连忙应声答应。而林忆慈已经闭上眼睛,进入了黑甜的梦乡,这一觉,林忆慈竟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林忆慈一睁开眼睛,洛嬷嬷就扶起她喂了一碗鸡汤,林忆慈这才有机会说话:“洛嬷嬷,小郡主呢?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洛嬷嬷连忙出去唤了小郡主的奶娘胡嬷嬷进来,胡嬷嬷向林忆慈行礼之后,将怀中的红色襁褓放到林忆慈的面前。林忆慈定睛一看,觉得孩子的眉眼似乎长开了些,看上去和宇文延恕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是更为圆润可爱。
降袖端了粥过来,林忆慈喝了大半碗,总算觉得恢复了些力气,见降袖的神色有些不对,开口问道:“降袖,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降袖不敢隐瞒,将事情娓娓道来:“奴婢昨日接到冰心姐姐的信,信上说听雪最近一段日子很是得宠,几天前和兰馨一起被王爷提为侍妾,还有秦嬷嬷的女儿,就是那个秦珞菱,一个月前在王府的花园里偶遇王爷,成了通房丫鬟,王爷也很宠她。还有就是,穆冉冉侍妾因为与王府侍卫**被王爷杖毙了。”
林忆慈略微有些震惊,然后将穆冉冉的事情抛在脑后,却是问道:“听雪可还听话?还有秦珞菱和秦嬷嬷,可有安分守己?”
降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说道:“冰心姐姐说,听雪近日一直安分守己,对林妈妈也言听计从,没有半分逾矩之处。但是秦珞菱,成了通房丫鬟之后,就一直教唆着王爷让秦嬷嬷重新主持中馈,不过王妃放心,王爷并没有答应。”
主持中馈啊~看来这么久了,秦嬷嬷还是没有死心,林忆慈勾唇一笑:“既然听雪对我们言听计从,那倒是一枚好棋子,给冰心传信,帮助听雪给秦珞菱制造一点麻烦。”
降袖连忙出去唤了半月进来伺候林忆慈,自己则是下去写信去了。林忆慈对半月说道:“最近一段日子,陈侧妃似乎没有以前那般得宠了。”林忆慈回京城的时候,将半月提为了自己身边的一等丫鬟,如今林忆慈的一等丫鬟冰心、降袖、半月都是对林忆慈忠心耿耿的,林忆慈的事情她们大多数也知道。像是这样的一封信,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半月自然是知道的。
半月低头道:“冰心姐姐的信上说,最近一个月,王爷在后院一共歇息了十八个晚上,而其中陈侧妃侍寝的次数只有两次,比前一个月少了很多。至于其他人,苏侧妃也是两次,孙侍妾(兰馨)三次,吴侍妾(听雪)六次,而秦珞菱姑娘是五次。”
林忆慈听完之后,想着王府最近后院还算平衡,而侍妾和通房丫鬟侍寝之后都是要喝避子汤的,也不担心她们怀孕生下儿子了。
在小郡主的满月席这一天,林忆慈一身淡蓝色的襦裙,端坐俞皇后的下首,看着小郡主被胡嬷嬷抱着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收了一大堆见面礼,又被抱了回去。面对众人或是真心实意或是虚情假意的祝贺声,甚至还有指桑骂槐的,林忆慈对此只是一一报以淡淡的笑容,神色波澜不惊。
满月席快要结束的时候,皇帝的旨意下来了,赏赐了林忆慈和小郡主一大堆的东西,旨意的最后内容是:为洛亲王嫡长女赐名为讳珍,封为华安郡主。
在听到这一旨意后,原本热闹非常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依旧是鸦雀无声。大雍王朝,除了公主在满月时接受册封,而其他人,就只有太子嫡长女满月时接受册封,或者亲王嫡长女在周岁时也是可以接受册封的,其余的就是按照规矩在及笄时接受册封,还从未有过亲王的女儿在满月这天接受册封的呢!皇上只是想要告诉所有人,他心中属意的诸君是洛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