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农舍里,一盏油灯在一片潮气中艰难地散发着光亮。农舍外面,一堆厚重的乌云密密麻麻地压在这个小农屋的顶上,让人感觉抑郁的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若桐呆呆地坐在桌子面前,愁眉紧锁,满脸的忧伤让人看起来觉得我见犹怜。曾自枫和石沐两人坐在若桐的旁边,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安慰。
原来他们三人带着村民在山上连续搜寻了三天,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戚无痕的蛛丝马迹。曾自枫见徒劳无功,不得不放弃了搜寻。本来若桐没找到无痕怎么也不肯下山,曾自枫只能故技重施,强行把她打晕,带回了老吴的农舍里。
若桐自醒来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不吃也不喝。眼神空洞的吓人,曾自枫和石沐坐在她旁边,满脸的尴尬。沉默了一会儿后,曾自枫终于忍不住开口,以打破尴尬的气氛,“若桐,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
“是啊!说不定你的大师兄现在还好好的,只是断了联系而已。”石沐立即附和道。
若桐没有丝毫反应,依旧保持着姿势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塑。
曾自枫见若桐这个样子,心里又气又急,他猛地伸出双手,大力地摇晃着若桐,怒吼道:“你到底在搞些什么?!你不是一向最不在乎人命的吗?现在干嘛要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来?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复活吗?他不会!永远都不会!”
曾自枫的话总算起了作用,若桐的脸颊迅速布满了泪痕。她不住地颤抖着,眼底中尽是无法言喻的伤痛。“我终于知道,心痛是可以要人命的。”若桐微弱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竟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曾自枫见若桐口吐鲜血,顿时被吓的六神无主,他紧紧地抱着若桐,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一边的石沐见状立即对曾自枫说道:“曾大哥,你快把她抱到床上,让我给她把脉。”
曾自枫这才想起石沐懂得医术,他立刻照石沐所说将若桐抱到了床上。然后自己小心地退在了一边,生怕干扰了石沐断诊。
“应该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胸闷气结,偏偏我们现在在山野小村,只怕来不及找到药材给她调理。”石沐把完脉后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找辆马车,我们马上上路,把她送到大城镇里去!”曾自枫急切地说道。
“曾大哥!等等……”石沐吞吞吐吐地叫住了曾自枫。
“怎么了?”见石沐满脸为难,曾自枫不由紧张了起来。
“若桐现在得的完全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她能自己想通,自然就能不药而愈。但是我从她的脉象上看,她似乎没有任何想要活下去的意识,脉象和气息都在一点点的减弱。恐怕再这样下去,只会药石无灵了。”石沐低着头说道。
曾自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死地盯着石沐,道:“怎么可能呢?她的身体一向不弱,怎么可能会脆弱到吐一口血就死了呢?我不相信!我们现在就走,带她去最近的城镇,你给她抓药,一定还有希望的!”说着,曾自枫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石沐看着曾自枫的背影,不禁深叹一口气道:“身体再好又怎么样?面对感情,女儿家的心,永远都是改变不了的一碰就碎。”
天色渐渐发白,曾自枫驾着马车在山林间疾驰着……
“沐儿,你带小二去抓药,我来安顿若桐!”一进荣县客栈,曾自枫就指挥起石沐来了。
“嗯。”石沐微微点头,刚坐下来的身子立即又站了起来。
曾自枫将若桐抱进定好的上房里,动作轻柔无比。他小心地将若桐放在床上,自己则默默地坐在一边,细细地打量着若桐的气色。见若桐唇角还泛着血迹,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为她擦拭了起来。
叶若桐,你可知道,你每受一份伤害,我就会没由来地心痛十分,究竟你还要折磨我到何时?
曾自枫怔怔地盯着若桐,嘴角无奈地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曾大哥,我回来了!”曾自枫在床前守候了若桐一阵子后,才见石沐带着小二慢条斯理地出现在房间里,小二手上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快!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曾自枫满脸的急切。
“曾大哥,你先别急。你快把她扶起来,捏开她的嘴,我好给她喂药。”石沐轻声说道。
曾自枫听了便小心地扶起若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伸手捏开她的嘴,让石沐喂药。石沐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心地往若桐的嘴里灌药。也真奇了怪了,药到了若桐嘴里,只是含着,怎么也不肯下去。
曾自枫见到这种状况,更加着急了起来,“她怎么不喝下去?”
“我之前说过,若桐根本没有想活下去的意识。世上再好的医术灵药,面对一心求死的意志,恐怕也是回天乏术。”石沐黯然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告诉我她没救了吗?我不信……我不信!”曾自枫指尖冰凉了起来,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曾自枫紧紧抱着若桐,手按着若桐的脖子小心地把她的头向后仰,希望她可以把药给喝下去。在反复尝试无果之后,曾自枫终于放弃了这个方法,抬头冷冷地向石沐问道:“世上最刺激的气味是什么?”
石沐一愣,然后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想……是……是鲜血!鲜血的味道可以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曾自枫听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抬头对石沐轻声说道:“沐儿,你累了吧,你回你的房间休息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好好地陪陪她。”声音平静的让人无法察觉到任何异样。
石沐以为曾自枫终于接受了事实,没有任何的怀疑,乖乖地走出了房间,还小心地为他带上了房门。
夕阳渐下,天边的云彩很快被染成了黄色。
客栈里,石沐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一觉,此时刚刚苏醒。不知为何,自她醒来后右眼皮就不断地跳动,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石沐不以为意,依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等把包裹行囊都收拾好了,腹中的哀鸣声提醒了她似乎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石沐想了想,决定去找曾自枫,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好带给他。
客栈的走廊里安静的有些可怕,石沐刚走到若桐的房间门口,一股刺激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石沐顿时大惊,立即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她吓的说不出话来。若桐眼神涣散地坐在床上,她的怀里紧紧抱着浑身是血已经昏迷了的曾自枫。床上床下,到处都是曾自枫的血迹。床脚下,还有一把染满血迹的匕首。
“曾大哥!”石沐哭喊着朝曾自枫奔去,“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石沐大声质问着若桐。
若桐静静地坐在床上,不管石沐怎样逼问,始终都保持着她的惯用招数,一言不发。在石沐的哭喊声中,客栈老板和店小二闻声而至。见到这个情形,客栈老板以为出了人命,吓的大惊失色,立即差小二去通知官府。
没多久,荣县县令就亲自带着师爷、仵作和一大队捕快赶来了客栈。原来荣县民风淳朴,连打架斗殴的事都甚少发生。而这次居然听说闹出了人命,所以县令极为重视,亲自带着手下赶了过来。
“仵作,赶快去验尸!”荣县县令大声吩咐着仵作。
“验什么尸?!你才是尸!曾大哥还没有死!”石沐见一大队人冲进了房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起了县令来。
好在荣县县令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并没有介意石沐的恶言相向,只是又吃了一惊,“伤者还有气吗?来人!赶紧去请大夫!”一边的捕快听了立即去办了。
石沐一下推开若桐,将曾自枫小心地扶着躺下,脱了他的衣服,仔细地检查起他的伤口来了。
“是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的?”荣县县令见曾自枫伤的不轻,不由愤怒了起来,“这不是在公然挑战本县法治吗?”
“是坐在床上的那名女子。”站在门口的店小二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在伤者旁边的就是凶手。更何况若桐一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想不让人误会也很难。
荣县县令听了大怒,“岂有此理!小小恶女竟敢在我荣县逞凶!来人!把她抓起来,带回县衙。”
“是!”两边的捕快立即冲了上去,拎起若桐就走。
若桐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而一边的石沐此时忙着检查曾自枫的伤口,哪里还顾得上她的死活,于是若桐轻而易举地就被捕快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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