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吟丢下任千同一个人拿着青璃剑拼命地向远处跑去,直到累的摔倒在地,才停了下来。诗吟呆呆地看着还在滴血的青璃剑,浑身不住地发抖,“我杀了人,我杀了人……”诗吟想到任千同倒在地上的模样,不禁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泪水一行接一行地在她的脸颊上滑落,声音因为大声痛哭渐渐变得沙哑。
“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诗吟的上方。
诗吟抬头一看,立即扑了上去,仿佛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慕欢,姐姐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我害死她的!呜……”
原来秦慕欢四处寻访诗吟无果后,仔细一想,觉得如果诗吟知道了若妍代嫁的事情,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冲来瓦剌,所以他便到瓦剌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了正趴在地上失声痛哭的诗吟。秦慕欢见诗吟手握满是血迹的青璃剑,身上也溅有血迹,满脸尽是泪痕。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扶起诗吟,小心地抱着她,柔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诗吟在秦慕欢怀里哭了半天,才哽咽着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秦慕欢。秦慕欢听了微微一笑,掏出一块手帕,小心地擦拭着诗吟脸上的泪痕,轻轻说道:“你放心,你姐姐没有死,她还好的很,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你说真的?!”诗吟顿时满脸的惊喜。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秦慕欢继续帮诗吟擦着泪痕。
“可是怎么会?”诗吟满脸的疑惑。
秦慕欢微笑着将自己如何去找若桐,以及若桐在把若妍救出来后给自己飞鸽传书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诗吟。诗吟听了不禁破涕为笑,“幸好有你,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姐姐的是不是?”说着,诗吟又扑进了秦慕欢的怀里。
秦慕欢心里一惊,知道诗吟误会了,却又不敢推开诗吟,只得任她抱着,心里拼命地想着对策。
“糟了!怎么办?我杀了人!”诗吟突然想起了任千同,猛地抬起头喊道。
“你先冷静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慕欢见到诗吟这幅模样,早就猜了十之八九,所以此时依旧是十分的冷静。
在听完诗吟说完来龙去脉之后,秦慕欢却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诗吟只是杀了几个蒙古人。没想到却有这么一段故事,上善山庄庄主的儿子居然也在其中。“你快带我去找他,说不定他还没死!”秦慕欢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
“好!”于是诗吟立即拉着秦慕欢往回跑去,心里拼命祈祷任千同不要有事。
“怎么会这样?”诗吟带着秦慕欢赶回原地,发现满地都是瓦剌士兵的尸体,却唯独不见任千同,不禁惊慌失措起来。
“别担心,我看,他应该是被人救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秦慕欢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四周道。
“万一,万一他有事怎么办?我不是有心的……”诗吟一想到她怎样一剑刺向任千同,就慌了起来,开始语无伦次。
“诗吟,你相信我吗?”秦慕欢突然将双手按在诗吟的肩上,满脸认真地问道。
诗吟愣了愣,瞥见秦慕欢满是真诚的眼睛,脸微微一红,轻轻答道:“我当然信你。”
秦慕欢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说过任千同是好人对不对?所以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诗吟呆呆地看着秦慕欢,抿起了嘴唇,微微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慕欢见诗吟渐渐平静了下来,便小心地说道:“既然现在也不知道任千同在哪,不如我们先去云南找你姐姐,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好!我都快想死姐姐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听到要去找若妍,诗吟立即兴奋了起来。
“现在走是没问题,不过我们应该先弄两匹快马。”秦慕欢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地皱起了眉头。
“我和任千同来的时候各骑了一匹马,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它们都是驿站的马,训练有素,应该不会跑的太远,我们四处找找吧。”诗吟认真地说道。
“好,先找找看,实在不行只能去瓦剌的军营那里‘借’两匹了。”秦慕欢微笑着。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差,漫天的风雪让街上变得冷冷清清。人们纷纷躲在自己的家里,尽量避免出门。
“有没有人啊?”一个游方道士迈着大步走进了济春堂,一进门就大声地嚷嚷。
“来了。”若妍听到声音立即从内堂走出。
“贫道路过贵宝号,见到门口挂着‘万药俱全治百病’的牌子,敢问一句,可是欺人之谈?”游方道士见有人走出,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
“当然不是。”若妍愣了愣,知道来者不善,立即答道。
“既然不是,那贫道可否抓几副药?”游方道人继续说道。
“请问道长要抓哪些药?”若妍微笑着。
“姑娘听好,一要买游子思亲一钱七,二要买举目无亲七钱一,三要买夫妻相亲做药引,四要买儿无娘亲两三厘。”
若妍听了沉默了一下,转身从药柜中抓了四味药给游方道士。游方道打开一一看了看,问道:“这药怎讲?”
若妍微微一笑,“这药是按照道长所点:游子思亲当回乡,这不是茴香么?举目无亲在生地,这不是生地么?夫妻相亲甜如蜜,这不是蜂蜜么?儿无娘亲黄连苦,这不是黄连么?”
游方道顿时呆住,心中暗道:“这小女子可真聪明,不过,当真我要败在她手上么?”于是又说道:“这四味药贫道要了,但贫道还要再撮四味。”
“哪四味?”
“一要买药材三分白,二要买药材一片红,三要买药材颠倒挂,四要买药材巧玲珑。”
“噢,又是极平常的药啊,茯苓切片三分白,朱砂擀粉一片红,五抓佛手颠倒挂,小小葫芦巧玲珑。”
“既然姑娘嫌这些药平常,那么我点些天上的药。”
“天上的?”
“是啊,请听:一要买天上三分白,二要买天上一片红,三要买天上颠倒挂,四要买天上巧玲珑!”
若妍笑道:“寒天下雪三分白,东方日出一片红,北斗七星颠倒挂,七彩霓虹巧玲珑!”
游方道一看还难不倒若妍,又说道:“天上虽好在天上,付钱却难找帐房。贫道如今要买树上的三分百和一片红,树上的颠倒挂和巧玲珑!”
“梨花开放三分白,杨梅熟透一片红,葡萄连串颠倒挂,石榴结子巧玲珑!”
游方道又赶紧说道:“买罢树上要水上,这水上的三分……”
若妍心想,你要快我就来快,于是道:“丛丛芦蕊三分白,朵朵荷花一片红,弯弯菱角颠倒挂,个个莲蓬巧玲珑!”
游方道此时已急的冷汗直冒了,心里想道:“我说天,她对天;我说地,她对地。待我出个尖刻的题目,且看她如何对应。”只见游方道略一沉吟,说道:“贫道一要买姑娘的三分白。”
“脸不敷粉三分白。”
“二要买姑娘的一点红。”
“口不吐脂一点红。”
“三要买姑娘的颠倒挂。”
“八宝耳环颠倒挂。”
“四要买姑娘的巧玲珑。”
“一双手,能织能绣,会写会算,可算的上人间活宝巧玲珑。”若妍举起双手微笑道。
游方道至此,不禁脱口而出道:“你这姑娘倒真是有几分小聪明!”
若妍笑道:“道长过奖了,我倒想试着说说道长你的三分白……”
“愿领教,请。”
“如此,请听,道长你脸无人色三分白,口吐鲜血一片红,”若妍边说边指向游方道的拂尘,“哭丧棒儿颠倒挂,”又指指他的药箱,“你那小小棺材可算的上是巧玲珑!”
这下子把游方道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若妍却当作无事似的说道:“大师父,尊道长,你怎么不点药了?”
游方道尴尬地说,“这个么……”
这时内堂中传来了丁有方的连声呼唤,“若妍,你的药煎好了吗?”若妍立即应道:“差不多了!”说着,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内堂。
游方道人叹了口气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也罢,也罢!”他一步跨出药店,用拂尘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药箱,满面羞愧地走了。
“若妍,怎么这么久才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丁有方见若妍半天才端着药碗过来,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来了个游方道士想抓药,现在已经走了。”若妍微笑着。
“哦,那你赶紧把这药给阿苏送去,这药可耽误不得。”
“是,我这就去。”说着,若妍就赶忙去给苏日东送药了。
“阿苏,该吃药了。”若妍很快就走到了苏日东的房间,见门虚掩着,便微笑着推门走进,轻声说道。
“好。”已经休养了几天的苏日东,在霍有方的治疗下病情已经开始好转,精神好了,心情也变好了许多,也不再乱发脾气了。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见若妍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迎接。
“丁神医果然并非虚名,才这么几天,你的手已经不抖了。”若妍见苏日东的精神好转,不禁叹道。
“你也不赖啊,才短短的几天就记住了上百种药材,连丁神医都对你赞不绝口,看来你会是下一个神医了。”苏日东一边喝药一边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要记住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该怎样学会忘记。”若妍轻声说道。
“是不是我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对不起。”苏日东见若妍把头低下,立即紧张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有些事即使不提他也会自己跑出来让你想起,像在心里扎了根,随时会发芽一样,拔都拔不掉。”若妍苦笑着。
苏日东怔怔地看着若妍,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眼前的若妍正低头发着呆,嘴角依旧挂着标准的微笑,看起来好像如无其事,但却难以触碰,好像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她那不知名的伤痛。
若不是苏日东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恐怕他们两人会这样一直发呆下去。若妍接过苏日东手里的空碗,淡淡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偷师了。”
“嗯。”苏日东知道不好再留若妍,只能目送着若妍出门,满脸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