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白了,一抹阳光射进了帐篷,若妍很快就被饿醒了。看着身上的被褥,若妍会心地一笑,站起身来,收拾好被褥,看了一眼还在睡的那日苏,就出去了。
刚走出帐篷,一股清新的空气就迎面扑来,若妍轻嗅着空气中的清香,不禁心旷神怡,暗自笑道:“蒙古的空气倒是挺不错的。”
“小姐!”
若妍循声望去,只见想想快速朝自己奔来,顿时满脸笑意,“想想。”
想想迅速跑到了若妍的面前,焦急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吖!”若妍轻松地笑道。
“很好?”想想疑惑地看着若妍。
若妍浅浅笑着,拉着想想的手,细细地跟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想想听完若妍说的,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笑道:“也先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可不是吗?”若妍微笑着。
“对了,我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
“小姐饿了吗?那我现在去做饭。昨天晚上那些瓦剌士兵跟我说了,这一片地都是我们的,也先还给了我们几匹马和几头牛羊,旁边的帐篷里也给我们备了些粮食,足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我帮你一起做吧。”
“那怎么可以?这些粗重活就让想想做吧。”
“你忘了,我现在可是别人的挂名妻子,而且不帮你我也没事干啊。”
“这样……那好吧。”
……
“阿苏?起来了,有东西吃了。”一阵忙活后,若妍端着一碗菜粥小心地走进了帐篷。
见那日苏还在睡,若妍便轻轻放下碗,走过去推那日苏,“阿苏,醒醒,吃早饭了。”
那日苏哼了一声,才慢悠悠地坐起身来。若妍立即伸手拿起碗,小心地喂着他,“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是你老是突然咳嗽,所以煮了些粥,免得你万一咳了起来,会呛到自己。”
那日苏微微点头,感激地看了若妍一眼,张嘴喝起粥来,“怎么这么鲜?”
“是啊,我怕菜粥你吃的太淡,所以把鱼汤熬浓了,再把鱼汤的汁倒了几滴在粥里。所以粥的味道会有点鲜,本来还担心你喝不惯,现在我就放心了。”若妍微笑着。
那日苏心中泛起一阵感动,从来没有人像若妍这样对他这么关心过。那日苏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粥,胃口大开,所以若妍又去给他添了一碗。
见那日苏把粥喝完,若妍轻轻说道:“吃饱了不如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日苏看着若妍,面露难色。
“长期躺在床上对身体不好,适当运动可以使血脉活络。”看出了那日苏的顾虑,若妍连忙说道。
那日苏犹豫了一下,微微地点了下头。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舒服?”若妍含笑看着那日苏问道。
那日苏连连点头,动情地说道:“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过太阳了。”
若妍一愣,心里顿生怜惜,柔声说道:“那我以后每天扶你出来看太阳。”
那日苏再次感动,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若妍见他这幅模样,笑意更深,扶着他又走了几步。
“可汗有令,晚上请二位去用膳。”一个瓦剌士兵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们说道。
若妍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瓦剌士兵便默默走了。
“又要去被他们当猴耍。”那日苏突然恼了起来,恨恨地说道,也许是太过用力,他又拼命地咳了起来。
若妍慌忙给他拍着背,小心地安慰着他,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连拖带拽地把他扶回了帐篷里。
“怎么办?”若妍在无奈之下找来了想想,两人一起坐在床边研究着那日苏的病情,却都束手无策。
“小姐,要不我们把从京城带来的药材喂给他吃?”想想小心地说道。
“我怕他虚不受补……”若妍皱着眉头。
“可是他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想想担忧地说道。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在这附近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才好对症下药。”若妍淡淡说道。
“好,我这就去打听!”想想立即起身,转身离去。
若妍看着躺在床上难受的那日苏,轻轻地拍着他,直到他慢慢睡着。见他已沉沉睡去,若妍舒了一口气。但独自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帐篷,忍不住又想起了若桐。不知你现在在干些什么?若妍低喃着,静静地发着呆。
而此时的若桐正和无痕马不停蹄地赶着路,虽说是受秦慕欢之托。但若桐心中竟也有一些担心,生怕去晚了若妍被人糟蹋。而她更希望的,就是若妍会听自己的话,跟自己回来。但是她始终不愿将心中所想说出,只是一个人闷闷地憋在心里,不肯透露半分。
“哈哈哈。新婚燕尔,真是格外恩爱啊!”在晚宴上,也先见若妍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那日苏,不禁笑道。
若妍微微一笑,但那日苏的脸色却还是不太好,似乎他心中有什么不满。见两人都没说话,也先也不介意。还招手示意一旁的士兵倒酒,“来来来,大家干杯!”
坐在底下两侧的官员立即纷纷举杯,全都一饮而尽。也先见那日苏坐着没动,略带不满地问道:“你怎么不喝?”
那日苏冷哼一声,绷着脸不愿说话。若妍见状,连忙说道:“他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这可是可汗赐的酒,不喝就代表不给可汗面子。”一旁的瓦剌官员满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若妍愣了一下,勉强笑道:“那我代他喝好了。”说着,若妍就举起酒杯,猛地喝下。顿时一股马奶酒的骚味立即直冲她脑门,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哈哈哈,好酒量!来,再多喝几杯!”也先见若妍如此护着那日苏,脑筋一转,故意大笑,让若妍继续喝酒。
若妍皱了皱眉,勉强地又让自己喝了一杯,马奶酒的骚味刺激的她直反胃。旁边的士兵却又立即给她添了一杯,也先也笑眯眯地举起酒杯道:“来,再喝一杯!”
若妍看着被添的满满的酒杯,面露难色,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喝,就听见旁边的人冷嘲道:“可汗如此给你面子,还满脸的不情愿,汉人就是这样讲礼仪的吗?”
若妍微微一笑,道:“在客人思考的时候,开口挖苦,蒙古人果然不拘小节。”说完,若妍就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座的瓦剌官员顿时面面相觑,被讽刺的那个脸色则又青又白。见场面尴尬,也先再次笑道:“汉族女子果然伶牙俐齿,好!大家今天就不醉无归!来,再喝!”
于是满座官员纷纷起杯畅饮,几番举杯后,也先微微皱眉看着若妍,道:“你怎么不喝?”未等若妍回答,也先又说道:“在我们蒙古是不必太拘束的,你这么拘礼,就罚你自饮三杯!,来,给她满上。”
若妍愣愣地看着被倒满的酒杯,心里明白也先是有意为难她,只得伸手接过酒杯。正欲硬着头皮喝下去的时候,那日苏突然猛地站起身来,顿时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若妍也放下了酒杯,愣愣地看着他。那日苏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强硬地说道:“我二人酒量浅薄,不能再喝了,就先告退了!”说着,他就伸手拉起若妍,欲转身离去。
“放肆!在可汗面前,岂能说走就走?!”一个瓦剌大将立即上来拦住二人,并开口斥道。
也先看着突然发怒的那日苏,微微一笑,命旁边的士兵拿了两坛酒放到两人面前,道:“你们把这两坛酒喝光,就可以走了。”
那日苏看着地上的酒坛,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地一脚将酒坛踢碎,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每天被你们耻笑侮辱也就算了,但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与其每天在这苟延残喘,倒不如死的有点尊严!”
若妍怔怔地看着站在她面前义正言辞的那日苏,觉得事情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此时她又不好上前拉住那日苏,只能暗中叹气,心想想在瓦剌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也不是那么简单。
也先看着口如连珠的那日苏,颇为恼火,语气也强硬了起来,“你喝还是不喝?”
“不喝!”那日苏昂着头说道。
“好,来人,把他们两个关起来,好好看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去看他们!”
“是,可汗!”
立即就有一队士兵上来押住了若妍和那日苏,若妍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反抗的想法,任由瓦剌士兵押着自己离开。
两人很快被押进了一座帐篷里,外面有整队的瓦剌士兵看守着。也许是刚刚用了太多的力气,那日苏一进帐篷就摔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又不断地咳嗽。若妍轻拍着那日苏的背,半天他才缓和下来。若妍扶着那日苏坐在桌子边,那日苏瞥见若妍微皱的眉头,轻轻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做吧。”
若妍抬头看了眼那日苏,浅浅笑道:“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那日苏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汉人。我原名叫苏日东,我爹娘原本是游走在中原和蒙古之间的商人,平常就以从中原带一些小商品卖到蒙古为生。谁知道有一天,我爹娘卖完东西,正准备带我从蒙古回中原的时候,一群瓦剌士兵硬是抓住我们,逼我们给他们的军队做工。就这样,我爹娘因为常年被困瓦剌忧郁成疾而死,而我,原本就体弱多病,这么多年一直在瓦剌苟延残喘着,被他们当玩偶一样地耍着,生不如死。”说着,那日苏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若妍小心地给那日苏拍着背,心中不禁叹道:“原来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那日苏缓过来后,又继续说道:“只可惜这一次把你拖下了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若妍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说过,我们要相互照顾,别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日苏呆呆地看着若妍,心中怎么也想不通若妍为什么还能笑着跟自己说话,这样甜美的笑容,令他也不禁抛开了心中的烦恼,放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