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吟离开上善山庄后,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诗吟见离上善山庄已远,心中不禁长舒一口气,幸好碰到个老实人,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诗吟正暗中窃喜,但没走两步,却又犯了难,现在该去哪里呢?诗吟犹豫了一会儿,本想趁此机会四处游览,走到哪逛到哪的,但经此一闹,诗吟不由的担心起来,万一又弄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思考再三,诗吟想起了吞剑谷,不如去找石老前辈!反正他现在孤伶伶一人,去陪陪他也好,等和亲的事情过了后,再回家找爹和姐姐。主意打定,诗吟立即动身向吞剑谷赶去。
夜渐渐深了,任千同独自一人在上善山庄内看着月光发呆。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放她走呢?”身后突然响起于琼英的声音。
任千同回头一看,脸微微泛红,“谁说我舍不得?”
“要是舍得的话,我的大师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的正香,而不是站在这里发呆。”于琼英满脸俏皮。
任千同不禁轻轻叹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于琼英浅浅一笑,“喜欢她就去找她吧。”
“去找她?”任千同满脸吃惊。
“嗯!”于琼英满脸诚恳。
“可是天大地大,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任千同气馁地说道。
“难道你想一辈子都窝在上善山庄吗?出去找她,就算找不到,也可以自己闯闯江湖,我知道大师兄一直都想闯出自己的名堂,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于琼英一番话说的任千同连连点头,摩拳擦掌地说道:“好,那我明天就跟爹道别,然后立即动身!”
于琼英微微点头,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任千同就起身向任尘真拜别。任尘真得知儿子要去找诗吟,越发觉得生气,直接扭头回房,不肯再理任千同。任千同虽然无奈,但这并减少他离开上善山庄的决心。他收拾好包袱后,就走到任尘真的房门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毅然转身离开。
于琼英暗自在角落里目送任千同离开,心里感到阵阵失落,但却没有勇气跟着他离开,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任千同一切顺利。
……
几天过去了,在瓦剌使者的催促下,若妍不得不登上送嫁的轿子,和瓦剌使者一同前往瓦剌,想想也作为陪嫁丫鬟跟在若妍的身边。
华正清站在送嫁大臣的队伍,看着渐渐离开的轿子,满脸的悲痛。锦衣卫南北抚司使唐见桥和林洛潇负责这次和亲的护卫,两人分别率领一队锦衣卫护在花轿的两侧。
祁镇为了使这次和亲顺利成功,特地让王振准备了一大笔丰厚的嫁妆,再加上华正清为若妍准备的,足以媲美当年文成公主嫁去西藏的嫁妆。珠宝、玉石、铜器、书籍等各类珍品,应有尽有,玲琅满目。跟祁镇告别后,送嫁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若妍坐在轿内,心里百般滋味,不知到了瓦剌又会发生些什么事,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若桐。以若妍的性子,本来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若桐的。但她在峨眉看见若桐和无痕在一起那么开心,而无痕又什么都听若桐的,心中便认定若桐不再需要自己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而她嫁去瓦剌既可以还华正清的养育之恩,又可以帮助诗吟,何乐而不为呢?若妍苦笑着,轻轻闭上双眼,不再想这些烦心的事。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自然会有些不知死活的小劫匪上前探风,结果当然是被林洛潇给就地正法了。若桐和无痕在送嫁队伍出发三日后,才从峨眉开始追赶。因为卉静说如果一路跟在送嫁队伍后面,很容易引起注意,所以两人现在才出发。
送嫁队伍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瓦剌境内。瓦剌首领也先亲自带着部下前来迎接,在也先的示意下,若妍和想想被带往帐篷内休息,等待一会儿成亲。
若妍和想想谢过带路的瓦剌士兵,两人就仔细地检查着帐篷内的环境。
“小姐,他们说待会儿就要成亲,这可怎么办啊?”想想满脸忧愁地看着若妍,原来她们两人以为到了瓦剌至少要休息几日才会成亲。谁知道瓦剌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新娘一到,就立即成亲,这可把想想给急坏了。
若妍虽然也吃惊,但还是不露声色,轻声安慰着想想,“算了,反正早成亲和晚成亲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差别,这样也好,免得单独在这待几天心里也发慌。”
想想微微点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轻轻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娶到小姐为妻。”
若妍看了看想想,为了减少她的担心,故意勉强笑道:“说不定是我走运呢?”
想想愣了一下,很快就娇羞地笑了起来。
“可汗有令,请姑娘出来成亲。”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位瓦剌士兵走进来说道。
若妍微微点头,此时的她早已让想想给自己换好了嫁衣。鲜红的嫁衣配上若妍鲜艳的妆色,显得格外艳丽。面前散落着头冠上成串的金珠,叮当作响,贵气十足。
在想想的搀扶下,若妍慢步走出帐篷,守在帐篷外的人纷纷眼前一亮。林洛潇看着倾国倾城的若妍,心中不禁叹道:“这么好的姑娘,可惜就要被瓦剌人给糟蹋了!”
若妍莲步轻挪,慢悠悠地走到了也先的面前。也先早已看的眼睛都直了,见若妍走来,才回过神来,对在场的人说道:“这么漂亮的汉族姑娘当然要配我蒙古族最强的武士!今天就是那日苏巴特尔(巴特尔在蒙古是威武的勇士的意思)和这位华若妍姑娘的大喜之日!”说着,也先又微笑着对若妍说道:“我们蒙古成亲的习俗是男女双方在成亲当日互相交换哈达就算正式成为夫妇,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入乡随俗,所以就请姑娘按照我们蒙古的方式成亲吧。”
若妍微微点头,也先十分满意,大声说道:“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那日苏巴特尔!”
若妍顺着掌声的方向抬头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闯入她眼前的竟是一个脚步蹒跚,看起来弱不禁风,满脸苍白的男子,若妍顿时愣住了,想想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也先大步向前,拍着那日苏的肩膀道:“恭喜你,我的勇士!”
那日苏勉强地弯下身子,向也先道谢,“多谢可汗!”
在也先的示意下,若妍伸手接过哈达递给那日苏。谁知那日苏刚刚伸手,就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就晕了过去。若妍满脸诧异,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群人冲上去抢救他。
“好了,礼成了,你快点跟你的丈夫一起去休息!”也先说完这几句话后,若妍就被一群人推挤着进了帐篷,然后那群人不由分说地把帘子一拉,就走掉了,想想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若妍愣愣地站在帐篷内,还没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听见有人咳嗽,回头一看,就看见那日苏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喘着气。“我就这样嫁给了他?”若妍满脸的不敢相信。愣了一会儿后,若妍犹豫地向那日苏靠近。见那日苏脸色苍白,不断冒着虚汗,拼命咳嗽,若妍小心地伸手将他的手拿起,给他把起了脉。
若妍虽不懂医术,但基本的望闻问切还是会的。没过多久,若妍就皱起了眉头,此人的脉象乱七八糟,而且断断续续,看来身子十分孱弱,也不知还能活几天。
若妍皱着眉头看着已经病的只剩一口气的那日苏,反而镇定了下来。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通其中的缘故呢?瓦剌多次向大明挑战,这次和亲名为增进邦交,实际上不过是瓦剌玩弄大明的把戏。既然如此,若妍反而安心了。也先存心耍自己,特地丢了个病人给自己,也就是说至少短期内也先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若妍这样想着,不禁长舒一口气。于是环顾了下四周,看见墙上挂着一块大大的羊毛毯子,心中一喜,这下可有地方睡了。若妍迅速起身,走到墙边将毛毯取下,铺在地上。然后又从床上拿下一个枕头,放在毯子上,若妍刚刚准备好这些,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她回头一看,只见那日苏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水……水……”
若妍见那日苏难受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便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然后轻轻地靠近那日苏,伸手慢慢将他扶起,小心地将水灌进他的嘴里。那日苏一感觉到水,就拼了命饮着,很快就被呛到了。若妍慌忙将水杯放下,轻轻地拍着那日苏的背。那日苏猛咳了几声,难受的拼命喘着粗气。若妍看见那日苏这个样子,不禁好奇起来,一边继续轻轻拍着那日苏的背,一边问道:“你这是什么病?”
那日苏咳了一阵后,缓了下来,看了一眼若妍,弱弱地说道:“我自幼身子孱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见若妍皱起眉头,那日苏又继续说道:“姑娘你这么漂亮,跟着我会误了你一辈子,你还是走吧。”
若妍一愣,苦笑道:“我们可是在和亲,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吗?我身为大明的和亲公主,怎么可能在瓦剌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日苏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若妍见那日苏的性子并不坏,于是微笑道:“你叫那日苏?”
“嗯。”那日苏微微点头。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苏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两个以后就相互照顾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若妍微笑着。
那日苏看着若妍的微笑,突然觉得生命变得美好了起来,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但这个想法稍纵即逝,很快他又悲观起来了,觉得自己在拖累别人。那日苏淡淡地看着若妍,躺下身子道:“我困了。”
“那你睡吧。”若妍再次一笑,帮那日苏盖好被子,才慢慢走到地铺那边,衣不解带,小心地睡下了。
半夜,那日苏咳醒了,一扭头看见若妍躺在地上,心中一动,从床上取了一块被褥,小心地靠近若妍,把被褥轻轻盖在若妍身上,然后才爬回床上,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