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中午饭,要了六儿一个小挎包斜挎在身上。我是打算把钱装在里面,我的包都太大,显得不合适。临走,我再三的想叫上乌龟跟六儿两个跟我一起去,只是他们都不愿意,说要坐两三个小时的公交车太累,让我自己去。末了,我只好一个人出门。
我上了公交车,走到车中间专门给乘客站的位置。车上还有不少空的座位,可我一点也不想坐。于是我就站在了那,正对着下车门。那原本站了三个女生。一个脸上竟是红疙瘩,另一个穿的倒挺漂亮,身材也不错,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裙——只能勉强兜住屁股的那种,两条明亮亮的大腿简直性感到了极点。我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然后我又瞄了一眼她的脸。我要是看到一个身材挺不错大腿又漂亮的女生,就总想看看她的脸蛋是不是跟她的大腿那样那么迷人。事实上,这女生长得也确实不错。出门在外你难得遇到一个脸蛋跟大腿一样迷人的女生。一下子我的心情好了一大半,转眼间似乎天气也没那么闷热了。这或许是公交车上有空调的缘故,不管怎么样,现在我心里真的没那么烦腻了。
心情之所以没有完全变好,是因为那女生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比我的鞋垫都厚。她宁可不要脸皮也舍弃不掉那些脂粉。她宁可不要脸皮。女孩子都这样。最要命的是这漂亮的女生却浑然不自知。这是最要命的。
也许她曾问过她身边的两位闺中密友:“妆化的怎么样,可以了嘛?”一位密友就说:“噢,亲爱的,不行,你得往脸上多抹点胭脂……对……就这样,再抹一点……”这时候另一个便会抱着双手发出极为震惊的声音说:“天啊,真是漂亮极了,简直跟仙女一样。”要你老命的是这位漂亮女孩听了之后心里就像掉进花蕊的蜜蜂一样甜蜜。实际上一点也不美,看起来反而像是粘了一双臭鞋垫。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就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个女生我没看,不是不想,是没来得及。我当时正在偷看那张漂亮脸蛋,像是在做贼心里胆怯的要命,一霎时她突然扭过头双眼盯住了我,眼光射到我脸上就像刀割一样。你不知道,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心里真是害怕极了。我发誓一辈子再也没这么害怕过。那眼神仿佛在说:“色狼,你想干什么?”音调十分尖锐的那种。我立马将脑袋转向车窗玻璃。噢,我的天,我确实够他妈胆小的。我脑子里突然又在想,要是她的男朋友打算亲吻她的脸,事先肯定得准备好一把铁锹和一把榔头,要知道她脸上涂的胭脂厚度足够奥委会举办一场马拉松的。想到这儿我竟然嗤嗤傻笑了起来。我的天,我可真够傻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三个人站在我旁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公交车开起来像只断了腿的蜗牛,我是说假如蜗牛长有腿的话。你要是做过坐公交车,就会发现坐公交车最苦恼的事情就是你永远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儿。车窗外除了车就是人,天气闷热实在是叫人提不起半点兴趣。车里面就更别提了,全是人。要命的是你好不容易发现一个长的好看的女生却要当做么看见。这可真够要人老命的。我只好尽量不去想眼睛的事,那简直快把我逼疯了。
我开始专心致志的当一名听众。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点也没错。我旁边的这三个老女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在谈论一部电影。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只听到两个人的声音,满脸疙瘩的女生和那个顶漂亮的。我估摸第三个女生要么是不胜言谈,要么就是没看过那部混账电影。听了老半天,我终于弄明白了那到底是一部什么混账电影。讲的是是一对老夫妇,有六七十岁那么老。他们住在一所老房子里,一起散步,一起晒太阳,一起看电影,好像还一起游泳来着。我要是导演我肯定这么拍。这对老夫妇真是恩爱极了,日子过得比所有的年轻人都浪漫。知道什么是浪漫吗?让我告诉你吧,就是当女朋友上大厕的时候,男方突然冲进去送上一捆鲜红的玫瑰花。这下子你该明白了吧。我听到这儿心里一阵向往,要知道我从初三的时候就在憧憬这样的生活。陪着老伴儿,蹒跚在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上,身后是日出身前是日落……简直美极了。只可惜……我不由一阵感叹,要知道憧憬归憧憬,向往归向往。生活总是这样,像极了一只摇尾巴的哈巴狗。
好吧,让我接着谈那部混账的电影。说后来这对老夫妇的生活就没这么幸福了,因为他们四十多岁的儿子。顶混账的儿子,叫威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四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暂且叫他威利好了。我估摸我身边的三个老女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因为顶漂亮的女生称他为威利,另一个则叫他恩雷。让你笑掉大牙的是她们谁也没有纠正对方,反而谈论的不亦乐乎。老夫妇为了能尽快报上孙子,就私下里给他选了个女孩——一个老处女,算起来应该是他们某位八百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家的侄女。说来也怪,老处女只跟威利见了一次面竟然彻底爱上了他。电影最混账的就在这里,骆驼碰见老虎就能生出狮子。我宁可生出来的是人。老处女爱上了威利,可威利喜欢的是一个离了婚并带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妈妈,他们互相爱慕。为此老夫妇二人就产生了矛盾,老汉支持儿子,老婆婆支持他们的远房亲戚。两人之间矛盾越来越大,彼此争吵,就像……一对闹矛盾的小情人,儿子在中间调节,效果却微乎其微。嘿,把六七十岁的老夫妇当做二三十岁的小情人那么拍,这导演可真不错。六七十岁的夫妇闹离婚,你一定听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