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站牌底下的不锈钢管上,弯着腰,双手托着脑袋。我感觉我的脑袋昏沉沉的重极了,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裹了一卡车的浆糊。我的脊椎也在痛,还有点酸,还有我的腿,还有脚,它们疼起来简直能要了我的老命。我实在是累极了,可我还在想着我要尽快赶回学校去。一旦我有了决定,我就迫不及待的要将它变成现实。有些时候我有点急性子,这不是什么坏事,我是在说某些时候。
我回去之后就得立即着手找人借钱,凭我自己那点钱可远远不够。我不能再向家里开口,从现在起我要自力更生,做一个独立的人,是的,我得独立。我的脑子正艰难运转,我在考虑该向谁借。并不是每一个我认识的人都有存款。比如说职方,她是我高中同学,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职”倒是个十分罕见的姓氏,这么多年来我还就只见过她一个姓职的。职方高中毕业就到海南上了一所大专,可按我说你要是只上个大专什么的就用不着非跑到海南那种地方,那完全是在浪费体力。可她不这么想,她说她只是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嗯……忘了对你说,那时候她刚刚失恋来着。职方毕业后就留在了海南工作,可工资不高,又是女孩子,花钱厉害,所以她老借别人的钱,唯独没有借我的,因为她知道我是一个穷光蛋,就像我知道她是个穷光蛋一样。我们平时倒是很少联系,可以说几乎就不联系。要不是我偶尔能看到她QQ空间里的信息更新,还以为她早就失踪了呢。我们不发短信,更不写信,我倒是见过她QQ空间里的信息更新,可以仅限于此,我见的时候她从来不在线,即使有时候她在线,我们也很少聊上两句,因为我觉得没必要。高中毕业后我们就见过一次面,那还是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我们都回家过年,就那一次我们出来见了一面。打那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因为打那之后她就再没从海南回来过。她说她想出去散散心,这回她是真的做到了。尽管如此,可在我心里她还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我想说的是,假如一个人真是你好朋友的话,就用不着天天打电话,天天见面,是朋友终归是朋友,即使一个人死了哪怕一百年,那也是你朋友。可要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好朋友,即使你们天天厮混在一起,用不着你死一百年,哪怕你还活着,照样会背叛你。是的,背叛。
我想到了我三伯父家堂哥还有堂姐,他们都在上海工作,已经上了好几年的班了,每个人借我一千肯定不成问题,或许每个人能够借我一千五,甚至是两千。还有老家几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儿,给我凑上个一两千应该也不成问题,再加上我手里的两千块钱,简直是绰绰有余。对了,还有我二姑家的一个表姐,她在北京工作,至少也能借个我千儿八百的。想到这,我简直兴奋极了,可兴奋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兴奋起来我的脑子更疼了。我使劲的搓揉太阳穴,拍打额头,一下子,仿佛我的脑袋要撕裂开似地。我估摸我这是要死了,不过“清苑雅居”那套房子是我的了。一下子,我又兴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