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汴京的秋,天高气爽,金菊遍地,去年此时,二哥哥还带着我畅游禹王台,清箫一曲迎着红叶舞秋山,何等畅快无忧。
“漕帮仍是不肯善罢,七孤虽然离去,但既能请的动他们,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梅清的声音隐隐传来。
“有冷先生在,梅家坞自会无碍。”白炎语含安慰。
“可我们在此等候多时,时机却迟迟未到,其中会否有诈?”言语中是挥之不去地担忧。
我在银杏树下转身,便看到白炎和梅清并肩走来。
“梅姑娘倒是和冷先生如有灵犀,”韩朔从月洞而入,走近他们道,“刚刚传来的消息,冷先生要大家三日后启程,十日为期赶往云溪,小羽到时自有接应。”
“韩大哥!”我高兴地叫道,不知为何刚刚升起的不悦瞬间虚无。
“有劳韩兄这几日为梅家坞奔走了。”梅清向韩朔点头谢道。
韩朔连忙推辞道:“梅姑娘太过见外了。”
“你们俩能不能别这样,”白炎微微不满,学着他们的口气道,“在下听来着实别扭。”
我噗嗤一笑,忙不迭地应和。
梅清想了想,道:“那不知韩兄可有表字?”
韩朔微愣,笑着摇头道,“我的家乡,并无‘男子二十冠而字’一说。”
白炎冲梅清挑了挑眉,戏虐道:“清儿既然有此一问,不如赠韩兄一字如何?”
梅清睨了白炎一眼,复对韩朔笑道:“韩兄看似朔风凌厉,其实是位谦谦君子,不若表字谦之如何?”
不待韩朔回答,只见白炎唇角一勾,拢了拢折扇,道:“谦之?嗯,虽然你们相识不久,清儿你倒是颇为了解韩兄。”
“是啊,”梅清微笑,“子晰你既与谦之为总角之交,何故不向他多加学习呢?”
白炎笑而不语,韩朔见白炎吃瘪,深看梅清一眼。我见他们已然改了称呼,相谈甚欢,不由建议道:“既然三日后就要离开陵州,我们何不趁着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出去畅游一番?”
这段时间因为七孤之事困在茶楼不便外出,着实闷的可以。好不易解决了此事,又要离开这里,难免觉得不够尽兴。
可我说完此话,却觉对面三人,有两人立即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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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陵州,月桂飘香。
本是心情大好,却不解为何这一路之上不断有妙龄女子对着白炎韩朔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将手中绢花金桂等物纷纷抛向他们。他二人只好接着,面上一笑而过,似乎不以为意。我心道虽然多日在茶楼未曾出门,但记得夏日初来此地时,并不见有人对小白以及杜汝觞等人扔东西。而金桂着实香远益清,丢给我也不错么,为何都给小白了呢……
梅清见我满脸疑惑,笑道:“妹妹有所不知,江南民风,恰有秋日抛桂之说。”
“秋日抛桂?”我眨了眨眼睛,江南着实趣事多。
“但凡女子,都希望自己可以有好的归宿,”梅清看了看白炎和韩朔,朗然一笑,缓道,“桂树音同归宿,金桂也有钓得金龟之意,秋日抛桂,便是借此表示对美男子的向往和仰慕。”
这样说来……我瞬间想起掷果盈车的典故。
我侧头看了看白炎和韩朔,虽然他俩这一路上对抛桂之事都沉稳的见怪不怪,但当梅清道出此等风俗于我后,他们却露出了一丝无奈。想不到江湖上小有威名的风火连朔,到了陵州也是桂香满怀,这等年少风流,也是一番美谈。怪不得刚刚他们两人似乎都不大愿意出来,想到此处我不禁吃吃地笑出声来,遂与梅清在前面边说边笑的闲走。
不觉又走到灵犀楼附近,忆及甫到陵州之时,便是在此得遇杜汝觞,继而认识李瑆李玥,虽不料灵犀楼居然是七孤的据点,可那时天灯节与大家一起许愿的时光,着实让人难忘。
“不知道李姐姐他们返京了没有,觞儿也不知是否回来陵州。”我对白炎说道。
“觞儿就是子晰所说的那个与他执棋智辨的少年么?”梅清闻言问道。
“对啊,梅姐姐,觞儿比我还小两岁,可那日却在灵犀楼以一敌十,想来他日必可高中状元呢。”我由衷地说道。
梅清韩朔也难得兴起,一行四人便往有杕别馆方向而去。
杜汝觞依然不在,失望之余,管家却交予我一张薛涛笺,说是前两日有位公子来找过我。
什么人找我竟找到了杜汝觞的住处呢?
我接过那张薛涛笺,上面只字未写,却淡淡地描了一只枇杷果。
我心下一惊,这是二哥哥的笔墨,不会错!难道是他寻我而来?我直觉匪夷所思,他如何从汴梁来了陵州?可若当真是他,那么盂兰节那日,会不会是……
我立于一旁,思忖不下。
“李姑娘大婚在即?”却听白炎与管家寒暄片刻便讶异地问道。
“哪位李姐姐?”我当即接口道。
“是二小姐李玥,玥小姐当真好福气,得以嫁与天家……”那管家难掩喜色,絮絮说来。李杜两家交情颇深,这管家为李玥高兴无可厚非。可嫁与天家?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二哥哥此时来了陵州,莫不是?!
“玥儿姐姐是要嫁予二皇子萧曦么?”我脱口而出。
“二皇子?”管家微微一愣,道,“文姑娘说笑了,玥小姐此去,是与大皇子殿下完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