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电梯上楼时,我回过神,觉得有必要给马总打个招呼。
上楼后,去他的办公室。推开门,见马总站在办公桌旁,黄方安站在他面前,两人都一幅着急的神色,正说什么。
马总转头看见是我,脱口问:“去哪了?”
黄方安赶紧解释:“我刚去财务部找过你,没见着,也没看见王浩,就跟马总来报告一声。”
马总继续问:“你说,你到底去哪了?”
我笑了笑,“我正要跟您来汇报一件事。”停住了不说。马总看看黄方安。黄方安会意出去,回头还细心地把门拉上。
我才说:“我刚打人了。”
马总有些吃惊,但没吭声。
我说:“是财务部一个王八蛋。邮件是他发的。这封邮件里的事,把他暴露了。”
马总还是不吭声。
过一会,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自己坐回皮椅上。
过了好一会,他轻轻说:“上午不跟你说了,先忍一忍。”
我点点头,但是说:“又来一封,我实在忍不了啦。”
他叹口气。
我说“马总,我没忍住,打了人,按公司制度,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另外,我也给部门添了麻烦,给您添了乱,很对不起,所以来给您报告一声。您就当做不知道吧。刚才黄方安在,我没说,也是这个意思。你们都不知道好了。”
他摆摆手,“打就打了吧。”
我一愣。
他说:“他能把你怎么样?”
我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多半也是表演给他看。
他没在意,问:“打得重不重?说说清楚,我们好做点准备。”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一种硬气态度。我真是得了鼓励,差点眼睛一热要哭。
但此时我已冷静下来,觉得真是不能拖累他,就说:“马总,详细的情况,我就不多讲了,您真的,就是不知道。公司将来要处分我,您也别管。”说完,我径直出去了。
我边走边想,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开除?
进看守所?
无所谓。
在这栋大楼里,在这个全国甚至全球都知名的集团公司,我的男女同事们,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一年四季,都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什么人物似的。别管角大角小,都努力做个台面上的人。我,本来竭心竭力,也想跟大伙一样,可王浩两封邮件,就把我脱光了。里子、面子,什么都没了。在这装了八年孙子,盼有出头的机会。可到头来,竟然得到这么的一个结局,这让我怎么想得通?这让我怎么忍得下?
今后,无论我再怎么解释,也肯定不能回到正轨上来了。
从今往后,我身上都得贴个标签:腐败分子、私生活不检点分子。
光是想一想,就能把我气得发抖,两手腕的骨头缝里一阵阵发麻。
回到办公室,不等黄方安说话,我伸手示意:“现在别教育我。”
他双手举起,摇头说:“我啥也不说啊。”
我靠在椅上,有一阵子很自得。
挥洒的两拳,灵活的两拳,狠狠的两拳,打出了威风,让我上下通气,太痛快了!
阳光扑在身上,让我觉得很温暖。
我想,它是在慰问我,表扬我干得不赖。
裴梨屏来了,进门先看黄方安,再看我,神情有丝尴尬。
我马上说:“上班别串门!这是公家的地方,用来干正事的。”
她的脸更红了。
黄方安想笑不敢笑,对她点头,算打了招呼。
裴梨屏拿过我的茶杯,为我续水。她的一举一动,真像个贤妻了。
我说:“你说我冤不冤?真能和你有点什么,我也就忍了,可是我没有啊。”
裴梨屏只好对着黄方安笑,“他这个臭嘴。”
黄方安马上说:“就是啊,我刚才也批评他呢!郝歌,你这都什么话啊?你是怎样的人,我们难道不清楚吗?你和裴梨屏,那是什么都没有啊。”
裴梨屏的脸绯红绯红的。
我笑道:“得了黄总,你添什么乱?”
黄方安很气愤的样子,“你别拦我。我就是说个大实话。”
我有些真乐了,指着他。
裴梨屏这才轻轻说:“刚听说,王浩……去医院了。”
黄方安惊得说:“什么?”
“什么什么!”我瞪他一眼,转头对裴梨屏说,“没事,他爱去哪,就去哪。”心想,她说话为什么这么忸怩呢?让黄方安看在眼里,一定觉得我俩真有什么了。真是冤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