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见黄方安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迷糊,办公桌上摆着三个饭盒。
听见我进来的动静,他醒了,“去哪啦都?饭菜都凉了。”
我胡乱说:“谢谢兄弟!出去散步了,饿过头了。”
他咕哝了一声,睡眼朦胧看了我一下,侧头继续睡。
我突然想,刚才跟裴梨屏说想辞职,是不是受了黄方安的刺激?
记得他说过这种话。应该是最近,但记不起具体什么时候了。看来真快老糊涂了。
没什么正事,又不到上班时间,就上网,登录微博。
近来关注了很多人,既有名人,也有普通人。我发现了一个特色。名人微博,大都实名。而普通人的微博,大都取些意境深远的假名。比如黄方安,取了一个“再大大不过权再硬硬不过金”。这或许,代表了他的一种价值观,或者说,一种期盼。
他最新的微博是中午转发的一句,不知哪来的**丝名言:
“全世界60多亿人,若你从未经历战争、牢狱、饥荒,就比5亿人幸运。若你有屋栖身,衣食无忧,就比70%的人更富有。若你银行有存款,包里有现金,每周还有班上,则你已位列世上最幸福的8%之列。”
我不禁笑起来。他一时愤怒得想辞职,一时说自己倍感幸福,很有意思。
下午上班不久,座机响了,我一看,是裴梨屏的座机号,于是接了。
她的语气非常着急:“你看邮件了吗?”语气有些焦灼。
我一愣,说:“没看啊。怎么了?”觉得不妙,赶紧去点邮箱。
她说:“快看!”就挂了电话,简直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我点开邮箱。头一未读新邮件的标题是:
“再请郝歌公开作答!”
我耳边瞬间轰隆隆一阵阵响,都能听到血液冲过耳膜血管的声音。
发件地址还是上午的那个,而且又是群发。一看发邮件的时间,是中午。那阵子我正和裴梨屏在外边吃饭。
邮件内容是:
“郝歌,你好!
再问你一个问题,请回答:
公司年中会前一天,也就是9月19日晚上,你在都苑大酒店的房间,和裴梨屏一起干了什么?
当时她身着睡衣,头发凌乱,从你房间出来。
请不要企图抵赖,因为一切有据可查,酒店走廊可是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我不想打探你的私生活,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公司订的房间,是做会务用的,怎么能被用作调情幽会之所?
我强烈鄙视这种行为!
是谁纵容你,给你这种自由,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一个义愤填膺的集团员工”
我大喝一声:“哈!”
黄方安惊讶抬头问:“怎么了?”
我已气得浑身发抖,觉得手脚冰凉,答不出话。
电话又响,是个很熟的手机号。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我接通了,原来还是裴梨屏。
她低声但非常激动地说:“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嗯……谁?”
“财务部王浩!”
她说,“那晚,我不是找你说事嘛,后来马总喊你去拿发票,我就从你房里出来。正好,在走廊里碰到了他。他和我们住一层,就和我打招呼。我当时特尴尬。”
“好,很好!”
她说:“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们商量看怎么办。这家伙!无耻!”
我挂断电话,翻出办公通讯录,查到王浩的号码,抄起电话打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他接了,才说了“你好……”两个字,我说:“你好个屁!******,给你三分钟,立刻到一楼来!不来你会后悔的。”
他一愣:“你谁啊?”
“我谁?我郝歌!你******!”
“郝经理……”
我不想多废话说一句,把电话挂了,站起来往外走。
黄方安已经站起来,“嗨,你想干啥?”
我没回答,拉开门出去。平时走到电梯,感觉是段很长的路,可今天几步就到了。正好有部电梯停在八楼,好像专门在等我。我一步跨进去,飞快按了关门键,再按了个“1”。黄方安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没看见他跟出来。
坐电梯到了一楼,我站在电梯口等。
过了好几分钟,还不见王浩下来。这家伙,太怂了,我本不想去他的办公室,免得像上回黄方安去人事部那样,授人口实,但看来,不去不行了。
这时一部电梯下来,我忙走过去等。
电梯门一开,我一头冲进去,却发现里头站着一个人,正是王浩。
他没料到我冲进来,可能以为我看到了他,等不及要找他算账,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贴着电梯壁,嘴巴一张。
我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挡住马上要关的电梯门,径直转身出来。走过大厅,出了大厦,走到旁边的一处拐角等着他。
过来一会,他出来了。脸很白,隔着我几步站定,张嘴想说什么。
我根本不容他说,冲过去,一拳砸在他的左脸上。
一声闷响,他被我砸得退了几步。我拳头有些痛,这一下应该打在了他的颧骨上。我一拳又过去,他赶紧伸手想遮脸。但是,我这拳直奔着他的肚子去,打得他身子一卷,一屁股朝后,重重坐在地上,腾起了一层灰。
打了这两拳,我感觉浑身的气才顺了,说:“你邮件写得很过瘾啊,写出感觉了,是不是?”
他倒抽凉气,痛得说不出话。
“黑我就算了,你第二封邮件,太过分了你知道吗?”
他连连摇头,“你……搞错了。”
我说:“做事,要敢作敢当。”
当然,我也压根就不指望他能坦白承认。干这种事,谁会承认?有本事承认,他就不会匿名。
我晃了晃手,“这事啊,咱们没完。”想再踹他几脚,但这个可怜蛋,根本就没有反手之力,打起来有什么意思。
想一想,转身进楼,留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