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匪欢喜地跑到眼前,把篮子捧到花未的眼前。花未低头细看,篮子中的鸟蛋一个个如拇指大小,洁白、圆润、光滑,似是能发出光来,捏起一个拿到阳光下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蛋清蛋黄,不由笑道,
“小兄弟,你从哪里捡这么多的鸟蛋?你自己留着吃吧。”
“那怎么行?寨主养好身子才重要,我吃得再胖也没用,那天看你浑身熏黑,可把吓坏了,以为山里又没寨主了,那才可怕,再若来一个像焦险峰那样的寨主,我们这一山人就不用活了。”
“哦……”花未惊愕地望一眼小土匪,蓦然想起自己半昏迷时与王兴山对话的那个声音,惊道,
“那天是你在说话?”
“什么?”小土匪一时没有明白花未说的是什么意思,花未摇头轻笑,把一篮子鸟蛋接过来,温和地道,
“谢谢你小兄弟,捡这一篮子鸟蛋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我往大林子钻一趟就什么都有了,嘿嘿……”说着用小胖手摸了摸后脑勺。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望去,正是王兴山提着一个篮子走过来,篮子里是白花花的鸡蛋。
王兴山来到近前,伸手拨了一下小土匪的头,嗔道,
“小东西,你跑这里干什么来了?”
小土匪摸了一下头,
“我来看寨主,看她好了没。”
“你这小家伙还什么都惦着。”
“嘿嘿……”小土匪一阵憨笑。
王兴山把手中一篮子鸡蛋递过去,向花未道,
“寨主,这是我刚下山弄回的鸡蛋,你留着吧,上次弄回的吃没了吗?”王兴山说到这里才看到花未的手中提着的篮子,口中“咦”了一声,把狐疑的目光睇向小土匪。
花未与小土匪同时嘻嘻地笑了起来,花未道,
“六爷,你以后不用下山给我弄鸡蛋了,这些拿到灶间给兄弟们炒吃了吧,以后我就吃他……”回头看向小土匪,竟然还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子,机灵的小土匪忙笑盈盈地报上自己的名子,
“大家都叫我小东西,我姓什么叫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嘿嘿……”
“哦,原来是小东西,好,以后我就吃小东西弄来的鸟蛋了。”
王兴山哦了一声,一指头戳向小东西的脑门,
“我说你怎么跑到这里,原来是打溜须来了。”
小东西只是憨憨地笑,躲着王兴山有力的食指。
花未看着眼前的两篮子蛋品,心中忽地一阵难过,自己曾经那般地嫌弃他们,还从这里逃掉,他们不但救回了自己,还对自己百般关心,实是让人惭愧。
花未眼圈儿泛红,伸手去拭,发现自己变得爱哭起来。
王兴山奇怪地看一眼花未,不知她怎么突然情绪又激动起来,以为她又想起伤心事,
“寨主,还是到屋里歇息吧,外面有风,你的身体还没全好。”说着伸手接过花未手中的蛋篮,用手掂了掂,对旁边的小东西喝斥道,
“这么沉的篮子也给寨主拎着,你懂不懂事呀你!”说着又要拨他的头,小东西机灵地往旁边一跳,闪开。
花未在王兴山的督促下又回到屋里,崔妈妈从灶间回来,手里端着一碗汤,招呼花未喝营养丰富的蘑菇汤。
崔妈妈一边在旁边忙碌,一边唠叨着,
“寨主呀,你快些好了吧,寨里的弟兄们都等着你身体好了开山堂呢,群龙怎能无首呢?还有一大堆的山务等着你处理呢,是吧?六爷!”回头看向坐在椅中的王兴山。
王兴山微笑了一下,看向花未,
“不着急,怎么也要等寨主养好身体。”
花未沉吟良久,向崔妈妈点点头,
“崔妈妈,告诉弟兄们,我一定会好起来,到时去开山堂,只要他们真心让我当这个寨主,我就一定对得起山里的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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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飞挂在莽莽苍苍的群山之巅,月韵如华,轻柔地洒在聚龙洞外。林木灌枝暗影横斜,映得洞外影影绰绰。
花未身披黑色的斗篷,从聚龙洞出来,身后跟着小东西,手里抱着一大摞书本和卷宗。这都是山里的书记官平日里记载的山务,花未看了一些没有看完,让小东西帮着带回居室再看。
花未来到山寨转眼过去了一个月,她的身体也完全复元,她好了以后,看山里弟兄们真的把她当寨主,有大事小情都向她请问,这让花未不得不熟悉山里的事务。
花未本聪慧之人,又经历这样一番艰难苍桑,成熟了许多,心中想的便不再是自己的事情。
小东西紧跑了几步凑上来,问,
“寨主,天都这样晚了,你回去还要看啊?别累着,六爷可叮嘱过我,要是把您累着,可拿我试问呢。”说罢嘟着嘴斜眼看着花未。
花未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
“我自己会注意的,我命大,我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命大,你们放心吧,你把我送回去后就到弟兄们的住处去通知,让他们明天一早到演练场集合。”
小东西应了一声,又紧跑几步,踢走花未面前的一块石头。花未一愣,夜路如此黑暗,小东西竟然能看到路面上的一块石头,
“小东西,你能看到路面上的石头?”
小东西嘻嘻一笑,
“是呀,不过这没什么,可能小时候在外面讨饭的时候夜路走多了,夜里的东西我都能看得清楚,您往那儿看,枝上有一只夜猫子,我把它撵走。”说着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向旁边的树上一抛,果然一只大鸟儿扑愣着翅膀飞走了。
花未更是惊奇,夜猫子一身漆黑,站在夜树上,还真难为小东西能够看得见。回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你还真有一套,这也是本事呀。”
小东西听到夸奖,立时兴奋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这算什么呀,如果这也算本事,山里比我有本事的人多了去啦。”
“呦?你说说,山里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四堂的林春儿,在家里看麦场的时候,用绳头儿打偷吃的鸟儿,绳头甩得那个准啊,你鼻子上有只苍蝇他都能给打下来。”
“哦……林春儿还有这本事。”花未惊呓。
“那当然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二堂的瘦猴儿,虽然只剩下三根手指头了……”说到这里停下来,不好意思再说,知道瘦猴儿的这个本事实在不怎么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