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悬殊
三天过去了,鬼子没有动静,许自强心中奇怪,根据情报,鬼子应从这里路过才对,他忍不住又派人出去打探。
花未这几天心神不宁,每天都要到许自强伏击的前沿阵地来探望,给许自强带来亲手做的饭菜。许自强嘱咐花未这两天也许就会打起来,让她没事不要再到这里来。花未不以为意地张望着许自强这两天挖好的工事,战士们坐在战壕里,三一群两一伙地说着话,脸上的神情都是凝重的,因谁也没有把握是不是还能活到明天。
许自强的戍守团原有一千人,经上次那场守城战役,折损大半,此时只剩下二三佰人,而且弹药不足。花未看着这二三佰人,心头浮起忧色。
花未在许自强的督促下,收拾起自已挎来的小篮子转身欲走,迎面正碰到出去探听消息的战士,那名战士气喘吁吁地跑到许自强的身边,一脸紧张。
花未不由驻足细听,她心里也一直担心着日军的到来,如果日军能在二十日以后过来,许自强也许会免去这场战役。
那探听消息的士兵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团长,松田大队已到了溪水湾,估计明天后天就会到达这里,足有一千人,装备精良,团长,我们怎么办?”
许自强良久不语,默默地转过身去,望着天际的浮云,眉睫紧皱。虽然这一情况是他早就料到的,临到此时,也不免心中忧虑。他的二三佰人如何抵御日军的一千人?而且自己弹药不足,对方却是装备精良。
许自强的拳头攥紧,用力一挥,
“通知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让日军在二十日之前越过凤陵镇!”
报信的战士啪地打一个立正,领命而去。
花未的心一沉,篮子咚地一声掉到地上,倏然转过身,
“强子哥,这样不行!”
许自强回头望她一眼,脸上浮起一抹哀凄,他何尝愿意打这样一场实力悬殊的战役?可他总不能做逃兵,不执行军部的命令吧?犹其是与花未相认以来,他的内心对他与花未的未来生活,有着美好的憧憬。
他夜晚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自己携妻戏子的幸福场面,人生太多的精彩与温柔他都还没有经历过,他如何不想念?可是身处乱世,国破家亡,这一代人所肩负的特殊使命,势必使他们失去一些珍贵的人生经历。
许自强的唇边牵出一抹苦笑,
“花未,回去吧,这里不是女人来的地方。”
“不!强子哥,你不能去和鬼子硬碰硬,想想守城战,咱们的牺牲太大了,也许……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花未急得眼中要流出泪来。
“别的?”许自强眉睫挑出疑问,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花未,回去吧,我要去和弟兄们说些话去。”
花未把手指戳到唇边,眼睛紧张地骨碌着,眼球快速旋转,突然,眼睛一亮,
“强子哥,我有办法了,一定能行!”
已转身离去的许自强一怔,回过身,
“什么办法?”
花未焦急地上前一步拉住许自强的衣襟,
“总之是有办法了,最起码能保住这些弟兄们的性命,不会让他们白白地被鬼子打死。”
“呃……”许自强惊愕地睁大双眸,不知花未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的战士们免去这场已然宣判的死刑。
他相信他和这些士兵,没有怕死的,但战争的意义是以最少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如果花未能有更好的办法,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而且花未太多突如其来的表现,让他觉得花未的身上充满奇异。
花未镇定心绪,咽了一口唾沫,
“刘长根死前,集资买了许多的美酒和活猪活羊活鸡,到现在还在后院子里,听乡邻说是用来犒劳日军的,我们何不拿来用上一用?”
“嗯?”许自强眉峰一耸,严肃了面容,“花未,你不会是想投降日军吧?”
花未一愕,气道,
“谁要投降啊!我还没说完呢。”
花未喘了一口气,
“刚才听说日军会在明天或后天到达这里,就凭你们这弹药缺乏的二三佰人,既便你们都不怕死,但你能保证把精锐日军堵在这里一天吗?最少也得一天吧?”
许自强一愕,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心里真的是没有把握。
花未见许自强不说话了,续道,
“所以我认为强攻是不行的,目前我们的状况连守城战的优势也没有了,所以只能智取!”
“智取?说说看。”许自强似是被花未说服了,对她的话感了兴趣。
“日军来了,我们不抵抗,我发动镇子里的族人,用好酒好肉欢迎日军,给他们唱大戏舞龙狮,麻痹他们,把他们留在镇子里吃喝享乐,想日军远距离行军,也必定疲乏,我不信他们见了好酒好肉还能走得动!”花未信心满满地说着。
许自强手托下巴,思考着花未这一缓兵计的可行性,喃喃道,
“可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日军急于行军,不留下呢?”
花未上前一步,
“你的戍守团可以掩藏在凤陵镇后,万一日军不中计,你再奋命一击,阻挠日军,也不晚吧?”
许自强暗暗地点点头,
“好,你这个办法我会和弟兄们商量一下,如果可行,你就去试试,但千万注意安全,你们和鬼子打交道可不是容易的,犹其是镇子里的妇女一定要藏好。”
花未听许自强赞成了自己的主张,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到的。”
许自强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
“嗯,你办事我放心,去吧,这回要辛苦你了,我和弟兄们藏在暗处,会保护你们的。”
八月二十日清晨
薄雾在凤陵镇的灰色屋瓦上飞飘,第一声鸡啼叫醒镇子里沉睡的居民。他们穿出最好的衣服,手里拿着花束红绸,纷纷走出家门。
花未穿一身破旧的深蓝色男衣,头上的破草帽藏起她一头秀发,手里提着一个破铜锣,爬到张老汉家的茅屋顶,张老汉家的房子居于镇子中央,在这里喊话,可以尽量让镇子里的居民都能听到。
“咣!咣!咣!”三声响亮的铜锣声冲破晨雾,然后是花未尖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