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这一路走来并不轻松,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伴随着他,好似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四处察看却又毫无发现,这让他的神经总是处于紧绷状态。
好消息是,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感觉到杀气。
从路上的电子导示系统提示来看,圆形建筑应该叫做表演场,是天蛛能力学院举行各种庆典、演出,还有各种竞技比赛的地方。
表演场外的露天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已近上万,擦肩挨背地聚在一起,已将广场中央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有笑声、喝彩声以及不屑的嘲笑声从里面传出,偶尔还夹杂着一些机械的响动声。
细细看去,绝大部分的人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贴着一张透明的薄膜,或是涂抹了一层薄薄的油彩。这些都是防护紫外光辐射的日用产品。
一个全身无一处瘦肉的肥胖少年引起了吴名的注意。他十六、七岁的样子,站在人群的外围拼命地往里挤,无奈力量微薄却怎么也挤不进去,只好站在人群外一跳一跳地往里看。可惜他个头太矮,跳了半天还是够不到可以看见里面的高度。
吴名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坏,因为胖子有着自己一样的黑发黑眼。吴名的直感是,这个胖子属于安全无害的一型。
胖子和他一样没有使用任何防辐射的护肤产品。这并非什么强大的能力,防御达到三阶的能力者就能对这种程度的辐射完全无视,可是这个胖子很明显不是这样的能力者,还没有哪个具备三阶防御的人不能挤进这样的一个人群。
这是天然免疫。
记得三年前,他发现自然光的照晒有着强辐射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染上了皮肤病。
没钱医治的后果让他痛苦不堪。在不断的皮肤溃烂、结痂、蜕皮的过程中,终于在某一个不知具体日期的日子,皮肤的病变再也没有恶化过。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皮肤是否真的健康,他曾怀疑皮肤的基因已经突变成其它的隐患,比如V型癌细胞,只是自己还未知晓而已。不过到现在为止,微黑的皮肤除了略有点偏红之外,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变,也不再害怕自然光的照晒。
似乎又是与忍受之光有关。就在他的皮肤病变瘙痒到最强的时刻,他就是感觉到那束幻缈微光,才忍住没有用手去挠,不然的话,后果难料……
胖子站在外面一直跳,他并没有放弃。
他跳一次,看不见,又跳一次,还看不见,继续跳。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的跳跃都比上一次的姿势要更好看一些,腰腹和腿部的配合也是一次比一次协调,自然,跳跃的高度也一次更比一次高。
这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跳跃运动,但吴名一眼就看出了胖子拥有的是一门很有趣、也较为少见的脑域能力,叫做动作纠错。
当然,只要是脑域范畴的能力,再不济也都有点奇货可居的架势。
纠错是辅助型能力,身怀动作纠错的能力者可以将任何一项具体的动作或是运动技能在只学过一遍的前提下,自行将之习练至完美。
而纠错等级越高,将动作练至完美的速度就越快,所需要重复练习的次数也就越少。
这个胖子的纠错能力明显处于很低阶的阶段,最多也就是入门级的一阶纠错,所以,他要想通过这个能力让自己跳到足够的观看高度,还需要数不清的次数。
吴名认为,弹跳力量才是真正的关键。
所以,具备纠错的能力者往往会想办法开发并强化出运动系统的能力,尤其是耐力,这样形成的双能力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能力组合。
纠错能力的晋阶发展性很大,最高可以进化到七阶,如果用来学习某种复杂的格斗技能,七阶纠错只需要教授者演示一遍立即就能熟练掌握其精髓。而吴名所拥有的检测能力进化到第四阶就已到极限。
终于,胖子已经能跳到前方遮挡的人群等高了,可是仍不足以看见里面到底发生着什么。
他的小腿已有轻微的闪抖,这是身体基能不足的信号。他焦虑地摇了摇头,白皙的肉手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憨态可掬,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休息片刻,胖子正准备再一次的起跳,突然身子一重,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
掉转身子,只见一个外形同样很有特色的少年郑重而友好地看着自己。
胖子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长得比我还丑。”
吴名平静地说道:“你可以叫我丑人。”
以他的耳聪目明,当然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并不在意口舌之利。胖子一愣,他没有意料到细弱蚊蝇的嘀咕竟然能被听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问道:“陈瘦,什么事?”为了强调他的姓名,他特意补充了一句:“瘦小的瘦。”
陈瘦的名字很有趣。
“你的一阶纠错每次只能让你比上一次跳得高三毫米,要跳到什么时候?”
陈瘦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吴名:“你看出来了?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下望了望:“我说哥们,一定要帮我保密。”
吴名点点头。
陈瘦道:“你是特殊系的?”
“战斗系一年级。”
“我们同年级同专业,怎么你不进特殊系,你的检测能力不错。”
“你能看出来?”
“猜的。”
“我没有检测。”他不能阻止别人的怀疑,但绝对不能亲口承认,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质。
“对,你没有。”胖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能力,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吴名没有回答,心中已经默认。
吴名随便问了几句,很快就变成了陈瘦的个人独家表演。胖子像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吴名基本上都是在扮演一个纯听众角色,不过这并没有妨碍陈瘦对他的好感。
陈瘦没有过多说明自己的来历,只是简单提到来天蛛学院就读是为了逃避家里的约束,换言之就是出来玩耍的。吴名没有多问,他并不关心这种富家子的纨绔作风,只是把注意力集中于天蛛学院的事情,这也是他主动与陈瘦攀谈的本意。
从陈瘦口中得到的信息明显更加客观翔实,许多都是李史刻意没有告诉他的。
这其中就包括,天蛛学院的那些非富即贵的学员里,也有为数不多的像吴名这样的欠资人学员。学院还有着各种规模的团体。身上有龙形纹身的是青龙会,有一个喜欢跳舞的社团叫炫舞门,还有泡妞组、如花帮,熟女团等等数不胜数,几乎三五个人就会组成一个团体。说白一点,这些团体大多都是帮派,另有些是兴趣组,还有就是披着社团外衣却什么也不是的狐朋狗友群。
陈瘦指着人群中一群服饰新奇发型古怪的人说道:“那个社团叫脑残联盟,是天蛛最红的一股势力。”
吴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毫无疑问,这个名字在他看来绝对称得上恶俗二字。他已经掌握了相当数量的关于学院的信息,现在是时候告别这个啰嗦的胖子了。
陈瘦却丝毫未觉,继续道:“谈恋爱最好是乘坐飞行车,打开低速巡航模式,体验高空做爱刺激。无论怎样千万不要去陷落湖,湖里的变种水下生物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出色的能力者。还有,恋爱时间越短越好,现在的年轻人普遍缺乏耐心,无论男女都喜欢快速上床……”陈瘦唾沫横飞,就连某性感美女教师的三围,哪个美女的RU房隆过,几个实力强的社团间的宿怨,还有天蛛学院曾经的传奇故事,都成为了他的谈资。
一番唾沫横飞之后,胖子终于有些累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吴名迅速抓住了机会,他略微点头致意:“以后聊。”
“喂,你不打算看比赛了?”
“?”
“是啊,研发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