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泥潭
下晚自习了。
下晚自习后，同学们拿着书本走出教室。
江涛见甘玉芹在前面不远处。他急步跑过去，“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甘玉芹回转身见是江老师，“这么晚了……”
“没事，走吧！”
他们并肩而行，脚步轻柔，相互一下子默不做声，像是初恋的情人那么难以启齿，但在彼此的心灵深处，都互存舒怡。
“江老师，请等一等。”钟佩佩突然从他们后面追上来。
“芹芹，对不起，我……我找江老师……找江老师有事。”钟佩佩约带几分喜悦，几分歉意。
这对于甘玉芹来说，钟佩佩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已经够吃惊了，而是找江老师有事，心里顿生疑惑。
“这……”江涛犹豫不定，看了一眼甘玉芹。
“你们聊吧，我先走一步了。”甘玉芹无可奈何的样子。
“给你叫辆车吧！”江涛也带几分无奈。
“不用。我自己叫。”甘玉芹站在街边随即一招手，马上开过来一辆计程车。
“芹芹同学走好。”钟佩佩见甘玉芹上了车，心里极为得意地丢给她这句话。
“佩佩同学，找我有什么事？”江涛走到钟佩佩面前。
“这……我想请你到我们家里去。”钟佩佩说完正看江涛的反应。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在江涛心里，钟佩佩的突然出现，虽然有点儿不快，但也不能对她不理。因为她就像刚受过伤的小鸟，不能再让她不高兴，不快乐。再则自己又是她的老师，那有老师不理学生的道理呢？
“当然有啊，你也知道，我在医院那么久，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自卑感，甚至去寻短见，是你救了我，给我生活的勇气。从而多方开导我，使我对学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现在回到学校，学习起来只觉得十分吃力，我想请你去我家，给我补补功课，你看……”
“当然可以。”
在钟佩佩的心里，好自信，好自傲。是的，她向来自信，自傲，与甘玉芹竞争，要得到江老师的爱，是她求生的希望。假如失败，她也不知自己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妈妈！”
“是佩佩回来了。”陆秋霜开门见女儿一脸的高兴劲。
“妈妈，你看谁来了？”
“是……是江老师。快……快进屋。”陆秋霜见江涛来到她家，很是突然。
“妈妈，江老师是特地来给我补功课的。”
“这不是给江老师添麻烦吗？”陆秋霜说话间已端来一杯茶，“江老师，你喝茶。”
“谢谢大娘！”
“哪里话，这么晚了，还麻烦江老师，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这个丫头，要是在医院不遇上你这样的大好人，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妈妈……”钟佩佩在一旁翘着嘴装着生气的样子。
“啊哈……这说明我和佩佩同学也是一种缘分吧！”江涛打趣道。
“江老师真坏，你也取笑我。”钟佩佩好像生气一样，而心里如吃蜜一样甜。
“我们没有取笑你的企图呀！”
“行了，我不逗了。”钟佩佩正经地说，“请江老师先坐会儿，我换件衣服就来。她笑着飘进自己房间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高跟皮鞋的声音由远而近的“咚……咚……”而来。
江涛好奇地抬眼望去。他像傻了眼，钟佩佩一身紫色连衣裙打扮，如丝般飘柔而性感，如仙女下凡。经过灯光的村托，反射，一张美丽的脸蛋儿羞滴滴，让人痴迷。
“江老师，你看……”钟佩佩双手叉腰，娇羞的容颜。
陆秋霜看着自己的女儿喜滋滋的，瞧见江老师发呆的样子，心里更似吃了蜂蜜一样甜，很知趣地进了自己房间。
“江老师，你看这……”钟佩佩不知何时拿着语文书站在他面前。
“哦……我们开始补课吧。”江涛涨着一张红脸，从呆板中清醒过来……
话说甘玉芹从回到家里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想到江老师本该是来家里坐坐，可被钟佩佩在半路上叫去，说有什么事，鬼知道她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她越想越气。真想变只小鸟，一下子飞到江老师面前，问个水落石出，但转念一想，有什么权利去阻挡别人的自由呢？再则……自己的思绪很乱，已无法理清。她只是来回踱步，倒吸一口冷气，振作一下精神，走到电话机前，拔动了江涛的电话号码。
江涛的房间里:
“叮铃铃……”江涛房间的电话铃响个不停,就是没有人接听。
甘玉芹这边:
“难道江老师？”她自言自语。突然灵机一动，拨动了钟佩佩家的电话号码。
钟佩佩家里:
“佩佩，有电话。”
钟佩佩正在泡茶。
“江老师，帮接一下。”
“喂……”江涛顺手拿起电话，“谁啊？”
他见电话里没有回音。“喂，怎么不说话？”
甘玉芹这边:
甘玉芹从电话里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她知道是江老师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于她来说太熟悉了。她手中的电话已变得很沉重。放下电话，木呆地坐在沙发里，脆弱的泪水夺眶而出。
钟佩佩家里:
“到底是谁呢？平常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钟佩佩见江涛放下电话后，十分不解地反问。
“有可能是别人打错号码了，见我声音不对就挂了。”江涛看着钟佩佩说，“应该由你自己接电话，或许是你的朋友，或者说是……”江涛最担心她又有了新的男朋友，而对方当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误解了什么，他最怕钟佩佩再受到什么伤害。
“江老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最好不要说。”钟佩佩听到江老师这样的疑问，一丝伤痛涌上心头。十分痛楚地说：“你太不了解我了，我虽说是个多情的女孩，但昔日爱的结局带给我许多伤疤，我越来越变得坚强了，也许是自我认为，但至少现在爱一个人，也不会那样草率了。”
“我希望你是个坚强的女孩。”江涛亲近地拉着她的手说，“是的，大多女孩都有脆弱的个性，并且易走入歧途。”
钟佩佩听到江涛的一番话，既感动，又脸红。
“你应该知道，我的这点儿勇气和对生活充满的信心，全都是你赐予我的。假如没有你的出现，我没有勇气想像现在的一切会是怎样？你要知道，我今生今世不会对别的男人再有什么爱不爱的，除非是你……”
“这……”江涛松开钟佩佩的手，“不，不要这样。”
接着江涛很激动地说：
“请别误会我什么。事实如此，你是一位纯洁而美丽的女孩，很可爱，但我没什么值得你去牺牲青春，你应该有你自己最美好的前程和归宿。”
江涛在努力开通钟佩佩的思想，想叫她放弃对他产生的迷蒙爱恋。
“我知道你在嫌弃我，讨厌我。不过你要知道，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我的，命运已注定我的选择。”
钟佩佩已是满眼泪花，并情不自禁地说：
“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不在乎，但请你不要阻拦我去爱你，好吗？本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心中早已注定了别人。请放心，我不会太傻，也不会吃醋，来妨害你们的幸福。”
江涛听到钟佩佩说的这些话，很受感动，一双传神的目光直直地向她送过去。当钟佩佩触击到他送给她的秋波，毫无保留地扑向他的怀里，“江老师，请不要怪我又一次陷入了错爱的旋涡，我实在无法退出，因为你让我好动心，没有你的出现，我也许早已不在人世。你能明白，你能体会我心里感受吗？”钟佩佩依在江老师怀里仍在不停地流泪，似有流不完的泪。
“别哭了，佩佩，是我对不起你。使你这样伤心，这样难过。你这么钟情于我，我反而这么对你，心里觉得太愧对于你了。”
江涛双手搭在钟佩佩的肩膀上，然后用他那双坚实的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好美的一张脸。他情有所动，两张嘴唇情不自禁地在慢慢靠近，然后忘情地合在一起……好热烈，好忘我的热烈。
“不，不能这样……请原谅我对你的无礼。”江涛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甘玉芹的影子，暗自道：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对芹芹这么不守诺言？今晚我怎能被佩佩的泪水打动？怎么会被它的美丽倾倒？但又为何那么在乎她的泪水？她的美丽和真情？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移情别恋。”
江涛捧着钟佩佩那张带伤痛的脸，好抱怨，好内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伤害你，也不是存心要欺骗你。我……我无法诉出对你的感觉。总之，我给你的只能是纯洁，只能是无私。也许再没有别的字眼能够表达我的内心。”
“我好谢谢你的纯洁，真的感谢你的无私，有你给我的这些，我应该很知足了，不应该抱有太多的期望，太多的幻想。”
钟佩佩变得好宽广的胸襟，很温爱地对江涛说：“是该我说对不起，是我让你情有所动，是我坏，我太坏了，坏得让人受不了，让人不可理喻。”
江涛听到这些话，再一次将她拥入怀里，用他那双有力的手将她拥得好紧好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啊，吴祥太傻了，这么娇俏的女孩不爱而放弃，置之不懂，不加理喻，怎不叫她伤心，怎不叫她失望，怎不叫她死去活来，怎不……
“江老师早！”
吴祥一早站在校门口，见江老师拿着书本迎面而来，便向他问候。
“吴祥同学早！”江涛见到吴祥并思索道：“真是个傻小子。”
“行啦，进教室吧。”江涛拍了一下吴祥的胳膊，并和气地说，“我想起一件事，现在又没有时间不便谈。请你在放午学后来我寝室一下，行吗？”
“行……当然行！”吴祥与江老师并肩而行走进校园。江老师说找他有事，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找他何事？在他心里却是个疑团。
时间过得真慢，吴祥总算熬到放午学了。
“吴祥，坐我的自行车回家吧！”他的同班同学范勇和他打招呼。
“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事，我要去江老师那里。”
“范勇，等等我，我搭你的自行车回家。”杨影提着书包从后面追上来，“吴祥同学要不要走？”
“你们先走好了，我还有事。”
“好的。”见杨影飞快跑过去坐上范勇的自行车而去……
“报告……”吴祥已经来到江老师的寝室门口。
“请进！”江涛回应道。
吴祥推开房门而进，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站在那里，有待江老师的“处罚”。
“吴祥同学，到这边来坐吧！”江涛说话和气。
“谢谢江老师……”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随便聊叙聊叙。”江涛说着话又在忙着准备饭菜。“来，饭菜已准备好了，就在这里吃个便饭算了。”
“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来，来……客气什么？我们边吃边聊。”
吴祥来到饭桌前坐下，他伸手接过江老师递过来的一碗饭。
“吃吧，只是没有什么好菜。”
吴祥见江老师的一片热心，便无拘无束地与他言谈。
“你们这些年轻人，完全没有一点儿成熟个性，有时候最耍小孩子脾气，是不是？”
吴祥只是望着江老师不答。
“但不过一个人的成熟，是必须要经过一段思想的磨炼。到那时，回首往昔，才会真正体会到其中的真谛。有的人会很幸运，有的人却会惭愧。但失去的东西将会永远失去，不会再来。”
吴祥再一次无话回答，觉得江老师的话说得好遥远，而似懂非懂的也无从回答。
江涛见他默不做声，而暗自摇头，抬头望了一眼吴祥便道：“钟佩佩是个好姑娘，你知道吗？但我作为你们的老师，也许不该把精力放在这里，应该激发你们多学知识，可是我不希望佩佩同学再有什么伤害。从表面上看，她已经不在乎，而她的内心没有一个人能读懂。当然，女孩的心，都是一个复杂的世界，要想真正了解她们，除非置身于她们的世界里。”
“我知道江老师的心情。”吴祥将碗筷轻轻放在桌上，“但是，我只希望以前发生过的事就让它过去，如果现在再去触发它，反而会有不好的后果。同时，会搞得彼此都不愉快。”
“如果她不在乎，那也算是一种解脱，但愿你们仍然是最好的同学，最好的朋友。”
“我想冒昧地说一句，江老师还不真正了解钟佩佩同学，她是一个极度变化莫测的女孩。从表面上看，她是一个温情的女孩，而她的内心是个极为急暴，嫉妒心很强，遇事不假思索，容易走向极端的女孩。”
吴祥的心被触发，“关于她发生的事，完全是属于她自己的事，凭着良心，我没有伤害她的地方。而在别人看来，我的过错不小，那是根本不了解内情的人。要我说她是自作多情，可又有点儿伤害她的自尊。总之，发生过的事，因我而起，我的过错也不少。”
“原来是当老师的错怪你了。”
“不……请江老师不要多虑，一定不要。”吴祥大胆地，“还得谢过江老师对我的关心，对我的信任。”
“当老师的还不够……还不够了解你们这些学生的心理变化。但愿都把你们教好，个个都成才。”
“江老师会费很多心的。”
“这是当老师应该做的。不过，有很多地方还得向你们学习。”
“江老师真会开玩笑。太谦虚了。”
“不是谦虚，一个人是活到老，学到老。取彼之长，补己之短。这样，一个人才能上进，这是我在校的时候，老师常常这样教诲我们！”
“你的开导，你的随和，这无疑已开动了我的思想。从你的身上，我学到了许多东西。但愿自己一天天成熟起来。”
“我希望你吴祥同学好好努力，争取大学毕业后有所成就。”
“我也希望自己不辜负你的期望。”吴祥认真地回答。
“我相信你的努力，会有作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