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茶公讲完话之后,寂离便没有再说一个字。
许久,他借说不放心水婆婆一个人在外面,便走出了房子。
“寒寻,你这是何必。”茶公看着面色苍白的顾寒寻,端着茶盏淡淡摇头,口中喃喃说道:“命,都是命啊……”
顾寒寻咧了咧唇角,笑的清淡,“茶公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只有你自己知道,哎,老头子欠你们的,否则这么好的娃儿,怎会折在这儿,是老头子我的私心害了你。”茶公说话间有些许的惋惜。
“您……”
“你不必瞒我,燃阳阵发动之后,便不是轻易能消散得了的,你这娃儿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还是太轻?敛了金光,便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体里现在发生的变化吗?娃儿啊,你,你何必呢?”
顾寒寻只是笑,心中却是不免叹息上一声,是啊,何必呢,他也不知道,何必呢。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太阳还没有爬上山头的时候,两个千疮百孔的少年便已经站在了茶公水婆婆的屋前。
等了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了,茶公水婆婆慢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在两个少年的催促下,起身。
当他们到达黄陵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出了头来,茶公眯着眼睛看那黄陵的巨门,端详了片刻之后,便着手开始准备开陵门。
这门在往生门门主的手中着实好开了些,但在茶公手中,却是废了一番功夫。
轰隆隆,石门带着巨响打开了。
茶公的神色一敛,水婆婆也少见的没有了笑嘻嘻的模样。
“顾念笙,有些东西,是时候清算了。”
“哈哈哈~”陵墓中突然响起一阵尖利的笑声,“你们也是好躲,本座在西疆找了你们这么久,却不成想你们竟然敢送上门来。”
寂离当然不想与他废话,进了黄陵之后,他便一眼看到了躺在高台上的廉倾城。
高台下,往生门门主,顾念笙就那样不显突兀的站在哪儿,似乎真的是等了他们很久的样子。
仇人见面当然分外眼红,茶公水婆婆当时便动了手,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当然是默契万分的,所以一出手,顾念笙便落在了下风。
一会儿的功夫,顾念笙便不再如方才那般的气定神闲。
顾寒寻尊着自己的记忆,看这儿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而让他欣喜的是,这会儿功夫,他便已经找到了几处阵法的破绽、
茶公的武器是一把烟袋,那烟袋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看起来一撅就断的长柄,却硬的了得,好几次顾念笙差点得手,也是被那烟袋给挡下。
水婆婆的武器就很是直接了,她似乎喜欢刺杀,所以一直游走在顾念笙的周围,观察着两人的战况,时不时的跳出来给上顾念笙一刀,顾念笙防了茶公,便只能硬接下水婆婆的攻击。
所以他身上绝大部分的伤口,都是水婆婆带给他的。
寂离心急如焚,想上高台将廉倾城救下来,但可悲的他发现自己竟然连近身也近身不得,每每往前上走一步,那高台所带来的压力便多上一分,只上了三个台阶,他便举步维艰,再无法抬起一步。
“茶公,你难道不想要自己的女儿了?”顾念笙终究抵不过茶公水婆婆的联手攻击,倒飞出去好远才站稳了脚,吐出一口鲜血,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有我,你的女儿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
“少废话!”被提起女儿,茶公突然变的烦躁不安,“若不是你这个老匹夫,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死去!拿命来!”
就在茶公准备给顾念笙补上一刀的时候,顾念笙却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将符纸一拍在地上,兀的,黄陵的一角亮了起来。
那儿有一个像极了囚笼一样的东西,而囚笼中似乎关着一个人,身形比较缥缈,所以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但水婆婆只看了一眼,便尖叫了起来,“是!是琳琳!是琳琳!”
说着,便要往囚笼的方向扑去,但是被茶公拦下。
“老婆子,琳琳已经……别过去!”茶公死死的将水婆婆落在怀中。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琳琳,是老婆子的心魔,这么多年来,两人每每想到琳琳,老婆子都会情难自控,如今只看了一眼背影,老婆子便又失控,这顾念笙只会利用人的心伤不成!卑鄙!
就在茶公一手搂住水婆婆,另一手要结果了顾念笙的时候,那笼子里的女子却转过了身来,顾寒寻看到了,那是与水婆婆有着同一张脸的女孩子。
“爹,娘,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仅仅这一声,那原本被控制住情绪的水婆婆,又开始歇斯底里了起来,甚至连茶公的眼睛都通红一片。
“不妨告诉你,那是你们的女儿,救不救她,只看你一句话。”顾念笙抹掉自己唇上的血,笑的疯狂,“那时候你们将自己的女儿献祭出去,所以才能活到现在,你们忘了?只是我怎么忍心?所以换了人,将你们的女儿折磨到了现在,哈哈哈,茶公水婆,救与不救,就看你们的了。”
茶公那沉寂了许久的心,再次狂跳,哪怕知道上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但他的女儿,就在那儿。
实际上茶公对寂离和股哈努新也有所隐瞒,那就是当初自己在获得永生的时候,是将自己的女儿献祭了出去,却不成想着了顾念笙的道,水婆婆变成了自己女儿的模样,一直到现在。
顾念笙衣袖一挥,便往黄陵门外飞去,“茶公水婆,寻儿离儿,老夫突觉时机未到,所以先走一步,你们且慢慢等着,来日方长。”
顾念笙走了,又这样毫发无伤的走了,在走的那一瞬间,阵法一个接一个的打开了。
一道化骨阵,便将顾寒寻锁在了远处,而茶公水婆为了救自己的女儿,竟然心甘情愿的跳进了那囚笼之中。
只剩下了寂离还在坚持着,努力了许久,终于再次踏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