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钟灵有两次都打算论持久战,却在下一刻就峰回路转。一次是想方设法撵黄蕊,另一次就是这回从姑太太手里夺掌家权。这两次都是看似艰难,自己做足了功课,没想到下一刻就出现预料之外的事情,推动着事情朝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钟灵认真总结了一下为什么自己总是做无用功。经过一番深刻思考,钟灵发现尽管自己有一半的魂魄在这里生活了十载,可还是对这个时代认识不足。第一是对阶级差别的认识,第二是对封建家长制的认识。她深刻地检讨,要想在这个时代生活好,一定要把这个时代的规则烂熟于心,这两次是运气好,才让她得偿所愿。通过和赵宝珠你来我往的斗争中,钟灵总结出人做事是要靠智慧靠手段的,而不是靠运气。智慧咱有,手段哪里来?经验告诉钟灵,手段是靠着对个时代的了解,对律法的了解,对敌对者心理的了解…。在现代人人讲平等,个个讲人权,是个人就知道用法律保护自己。什么种族歧视,地域歧视,性别歧视,哪个都可以上纲上线。就连赵宝珠在一次对战钟母时,喊出钟母对她进行学历歧视,当时围观的一些低学历员工就对钟母释放出敌意。
这个时代呢?什么人权啊、平等啊那就是浮云,想都不要想。弄明白这个,钟灵才能知道自己手里的权力有多大,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大的筹码,在权力允许的范围内,争取最大的自由。
现在她不只是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还是个马上就要手握实权的掌家人,背负着责任的同时,也可以让她在府里生活得更好。在高兴的同时她也认识到这个权力的给予者是谁,她可以放权同样的也可以收回,姑太太就是很好的例子。唉!得意不能忘形、夹着尾巴做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真理。
如今老太太收回了掌家权并想把这个权力交给钟灵,可是姑太太的前车之鉴一定会在老太太的心理留下深刻的印象。根据封建时代大家长的思维模式,女孩儿都是外姓人,尤其是姑太太生动地诠释了这一真理,所以老太太的这次放权一定会有相当的保留。要给自己争取最大的生存空间,首要条件就是得到老太太的信任,将手中权力最大化,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想当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个。这就是身处万恶旧社会的悲哀啊。
想通了这些关节,钟灵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笑嘻嘻地回答老太太道:
“灵灵年纪小,帮着老祖宗跑跑腿,打打下手还行。想独挑大梁那可是差得远呢。该怎么做,自然是老祖宗怎么说,灵灵怎么做了。”
这是告诉老太太,您老人家放心,俺可不像姑太太居然想把您这尊大佛给架空,俺不会争着唱主角,俺甘愿当个跑龙套的。
“你个皮猴儿,跟我打马虎眼呢,你的斤两我可是心里有数的很。”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孙儿有什么能耐您老人家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您可别难为我,为了自己跑去躲清闲,就把事情都推给我,累病了我,最心疼的还是您。把要是把我累得不长个儿了,您还得养我一辈子,您算算看哪头合适?”
钟灵撒娇撒赖地说道。老太太听了,那张脸就笑得跟菊花似的,伸出苍老的手抚着钟灵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叹道:
“你是个明白的,知道多大的头该戴多大的帽子,你要是一直都能这么明白我也就放心了。”
唉,能不明白吗?咱上辈子也是吃过苦中苦的人,最后还没得善终。到了这里,从生下来就没得到过亲娘看顾,更没得到亲爹的好脸儿,想到这钟灵就想哭。前一世是她爹背叛她娘找了个小三生儿子。这一世她爹倒是对她娘一往情深了,她娘也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明明就是幸福吉祥的一家。却为了生她,娘中了病不出两年挂掉了,让一往情深的钟老爷一见到她就眼冒金星。哪里还当她是亲闺女,就是一个杀妻的仇人。要不是老太太,估计她娘挂了的同时,他爹也就把她给挂掉了。这样的生存环境,怎么敢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想到这里钟灵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挚对老太太表忠心道:
“灵灵一生下来,就跟父母缘浅,母亲什么样子早都记不得了,父亲在家那会儿,一年也就能见那么一次半次的。能有现在这番光景,全都依仗着老太太疼我不嫌弃我。灵灵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是该想的,什么是不该想的,什么事是该做的,什么事是不该做的。祖母就放心吧。”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换了话题道:
“如今家里的账册烧了,近两年的进项与花用都没了凭据,姑太太打的好算盘,弄了这么一出给我们来个死无对症,只能是她说什么是什么了。”
这是要考校她的能力吗?也是,要想争取到最大的权力,光靠忠心是没有用的,还要靠能力。只有一个既忠心又能干的下属才能让领导放心不是?
“其实这也没那么难,我们家的进项左右不过那些庄子、铺子、加上父亲和大哥的俸禄。这几年也没什么大的灾荒,庄子与铺子的进项与前几年也差不了多少。父亲与大哥的俸禄是个死数就更好算了。这进项出来了,再把家里现在剩下的银钱合一合,两项一减这花用也就出来了。”
“是个好主意。不过如果姑太太就咬死了说这几年庄子铺子出产少,家里花用又多,你怎么办?”
“我想着每年庄子、铺子来交进项时必然都会存底的,那可不是姑太太说交多少就是多少。另外家里的花用多还是少,看看这几年的物价也就是了。我们又没遇上丧葬嫁娶,就算是买房置地那也是有实物在的,这花用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
老太太想了想,便从心眼里透出高兴来说道:
“不说这些了,今儿就在我这里吃,咱们一起等吴嬷嬷回来,看看姑太太给我们留下个什么样的乱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