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手指一点,将一道元气打在溶洞的山壁上。
耀眼的光芒闪过之后,山壁表面缓缓显露出一个小洞。那洞只有半尺大小,向外源源不断的喷出干燥至极的热风。
热风扑面,吴凡的呼吸不由得为之一滞,本来阴暗潮湿的溶洞,刹那间就变得干燥闷热,使人无法忍受。
热风中夹杂着一粒粒微如尘埃的红色光点,几个呼吸间便弥漫了整个溶洞。
一粒红色光点,慢慢飘浮到吴凡面前,吴凡摊开右手,那光点仿佛具备灵性一般,钻进他掌心,在他经脉中徐徐运转。
吴凡只觉一道灼热之极的气流涌进体内。这气流并非热气,而是一股精纯雄浑的阳气。只过了片刻,吴凡的脸涨的通红,仿佛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一粒红色光点,便是一股压缩到极致的阳气。吴凡体内本来阴阳调和,额外吸收了这道阳气,自然免不了要遭受一番阳气灼体之苦。
燕三伸出手抵在吴凡背后,替他将阳气化解。另一只手往喷出热风的小洞一指,说道:“那洞里面就是极阳之地,里面阳气太盛,就是以我的修为,也不能停留太久。”
吴凡定了定神,说道:“光是这些逸散出来的阳气就足够了。前辈,我先用金针封住令千金的穴道。”
燕三点点头,右手一挥,元气化作一个球形的半透明护罩,将三人笼罩而入。
吴凡轻手轻脚的让燕三女儿平躺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根一尺长的黑色布条,在地上摊开。布条上摆满了大小长短不一的金针。吴凡一根根的拔出,刺入燕三女儿周身的穴道。
燕三见他下针的手法大有名家风范,紧缩的眉头略微舒展。等最后一根金针扎进燕三女儿小腹处的关元穴后,她娇躯微微一震,苍白的双颊缓缓泛起一抹红晕。
吴凡长吐一口气:“前辈,令千金体内的寒毒本来散布全身,眼下已全都逼入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了。”
燕三见女儿的脸上、四肢都有了血色,胸口与小腹却越来越冷,胸口处青色的布衫上甚至凝结了一层浅浅的冰霜。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吴凡微微一笑:“寒毒虽然汇聚,但五脏六腑是一个人本命阳气最盛的地方。短时间内并无大碍,前辈不必担忧。现在请前辈将阳气引入令千金的气海穴。”
燕三抿着两片刀锋似的薄唇,挥手将元气护罩撤去,右手在虚空一抓,溶洞里飘浮着的红色光点仿佛受到某种牵引,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掌心上,凝结成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光球。
燕三手一送,那红色光球缓缓没入女儿的胸口。
他女儿衣裳上的冰霜瞬间消融,虽然仍在沉睡,却秀眉紧缩,面容微微扭曲。显然身体里寒毒与极阳之气交汇的感觉并不好受。
吴凡在她谷合穴跟外关穴分别刺入一根金针,替她缓解体内疼痛。说道:“前辈,现在就只等用药来调和寒毒与阳气了。”
燕三抱起女儿,沉声道:“咱们回去吧。”
吴凡向岩壁上那极阳之地所在的小洞望了一眼,又跟在燕三身后,左拐右拐的回到山洞。
白芷坐在床沿上,眼圈微红,见吴凡两人回来,破涕为笑,扭过头去:“你们,你们到哪去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吴凡心中大愧,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好啦,我不该不告诉你一声就走的。药煎好了吗?”
白芷起身,将放在一块大石上的药碗端起来递给吴凡,说道:“早好了,这会儿怕要凉了。”
吴凡道:“那不碍事的。前辈,可以服药了。”
燕三将女儿放在床上,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药水,小心翼翼的喂进女儿嘴里。
他修为虽然通天,干起这种服侍人的事来,却比一个小孩还不如。手一颤,药水从女儿嘴角流了出去。
白芷微微一笑:“前辈,还是我来吧。”
燕三将药碗又交给白芷,小声道:“有劳了。”
白芷细心将药水一勺勺喂给燕三的女儿喝下。喂了小半碗后,吴凡道:“够了。”伸手再一次给燕三女儿诊断脉象。
他闭目凝思片刻,说道:“前辈,寒毒与阳气在药水的调和下相互消融。不出一个时辰,便能使寒毒完全散去。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日后令千金体内还会源源不断的生出寒毒。而且这些新生的寒毒,就是极阳之气都难以将其化解了。”
燕三沉默着,缓缓道:“你能使我女儿多活几年。燕某已经很领你的情了。我一生恩怨分明,你救了我女儿,想要什么?这天下我得不到的东西,怕还不多。”
吴凡笑道:“前辈这么说,可把在下瞧得忒小了。在下虽然是碌碌无名之辈,却也不是为了贪图什么,才救令千金的。”
燕三双眼一眯:“你不图名利,燕某却是有恩必报。你天云宗的玄天功天下无双,元气功法上我是没什么可给你的。我自创了一套刀法,名叫‘摘星十六式’,这两天我便传给你罢。”
吴凡忙道:“前辈美意,在下心领了。实不相瞒,在下生平最厌恶的就是修炼元气。前辈的刀法神技,只怕在下是无缘一见的了。”
燕三瞪了他一眼,暗叹一声,转过头向白芷道:“小姑娘,也多谢你。你不会也厌恶修炼吧?”
白芷小声道:“前辈,我师父说,出门在外,相互帮衬,那是应该的。我……我也不求……”
燕三哈哈一笑:“你救我女儿是应该,我帮你打通先天水元魂也是应该。跟我来,我这就替你去疏元通魂。”说着大步向山洞外走去。
白芷回头看向吴凡,目光中有询问之色。
吴凡微笑点头,说道:“这是你应有的福缘,你跟他去吧。”心中不知为何,竟对这杀人如麻的大盗十分信任,想来是因为相处了半天,知道他虽然残忍好杀,行事却光明磊落。况且心高气傲,自重身份,决不会与一个小姑娘为难。
见白芷羞怯怯的跟在自己身后走出山洞,连素来严肃的燕三,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偏过头道:“抓住我的胳膊。”
白芷伸出一只又红又白的小手,抓住燕三的衣袖。燕三脚尖一点,体内元气流转,带着白芷腾飞而去。越过无数树梢后,在一条瀑布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