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昨日郡主……”云青河虽然心中有惑,但他与沈家姐弟并不相熟,只能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知。”沈若溪微微摇头,显然不愿意谈及此事,她转眼看向云青河,轻道:“不知云公子今日来国子监所为何事?”
云青河见她有意回避,便不再询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前方的绿瓦亭台,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敬意,微笑道:“在下只是想见一见以先师命名的亭子罢了。”
“先师命名?”沈若溪娥眉微蹙,随之惊呼道:“潜溪亭……难道云公子的尊师乃是宋景濂,宋老先生??”
云青河对着潜溪亭深深地行了一礼,答道:“在下有幸曾在宋老先生门下受教过数年。”
“唉……”沈若溪长叹了一口气,俏丽的脸上满是惋惜:“宋老先生不仅是一代文宗,更是有名的清廉之官,无奈其遭奸人所害,最终被贬出京。方不知云公子是宋老先生的高徒,若溪失敬了。”
当年,宋景濂因得罪了宰相司徒博,被其陷害贬至四川茂州。出行前,皇帝得知了宋景濂身患重病,便命司徒博带着御医前去探望,谁料到这司徒博愤恨不减,竟暗中毒害宋景濂,后得云青河爷爷的救治才活了下来,从那时起,云青河便拜入了宋景濂的门下。
云青河摇了摇头,淡淡道:“沈姑娘言重了,其实先师早已厌倦了朝廷中的党羽之争,在茂州的日子里,先师过的一直很开心,只是偶尔想起他子孙的时会有些伤心。”
“姐,我们别一直站在这里了,不如陪姐……云哥哥一起去潜溪亭一观。”沈若麟扯了扯沈若溪的衣袖,轻道。
“嗯……”沈若溪含笑点头,说道:“云公子,请。”
“请。”
三人缓步来到潜溪亭外,只见亭中石桌前围绕着七八个学子,皆神态凝重,挠头不已。
亭中站有一白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面貌清秀,俊朗不凡,和煦的笑容中透着几分自信。
见亭外走来三人,被沈若溪美貌所惊艳到的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轻笑道:“在下初到京城不久,久仰国子监文采横溢,今献丑作画一幅,若是谁能对上画中的上联,在下便将此画赠之。”
“好自大的人,哼……待本……少爷看看他所作之画是否配得上他的口气。”沈若麟率先走进了亭子,可当他看见摆在石桌上的画纸时,整个人呈目瞪口呆之态。
此画正是国子监内的景色,亭台溪水,绿瓦朱墙,丹青妙笔,破画欲来!若不是墨迹未干,印章未盖,沈若麟还以为是哪位名家大师所作。
沈若溪见弟弟如此吃惊的神情,便好奇的与云青河同走了上去,待她见识完这幅佳品后,忍不住赞道:“当真是一幅好画。”
见到沈若溪如此绝色还能把持的住心境的年轻男子,除了云青河之外,这白衣男子也算得上一个,他微微笑道:“过奖了,若姑娘喜欢此画,不妨试着对一下下联。”
“唔……”沈若溪虽从小跟着母亲习商,但诗书文笔却也并未落下,在京中也算是有名的才女。此时她看着画中的上联,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因为这是一个难懂的叠音联。
“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云青河望了一眼仍在看画的沈若麟,他虽对看重门第的沈夫人有略微不满,但对这个开朗率真的沈家二公子倒颇为喜爱,于是对他轻轻笑道:“你很想要这幅画吗?”
沈若麟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喜爱。
“好,那我便替你要来。”云青河轻执毛笔,行云流水般地写出了下联: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好字!见完云青河的下联后沈若溪忍不住暗自赞道。
原本这画中字已是极为漂亮,但云青河这一挥笔,竟生生的将它给比了下去。
“妙,妙!”白衣公子眼前一亮,他没想到这个相貌普通的男子竟如此快的答上了他的对联,笑道:“这幅画便归公子了。”
云青河拱手作揖,答道:“多谢。”
云青河已虽对出了下联,但这叠音字到底该如何读,如何断字,沈若麟却仍未想透,于是问道:“云哥哥,这上下联究竟该如何念?”
云青河将带着墨香的画纸交给了沈若麟,轻笑道:“这上联便是,调(二声)琴调(二)新调(四),调调(四)调(二)来调调(四)妙,下联是,种(四)花种(四)好种(三),种种(三)种(四)成种种(三)香。”
“好,对的好。”围观的学子纷纷说道。
“公子好文采。”白衣男子上前作揖,轻笑道:“江南才子声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还有一联,想向公子讨教。”
云青河眉宇一皱,暗道:此人好生无礼,竟是连姓名也不报。
白衣男子一指远处的枯树,笑道:“古木枯,此木成柴。”
“姐,这个对联听上去挺容易的,你对得出来吗?”沈若麟回到了沈若溪的身边,问道。
沈若溪轻轻摇头,小声道:“这是一个合字联,且看云公子如何对下联。”
云青河替沈若麟拿完画,本想离去,可谁知这白衣男子如此自大,他看了一眼挽手而立的沈若溪二人,张口道:“女子好,少女更妙。”
沈若溪二人同时一怔,随即娇怒道:“你!”
云青河轻轻一拱手,解释道:“沈小姐莫要误会,在下只是见你们姐弟情深,便觉得若麟如果是一名少女,你们凑成一对姐妹不是更好。”
沈若麟闻言,不留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鬓角流下一滴冷汗。
此时,潜溪亭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白衣男子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位中年学子,他神思一动,笑道:“听好了,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云青河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白衣男子虽然言行不恰,但确实有几分才华,他略微思索了片刻,轻笑道:“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好对!沈若溪不免多看了云青河两眼,身旁的学子也纷纷为其叫好。
同样对其刮目相看的还有白衣男子,他没想到云青河才思如此敏捷,脸上带着一丝惭愧说道:“兄台,再下还有一千古绝对,若是公子对上便着实令在下佩服,若公子对不上也不必在意。”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朗朗道:“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