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紫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男子柔情的似要滴出水来,他轻揉着擦试着床上女孩的脸和手,神情是那么专注,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当他擦试女孩的脚时,竟将其抱在怀里。半晌带着压抑着,低低而苦涩的缀泣从里面传来。
一时间沈紫紫竟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她一直以为他是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且总是高高在上,喜怒不言表。然而这一幕,让她深深意识严肃也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泪的男人,可以为爱而卑微的男人,一个为心爱的人而懦弱的男人。
只是他的泪,他的痛,他的弱不是因为她。
田田终于退烧了,她恍然睁开眼,就看到憔悴不堪的严肃,沉默无语。而后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看到他又瘦了很多,清俊的脸上毫无血色,但精神非常的好,漂亮的黑眸闪烁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田田默默地看着他。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问,“还疼吗?”他的额头上有一块淤青,田田还以为是自己打的。
严肃笑道,声音却微微发颤,“早不疼了。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竟打我满嘴是血。以后再不准了啊!”
田田虚弱地笑了,说:“你也不能再骂我妈妈,不然我还打你。”
他黑亮的眸子直视着田田,郑重的说,“我那天发昏了,胡说八道,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没有对你的母亲不敬!”
田田眨眨眼,笑旖旎无限,“那我就原谅你一次。”
这时严老太太和一个医生走进来,看着田田打趣道,“恢复得挺快嘛,脸色都红润了。不过你们俩的手得暂时放开了,不然让医生从哪儿扎针啊?”
田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严肃紧紧包裹在他的大掌里,暮然将手从他手中抽出,脸已经红得象熟透了的番茄,哪里还敢去打量他的神情!
医生扎完针已离开,严肃也被严老太太叫了出去。田田眼睛盯着头部上方的点滴瓶,药水一滴一滴缓慢的落下,顺着细长透明的软管往她身体里输送,仿佛是很漫长的过程,但总会到达终点。
就像那一天,田田被扔下高速公路时,她并没有怯弱,她相信自己会走回去的。
于是凭着那一股倔气徒步走在越来越黑的路上,晚上竟起了雾,也越发走得心惊胆颤。她不敢再留在公路上,于是爬过护栏,顺着公路的方向在田野里走着。
田地里有很多草垛,田田抽出一些干草,扒了个小窝,像小狗一样蜷蜷缩缩在里面窝了一晚。直到天蒙蒙亮才起身赶程。
效外的野地里,到处是野狗,饥饿如狼的它们,看见田田就是一阵凶神恶刹的猛追。
田田吓得魂都飞了,撒丫子就跑。摔倒了也不敢揉,爬起来就跑。好不容易连跑带加扔石头,将野狗赶跑,田田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天色已晚,天又下起雨,远远地看见村庄,饥渴之极的田田也不敢进去,因为她听到村庄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她现在一听见狗叫,连站都站不稳了。
由于下雨,她就沿着高驾桥的桥底下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遇到一个路过的老太太,说的乡音田田也听不懂,而老太太也耳背根本听不到田田说什么。她是去给看山的老伴送饭的,看到田田饿极了的样子,就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馒头给了田田。田田吃了一半,剩下的舍不得吃,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回a市。
饥饿劳累交迫的田田靠在桥洞子里,竟也恍恍惚惚的睡了一会,郊外夜里很凉,于是田田被冻感冒发烧了。
被冻醒的田田不敢再睡,又啃了几口馍头。好再这段高速路是架桥形式的。田田沿着桥底一路走着,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流浪汉也蜷缩在那里。这一刻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走回a市,无论如何。
她哪知道,此时严肃也正发疯似的的找她,却每次和她失之交臂。
下了一夜的雨,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消停。有过路的农机车,田田支撑着自己上前打听了一下,才知原来她已经到达a市,而这里是a市的效区。
那农机车大叔看田田一脸苍白,柔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好心的捎了她一段路程,田田也不再推辞,爬上了农机车。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田田却连再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挣扎着爬了一个楼梯,看着自己家的门,笑了一下,而后昏了过去。
太阳又落下去了,窗外的天暗下来一点,但还是有光亮,田田没有让护士开灯,她喜欢这样的黄昏,柔和,静谧,也有说不出的愁畅在心上流过。
严肃灰头土脸的走进来,想必是被严老太太数落得极狠。他手上还拎着一罐清粥,没几粒米,稠稠的粥汤。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清粥,等你的胃适应了,我再带你吃大餐。”他笑着安慰她。拿着碗,一调羹一调羹地喂她。
田田乖乖的张口配合他。温润的粥,带着一点淡淡的清香,太阳终于全部落了下去,室内暗了下来,田田依稀能看到眼前男子温润如玉,目光温柔似水,让她感觉似在梦中。
一声电话铃响,将田田拉回现实。
严肃对她微笑,放下碗,接起电话。言语中有田田似懂非懂的商业术语,严肃转到门外,田田依稀听到沈紫紫的名字。
接完电话,严肃回到病房,田田心里蓦地一跳,赶紧调转目光,收敛心神凝住点滴瓶。
严肃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他理了理田田散乱的头发,抬头望望吊杆上悬挂的几瓶药水,估算了一下,至少还需要三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