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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许将冲元,以前执政知大名府时,同官曹蒙衔命察访,蔑视郡县,至大名当厅下轿。冲元出,见其倨甚,复入呼法司曰:“不知前执政作守,监司得当厅下轿否?”令白曹请就宾次,以全国体。曹失措而退。冲元御僚属甚严,一日宾佐过厅,一都监曳皮鞋而前,许问曰:“公何处得此鞋?”都监以为美意,曰:“某衙一卒能造,枢密或须之否?”许作色曰:“某非无此,但不敢对同官着耳!”都监惶恐失色。坐间数十客莫不各视其足。过庭录

许冲元将知西京,有一属禀事云:“某预钱若干,已有指挥许将来春充预买钱。”冲元厉声曰:“许将如何作得预买钱?”其人始悟触讳,踧踖而退。闲燕常谈

李清臣薄游定州,时韩魏公知定州,携刺请谒,吏报方寝。清臣为诗一绝书于刺曰:“公子乘闲卧绛厨,白衣老吏慢寒儒。不知梦见周公否?曾说当年吐哺无。”公见诗曰:“吾知此人久矣!”竟有东床之选。青琐诗话

李资政邦直,有与韩魏公书曰:“前书戏问玉梳、金篦,侍白发翁,几欲淡死矣。然常山颇多老伶人,吹弹甚熟。日使教此五六人,近者稍便串。异时当令侍饮,期一釂觞也。”玉梳、金篦,盖邦直侍姬。人或问命名之意。邦直笑曰:“此俗所谓沙门置梳篦耳!”又有与魏公书曰:“旧日梳、篦固无恙,亦尝增添两三人,更似和尚撮头带子耳!”墨庄漫录

尚书右丞胡宗愈夫人丁氏,司封员外郎宗臣之女,自幼颖慧,无所不能。其善相盖出天性,在西府时,常于窗隙遥见蔡丞相确,谓右丞曰:“蔡相全似卢多逊。”或以卢、蔡肥瘠不同诘之,丁氏曰:“吾虽不及见卢,但常观其画像,与今丞相神彩相似耳。”后蔡果南窜。户部尚书李常除老龙,尹成都,途间贻右丞书,丁氏一见其书曰:“此人身笔已倒,不久数尽,须病咽喉而死。”李公行至凤翔,中毒卒。初司封有杨妃数美人真挂后堂,丁氏年未笄,每晨兴省问尊亲了,必戏道诸妃万福。一日潘妃忽答曰:“夫人万福!”家人辈大怪之,欲毁其真,其叔宝臣令勿毁,曰:“此女他日未可量也。”泊宅编

常州诸胡,余外家,自宗愈执政,宗回、宗师、宗炎、奕修皆两制。宗质四子同时作监司,家赀又富,东南号富贵胡家。相传祖茔三女山尤美,甚利子壻。余母乃尊行,如渭阳诸壻钱昂、黄辅国、李诗、蒋廷俊、张巨、陈举、蒋存诚,皆为显官。萍洲可谈

政和初,徐干臣伸尝自制转调二郎神词。会开封尹李孝寿来牧吴门,道出郡下,干臣大合乐燕之,谕群倡令讴此词。李询之,徐蹙额对曰:“某顷有一侍婢,色艺冠绝。前岁以亡室不容逐去,今闻在苏州一兵官处,屡欲复来,而主公靳之,感慨赋此词,所叙多其书内语。今公拥麾于彼,不审能为我道地否?”李曰:“此甚不难,可无虑也。”既次枫桥,距城十里,官吏望风股栗。李一阅刺字,忽大怒曰:“都监在法不许出城,今亦至此郡内,万一有大盗之虞,岂不殆哉!”斥送狱。其家震惧求援,李笑曰:“且还徐典乐之妾了来理会。”兵官承命,然后舍之。挥麈余话

李孝寿知开封。有举子为仆所陵,忿甚,具牒欲送府,为同舍劝解,自取状戏学孝寿押字,判不用勘案,决臀二十。仆翼日持诣府,告其主仿尹书判私决人。孝寿谓仆曰:“此秀才所判,正与我同。”命如数决之。宋稗类抄

林希蒋之奇舒亶李定吴居厚

林仲平概,仁宗朝耆儒也。二子希旦、邵颜,早擅克家之业。仲平没,有二幼子尚在襁褓未名。既长,两兄乃析其名,示不忘父训,曰希、曰旦、曰邵、曰颜,后皆为闻人,衣冠指为名族。挥麈后录

林高,闽人,擢第,终屯田郎中。子概亦擢为集贤校理,入儒学传。终于京师。妻黄氏,携其孤,扶护将归葬闽,道出姑苏。时蒋公侍郎堂知姑苏。林子长希次旦方年十二三岁,贽文上谒。蒋大奇之,留姑苏,给以戴城桥官屋,后号儒学坊,为葬二榇于宝华山。蒋遣其子与二林读书。蒋子即之奇。云麓漫钞

林文节作启谢苏子由,有一联云:“父子以文章冠世,迈渊、云、司马之才;兄弟以方正决科,冠晁、董、公孙之对。”及绍圣间,行子由谪词云:“父子兄弟挟机权变诈,惊愚惑众。”子由捧之泣曰:“某兄弟固无足言,先人何罪耶?”于子瞻词有云:“若讥朕过,亦何所不容。乃代予言,诋诬圣考,乖父子之恩,害君臣之义。至于行路犹不戴天,顾视士民复何面目?虽汝轼文足以惑众,辨足以饰非,然而自绝君亲,又将谁怼?”苏见之曰:“林大亦能作文章耶!”野老纪闻

林子中有野史一编,世多传之。其间议论与平日所为极以背驰,殊不可晓。岂非知公论不可揜,欲盖其迹于天下后世耶!挥麈余话

台官蒋之奇以浮语弹奏欧阳公,英宗不听,之奇因伏地不起。上顾左右问:“何故久不起?”之奇仰曰:“此所谓伏蒲矣。”上明日以语大臣,京师传以为笑。龙川别志

刘逵公达奉使三韩,道过余杭。时蒋颖叔为太守,以其新进,颇厚其礼,供张百色,比故例特异。又取金色鳅一条,与龟献于逵,以致今秋归之意。曲洧旧闻

蒋颖叔为发运使,至泰州谒徐神翁,坐定一无所说,将起,忽自语曰:“天上人间都不定叠。”蒋叩之,曰:“天上已遣五百魔君来世间作官,安得定叠?”蒋复叩以一身之休咎。徐谓之曰:“发运使亦是一赤天魔王也。”宋稗类抄海陵三仙传语同文异。颖叔问曰:“我何如人也?”对曰:“宜省刑。”颖叔艴然而怒,徐自扪其背曰:“瘤痛不能语。”颖叔再拜曰:“经云神公受命,普埽不祥,其公之谓矣。”因呼神公。颖叔背有瘤,盛怒则裂内,楚至不能言,他人不知也。海陵三仙传

蒋颖叔之奇既贵,顶上大赘,每忌人视之。为六路大漕,至金山寺,僧了元与蒋善。一见蒋,即手扪其赘,蒋心恶之。了元徐曰:“冲卿在前,颖叔在后。”蒋大喜。萍洲可谈

舒信道宅在明州,子弟群处。有一舒于灯下忽见女子,自称丘氏,举手代拍,歌烛影摇红云:“绿净湖光,浅寒先到芙蓉岛。谢他幽梦属才郎,几度生春草。尘世多情易老,更那堪秋风袅袅!晓来羞对香芷汀洲,枯荷池沼。恨锁横波,远山浅黛无人扫。湘江人去叹无依,此意从谁表?喜趁凉宵月姣,况难逢人间两好。莫辞沉醉,醉入屏山,只愁天晓。”遂相从月余。家验其妖怪,请法师治之,乃池内大白鳖也。词苑丛谈

元丰间命待诏崔白图蔡奴像入禁内。后村诗话

潘子贱题蔡奴传神云:“嘉祐间,风尘间人亦如此。呜呼,盛哉!”然蔡实元丰间人也。仇氏初在民间,生子为浮屠名了元,所谓佛印禅师也。已而为广陵人国子博士李问妾生定,出嫁郜氏生蔡奴。故京师人谓蔡奴为郜六。老学庵笔记又花草粹编,郜懿第六,蔡奴之母也。李定之父与郜游生定,郜六死,定不知也。言官攻定不持母服,以此。按宋史传,定为御史弹闻所生母仇氏死不为服,定自辨实不知为仇所生,故疑不敢服云云,与此合。又据此条,仇氏名郜六,所生女亦名郜六,不可解。

朱寿昌者,少不知母所在,弃官走天下求之。刺血书佛经,志甚苦。熙宁初,见于同州,迎以归。朝士多以诗美之。苏子瞻诗云:“感君离合我酸心,此事今无古或闻。”王荆公荐李定为台官。定尝不持母服,台谏、给舍俱论其不孝,不可用。子瞻因寿昌作诗贬定,故曰“此事今无古或闻”也。后定为御史中丞,言内翰作诗贬上,自湖州赴诏狱。邵氏闻见录东轩笔录略同

李承之奉世知南京,尝谓余曰:“昨在侍从班时,李定资深鞫苏子瞻狱,同列不敢启问。一日资深于崇政殿门外,忽谓诸人曰:‘苏轼奇才也。’俱不敢对。已而曰:‘轼前二三十年所作诗文,引援经史,随问即答,无一字之差,真天下奇才也!’叹息久之。”甲申杂记邵氏闻见后录略同

王安石荐李定,陈襄弹之未得,擢太子中允。宋次道敏求封还词头,翌日辞职。又下,次直李大临、苏子容相继封还。更奏复下,至于七八。子容、大临俱落职,名誉赫然。此乃祖宗德泽,百余年养成风俗。公论之不可屈如是。与齐太史书崔杼弑君,杀三人而执笔如初何异。其后摄官修起居注,章衡行之。贤不肖于此可见。元城语录

杜大监少子灼为李定所捃。定曰:“莫定要剥了绿衫。”灼从容对曰:“绿衫未剥,恐先剥了紫衫。”定大怒,枷送司理院。求其赃罪不得,以他事坐之。定未几果以不持所生母仇氏服,贬官而死。孙公谈圃按宋史本传定至元祐间以言者追前过贬死。

李定字仲求,洪州人。晏元献之甥。文亦奇。欲预赛神会,而苏子美以其任子拒之,致兴大狱。梅圣俞诗所谓“一客不得食,覆鼎伤众宾”者也。其孙即商老彭,以诗名列江西派。按俞氏茶香室丛钞引此文,此下有“此是害东坡之李定”一语。今考挥麈前录原文并无此句,害东坡之李定字资深,各书无异辞。俞氏殊失检也。又李定字资深,扬州人。元丰御史中丞。其孙方叔、正民兄弟按此别一李方叔,非豸也皆显名一时。又李定嘉祐、治平以来,以风采闻,尝遍历天下诸路计度转运使。乃敦老如冈之祖,济南人也。挥麈前录

吴门下居厚,喜论杜诗,每对客未尝不言。绍圣间,为户部尚书,叶涛致远为舍人。待漏院每从官晨集,多未厌于睡,往往即坐倚壁假寐,不得交谈。惟吴至则强与论杜诗不已,人以为苦,致远辄迁坐于门外檐次。一日忽大雨飘洒,同列呼之不至,问其故,曰“怕老杜诗”。避暑录话

蔡京蔡卞京诸子

京师旧有平准务,自汉以来有之。蔡鲁公以其父名准,改名平货务。石林燕语

晁之道言蔡侍郎准少年时,出入常见有二人见于马前,或肩舆之前,若先驱,或前或却。问之从者,皆无所睹。准甚惧,谓有冤魂,百方禳禬,皆不能遣。既久,亦不以为事。庆历四年生京,而一人不见。又二年生卞,乃俱灭。元丰末,都城童谣有“家中两个萝卜精”之语,语多不能悉记,其末章云:“撞著潭州海藏神。”至崇宁间,卖馂馅者又有“一包菜”之语。其事皆验。而京于靖康初,贬死于长沙,岂潭州海藏亦应于此耶。曲洧旧闻

蔡元度父死,委术者王寿昌于余杭寻葬地,数日不至。蔡梦至一官府,有紫衣人据案坐,望蔡入,遥谓曰:“汝寻葬地,已得之否?野驼饮水形是也。”觉而异之。寿昌至云:“有一地在临平,山势耸远,佳城也。”元度云:“姑言山形。”王云:“一大山下临浙江,野驼饮水形也。”元度云:“神先告我矣。”春渚纪闻

蔡太师父准葬临平山。山为驼形,术家谓驼负重则行,故作塔于驼峰。其墓以钱塘江为水,越之秦望山为案,可谓雄矣。然富贵既极,一旦丧败,几于覆族,至今不振。老学庵笔记

宣和间,蔡京尝葬其父于临平。及京败,或谓此为骆驼饮海势,遂行下本路,遣匠者凿破之。有金鸡自石间飞出,竟渡浙江。其地至今有开凿之径,知地理者谓犹出带血天子,而后济王实生其地。癸辛杂识又独醒杂志云:方腊入钱塘,尽掘蔡氏祖父之坟。

先鲁公生庆历之丁亥,其月当壬寅,日当壬辰,时为辛亥。幼时言命者多不取之。及逢时遇主,位极人臣。而后操术者争谈格局之高,推富贵之由,徒足发贤者之一笑耳。大观改元,岁复丁亥,东都顺城门内有郑氏者,货粉于市,家颇赡给,俗号“郑粉家”。偶以正月五日亥时生一子,岁月日时适与鲁公合,其家大喜,极意抚爱,谓其必贵。时人亦为之倾耸。长则恣其所欲为,斗鸡走狗,一切不禁也。始年十有八,春末携妓从浮浪人跃大马游金明,自苑内归,上下悉大醉,马忽跃入波,水浸而死。铁围山丛谈

熙宁、元丰间,有僧化成者,以命术闻于京师。蔡元长兄弟始赴省试,同往访焉。时问命者盈门,弥日方得前。既语以年月,率尔语元长曰:“此武官大使臣命也,他时衣食不阙而已,余不可望也。”语元度曰:“此命甚佳,今岁便登第,十余年间可为侍从,又十年为执政,然决不为真相,晚年当以使相终。”既退,元长大病其言。元度曰:“观其推步卤莽如此,何足信哉!”更俟旬日再往访之,僧已不复记忆。再以年月语之,率尔而言,悉如前说,兄弟相顾大惊。然是年遂同登第,自是相继贵显。于元长则大谬如此,而元度终身无一语之差。以是知世所谓命术者,类不可信;其有合者,皆偶然也。却扫编

蔡元长初登第,为钱塘尉,巡捕至阳村,有道人状貌甚伟,求见。蔡喜接方士,延与语,饮之酒而去。明日,宿他处,复见之。又明日,诣近村,道人复至,饮酒数斗,恳曰:“夜不能归,愿托宿可乎?”不得已许之,且同榻。至三更,闻舍外人声,俄倾渐众,遂排户入曰:“车四元在此!”欲就床擒之。或曰:“恐并损床外人,帝必怒,吾属且获罪。”蔡大恐起坐,呼从吏,无一应者,道人安寝自如。外人云:“又被渠亸了六十年!”咨嗟良久。闻室内如揭竹纸数万番之声,鸡鸣乃寂。道人矍然兴,谢曰:“某乃车四也,赖公脱此大厄,又可活一甲子。已度世三次矣,自此无所患。公当贵穷人爵,吾是以得免。念无以报,吾有药能化纸为铁,铁为铜,铜为银,银又为金。他日有急当用之。”天明别去,蔡惟以其说传仲子翛。蔡死,翛窜广西,赖是以济。夷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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