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吕布并不清楚步度根死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洛阳,更不清楚朝廷已经关注起了这一事。此时他正忙碌的事有很多:治疗伤者,抚恤死者亲属,招募新兵。
草原之战,虽说成果辉煌,但吕布的损失也是十分巨大,两千四百骑,死者近千,伤者也有三百,死伤足有一半!
幸亏此时的情势还算稳定:代郡的轲比能经过尚义一战,损失也极其惨重,又要小心东方的素利与弥加,因此仅收复了代郡的失地,并未再出兵攻略云中等郡的鲜卑族。
云中等郡,却在步度根死后,数个部落的首领同时以大王自称,并州的鲜卑,顿时分裂成数股势力。
所以,留给吕布休养的时间有很多。
但是,朝廷下令调查的旨意很快就传到了吕良这,吕布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吕良那还好说。可至于丁原,吕布就不敢奢望他没有听到一丁点风声,毕竟侯成三人、郝萌都是丁原的下属,侯成的三千骑兵,也搞不好有丁原的人在。
只是有些意外的,在吕布得知消息后没多久,丁原便来了一封信,信中没有过问北方之事,只是对吕布驻守边疆表示安慰,言语中威严而不失关怀。
吕布收到信后洒然一笑,丁原恐怕的确是多少知道点消息了,不过写这封信,足以看出丁原想要借机示好,笼络吕布。
毕竟吕布是私自出战,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是违逆了汉庭,如果运气好点,汉帝不追究,甚至还要奖励,而差点的话,功过相抵,更差的,则是下狱治罪了。
而这,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丁原乐意看见的,因为丁原也通过这一事看出了吕布的实力,更想要将吕布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也只会敷衍汉灵帝的旨意了。
忙碌而安稳地度过五月,新兵的募集也有了一定的效果,丁原还特地给了吕布三千兵员的编制,而侯成三人也一直被丁原留在了马邑。现在的丁原对吕布几乎可以用得上“纵容”一词来形容了。
进入六月,吕良也开始浩浩荡荡地做起五原重建的工程,有汉灵帝的旨意,各地镇守也都十分配合,汉灵帝还从国库中拨出了一部分金银给吕良,只不过却是少得可怜,划算下来,只有四千余斤黄金,毕竟多次征战,军饷耗费极多,再加上灵帝奢靡,国库早就空虚了,能挤出四千斤恐怕已经是不易了。
不过好在吕布从步度根那缴获了大量的黄金,用来重建五原完全足够。天下大乱在即,吕布必须要有一处自己的地盘,而五原便是他最好的打算。
“父亲,如果要重建五原的话,我们就必须要招募流民,这样才能恢复生产,使五原郡重新恢复昔日气息。”雁门关上,吕布对着吕良说道,毕竟吕良才是大汉名义上重建五原的负责人,而且又是他父亲,一些事必须要经过吕良的认同才能去做。
吕良点了点头,道:“你叔父来信说过了,昔日从北方四郡逃入雁门内的流民有很多,虽然时隔数年,但依旧有许多人还未找到田地耕种,生活平困无依,况且又心思故乡,这部分民众是最好招揽的。而且当初冀州黑山贼寇盛行时,许多地方的农民也失去了土地,虽然如今黑山贼寇归附,但那些农民恐怕也不敢再回冀州了。你叔父说,只要许之以利,护之以军,他们必然会愿意随为父去重建五原。”
吕布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原来张秦已经来信告知吕良了,想必一些细节也吩咐清楚了,不过吕布依旧出言道:“父亲,朝廷派来的黄金不过四千斤,恐怕不足以建城,儿当初从步度根王庭处缴获金银无数,不如就让儿资助部分吧。”
“奉先有此心,为父甚是欣慰。”吕良脸色温和地赞了声,毕竟这重建五原乃是汉庭的事,吕布愿意自己掏钱,的确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父亲,一些政策可有制定完毕?”吕布问道。
“嗯”吕良点头,沉吟道:“按照你叔父的建议,为父会为招募而来的民众分发田地,并且减免第一年的税收。”
吕布却是摇头道:“父亲,这还不足够。既然如今我们有鲜卑王庭的财富作依靠,不如直接减免三年税收,而且出资帮助流民建设房屋,再购买农具、耕牛,租借于流民。”
吕良闻言,有些犹豫地说道:“奉先,虽然从鲜卑那缴获的财富巨大,但是若是这样花费,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吕布低叹了一声,感慨道:“父亲,如此为之,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如今五原初定,恐怕内地民众还是恐惧于胡人,不敢轻易出塞,我们也只能许以重利,方才能吸引到流民。”
听后,吕良也是默不作声,毕竟鲜卑人还在云中三郡虎视眈眈,民众害怕也是正常。
“父亲,叔父在丁原那边,您身边没有人帮助,恐怕难以独立完成五原的重建。儿身边有一朋友,名叫成廉,乃是豪族之后,擅长经济民生,不如让他去帮您吧。”吕布突然出声建议道,他无法抽身离开马邑,也只能让成廉前去帮忙了。
吕良看了眼吕布,成廉的身份他其实是清楚的,不过当下也不多说,直接答应道:“如此也好。”
“那儿就先回马邑,让成廉准备金钱,前来雁门帮助父亲。”吕布一拜说道,见吕良点头同意后,便沿着台阶离开了雁门关,骑上白兔,带着郝萌等人向马邑奔去。
雁门关上,吕良望着吕布绝尘而去,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容上闪过几分慰藉,身为父亲,吕良如何不知,吕布是将五原当做自家地盘,所以才会如此用心。不过吕良也并不迂腐,忠于大汉是一回事,经营自己的领地是另外一回事,两者,有时可以并不冲突。
只是,他却殊不知,当经营领地的目的是为了挑战汉庭权威时,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了。